第八十六章 未来
“海神大人，美尼斯存在的目的，我们东方氏族存在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东方婉懿鼓足了勇气，把这个让她几近崩溃的困惑，问了出来。
“目的啊。”海神叹息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是的，大人。毕竟……我不想族人们死的不明不白！”
“死的不明不白，这是什么意思？”
海神幻象一直封印在神殿之中，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当下东方婉懿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了幻象。
“东方氏族灭族？哈斯特那个小毛头干的？”
“我当年为整个海族布置的七大奇迹，成了冒险家的乐园？”
“守护者？永恒议会终于还是成功了啊。”
海神注视着东方婉懿的意识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们能来到这里，想必已经见识过裂血海藻了。也应该明白了美尼斯作为海兽养殖场的原理所在。”
“鲛人，是我所创造出来的种族。或者准确来说，是我与琼精灵的后代。”
琼精灵，源于精灵古树，是历史上最早出现的古精灵种，也是目前已知所有精灵族共同的祖先。
“我的孩子们是那么的聪慧，那么的高雅。他们是真正的钻石一代，拥有傲视群雄的神术天赋，却又与世无争，有着即使神灵都惭愧的高尚品格。”
“可惜，世界早已不再适合神术存在，而他们的灵魂却又太接近神明，以至于根本没办法植入烙印之石。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担心，在失去了我的庇护后，鲛人一族将无法在这个鱼龙混杂的世界中存活下来。”
“于是我创造了七大奇迹。”
“我原以为，你们身处美尼斯之中，能够远离战争，即使有不轨之徒妄图掌控这里，你们也能借助这批海兽的力量，守护好自己的家园。”
“直到等那个契机来临之时，你们将遵从召唤，吹响海兽号角，复辟海族曾经的荣光。”
然而现实是，鲛人们只是故步自封地等待着海神口中所谓的“契机”，从未真正的考虑过如何增强自己的实力，以至于惨被灭族。更令人悲哀的是，导致东方氏族灭族的海兽们，本应该是鲛人手中最强大的武器。
他应该哀其不争吗？海神再次长叹一口气，道：“看来我还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想来也是，永恒议会的那些家伙，怎么可能让我安安心心的躺在墓地里，静静等待契机的来临呢。”
东方婉懿想的的确没错，鲛人们的确是棋盘上的棋子。
不过同时，他们也是棋手，掌握着自己命运的棋手。
神魔之塔初建之时，曾濒临崩塌。按照史书记载，海神是为了整个塔世界的稳固，才倾尽全身神力而死。
事实上——
这个老父亲一样的神明，只是为了拯救自己的孩子们罢了。神魔之塔如果塌陷，首当其冲被摧毁的便会是二层，因为这里是水的世界，塔基架构的板块最为脆弱。
至于，神魔之塔为什么会无故倾危，海神只是淡淡说了句：“物竞天择的博弈罢了。”
“神之所以是神，并非是因为他超脱了人性，只是他们比凡人更能认识到，自己的渺小。”
“等你强大到一定的高度后，自然就能看到自己从前看不到的风景。许多事情，你自然而然便会了解了。”
“这应该是我能做到的，最后的补救措施了。”海神幻象最后说道：“现在的我只是一具神格，我脑海中的记忆支离破碎。孩子，现在我将我全部的知识与力量赠与你，下一步该怎么做，我想你自己心里会有一个答案的。”
恐怖的精神威压，席卷整个意识空间。
仿佛是一瞬间，又似乎流转了近千年。李墨游意识一阵迷惘，等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神殿之中。
旁边的地板上，则躺着一脸疲惫之色的东方婉懿。
“你怎么样？没事吧。”李墨游扶起鲛人，关切问道。
“嗯。”
现在她的脑海里，疯狂涌动着无数知识，那种强大的密度几乎让她窒息。
海神创造美尼斯，本意是希望鲛人们通过掌控海兽的力量，进而保护自己。只是鲛人实在不是一支擅长斗争的种族，他们早就适应了无为而治的生活，他们一直以为这些海兽都是海神布置下来的棋子，他们一直以为海神口中的“契机”马上就会来临。
所以鲛人们一直以为，他们需要做的，不过是等待罢了，而等待过后，他们将重返荣光。
东方婉懿很清楚，这种将未来交给命运随波逐流的心态，是毁灭东方氏族的罪魁祸首。即使没有血手海贼团出现，没有龙族，也会有其他人，将东方氏族推向深渊。
“原来真正毁灭我们的，是我们自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后，泪珠在她蔚蓝的眼睛里滚动，然后，如雨水般扑簌而下，滴在嘴角上、胸口上、还有那永远也回不来的记忆里。
李墨游轻轻地抱住她瑟瑟发抖的身体，黑色的长发缠在他的骨架里，像是融为了一体。
……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消化完神格碎片中的知识后，神格的能量化作一道优美的蓝色图腾纹，印刻在东方婉懿俊秀的脸颊上。
吸收完海神的神格碎片，东方婉懿已经相当于风暴之眼实际上的主人了，只要她愿意，在法则的庇护下，她完全可以藏在这坚固的壳里，度过余生。
只是，现在的她，再也不是那个习惯于逃避的女孩了。
只有还有一个人活着，氏族的血脉就不会断绝。
东方婉懿吹响海兽号角，将那些刚刚孵化的海兽幼兽召唤到自己麾下。
她，将是海洋中新一代的女皇。
而第一个品尝到她怒火的，便将是守在金字塔外的血手海贼团们。
来到守卫殿，洛洛萨与小桃红早已候在了大厅。
“看来你得到了答案。”感知到鲛人身上涌动的神力气息，洛洛萨讶异道。
“是的，现在我要出去找寻那个契机了。”
“是吗，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不少事情。”
“幽海主宰大人，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了那枚棋子，您可愿意追随于我，复兴海神故国？”东方婉懿问道。
“我藏在这塔中千年，可不就是在等待那个反败为胜的时刻么？”洛洛萨的反问，给出了答案。
李墨游安静的伫立在一旁。他心里明白，有些事情，他不想问，也不该去问。
世界，永远要比想象中复杂的多。他不想了解太多，他只知道，在她需要自己的时候，他会站出来。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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