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二话不多说,从金燕燕家里出来,掏出钥匙打开了自己家大门。
“着重看衣柜对着的那扇窗户。”周洋提醒道。
我回到卧室,打开窗户,把头探下去仔仔细细的查看着。
这一看,就发现了问题。
我这个人向来很懒,从不多打扫卫生,一般来说我家窗户上只会是灰尘遍布,有再多蜘蛛网都不稀奇,可是卧室窗户的边上,没有半点灰尘,非常干净,而且有两处边缘地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磨出来了两条沟壑,截面整齐,像是绳索之类的,况且能把混凝土磨成这个样子,所料不差应该是钢索。
“钢索从你家放下去,连着阳台,恐怕不只是能搬运尸体,就连成年人都能顺着攀爬。”
周洋不敢大意,看过之后下了结论。
“难怪昨晚我跟杉杉会听到有重物搬运的声音,恐怕就是这个。只是这么大的声音你居然没听到,真是奇怪。你昨晚有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或者喝了什么?”
“我昨天回家就很晚了,洗漱完睡觉。仅此而已。”
我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
“会不会被下了什么安眠的东西?”周洋陷入了沉思。
我心里一骇,只觉得浑身发冷。
“你是怀疑我昨晚被下了安眠药,所以才听不见声音的?”
“没错。”
“可是有你们监视观察,昨天不是也没有人进过我家么?楼道监控难道不是一切正常?那么凶手怎么对我下药?”
我疑惑道。
“难道是趁你睡着再下药?我们忽视了一个细节,凶手应该是从钢索顺上来的,毕竟这里是九楼,所以之前我们都没想到这点。”
周洋看了看我,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又对我说道:“苏毅,你需要做一下血药浓度检测。这样就可以查出来了。”
“如果真有安眠的药效,可以检测的出来?”我半信半疑的问道。
周洋点点头,说:“可以,不过我要跟顾队汇报一下。”
我拿过手机,跟顾青打了过去,很快的说明了原因,没想到的是顾青挺上心的安慰了我几句,并且提出等会儿开车过来送我去医院。
我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这两天发生的事无一例外都在挑战着我的耐心,我不知道凶手到底看上了我哪点,我改还不行么。
既然等下要出门,我就不得不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了,室内的温度刚好有点热,跟周洋说了一声,我就转身进了厕所洗把脸。
其实我是很不情愿去医院的,没病去那里容易招晦气。
我满怀心事的打开水龙头,却不见有水流出来,等了一会儿,我还以为水管坏掉了,就用手拍了水龙头几下,这一拍可不要紧,水龙头哆嗦了几下,流出淅淅沥沥红艳艳的液体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瞬间钻进了我的鼻孔。
“wtf?!”
我当场傻了眼,一动不动的盯着水龙头。
血水流完之后就没东西流了,我试着再开把手,没反应,又试了几次,我猜测可能是里面堵了。
于是我喊来周洋,拿来一把钳子和钩子,捣鼓了一会儿,用钩子从出水口勾出来一个被挤得变了型的眼珠子来。
我手一抖,差点没把它丢出去。
周洋还算淡定,他找了个玻璃器皿,把眼珠子放了进去。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凶手可真够丧心病狂,放尸体放器官,真是煞费苦心。”
我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血腥味儿一直萦绕在我鼻尖,那眼珠子还很新鲜,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
顾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我跟周洋两个人神经兮兮的站在洗手间外面,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周洋听见动静,回头跟顾青打了个照面。急忙把手里的玻璃瓶举起来,跟他解释道:“顾队,你来的正好,从厕所水龙头里新发现的,这东西要拿回去检查一下,以防有新的市民遇害。”
顾青看见那沾着血的眼珠子,愣了一下。
“呦,新发现?”
“是的,还不清楚是不是人的眼球。”
我冲顾青点点头,表情严肃起来,又道:“家里发生了这种事,凶手又盯上了我,我觉得最近还是住酒店比較安全,今晚就走,事先跟你们警方说一声。”
“嗯,也好。”顾青摸着下巴,赞同道。
“正常人都无法接受身边有个连环杀人凶手潜伏,所以我能理解你的选择。”
“顾队,在酒店期间,我会和苏毅暂时住一起。”
周洋插话道。
“这样也好,多个人多个照应。”我没有反对,点头应答。
“可是这样的话,目标会不会太大了?”
顾青不知为何突然皱起了眉头。
“你身边如果只有周洋一人,不太稳妥,毕竟周洋是应届毕业生,经验不足。碰巧这几天我家里没事,晚上我跟你们一起住吧。”
“你要跟我们住酒店?”
我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这边有周洋就够了。”
“没关系,说实话,如果真的正面遇上了凶手,仅仅只周洋一人是搞不定的。”
这下我找不到反对的话来了,只能点头同意。
顾青顿了顿,接过周洋手中的玻璃器皿,转过来又跟我说道:“车上有些东西需要让你看一下,之后再去医院做血药浓度检测。”
“什么东西?”我诧异问道。
“从林杰家里找到的照片,看完之后我需要你的解释。”
我听到这里,才想起早上送管理员回来录口供的路上,顾青跟我提过的事情。
下了楼,我们三个人上了车,周洋坐后面,我坐在副驾驶上,满腹疑问的问道:“到底是什么照片,还需要我解释?”
“不急,先把安全带系好。”
顾青看了我一下,出声提醒道。
我系好安全带,顾青慢悠悠的倒了车,停在小区门口,把一个准备好的档案袋递给我,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来,打开窗,自顾自的抽起烟来。
我安奈下心里的狐疑,拆开档案袋,发现里面是很厚的一叠照片,粗略数数竟有六七十张,我定睛一看照片的内容,顿时傻了眼。
竟然全是关于我的照片,有正脸侧脸全身照和半身照,样式齐全,每张照片我穿的衣服都不相同,背景也不一样,一眼便看得出来是跟拍了好久的,可怕的是我对这些照片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根本不知道有拍过这样的照片。
就连照片里面也是,无论拍了多少个角度,换了多少个地点,照片中我的视线从来都不在摄影的那里停留,这说明我在照片中的当时,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拍我,这么多的照片也不知道拍摄人跟踪拍了我多长时间,想想都觉得可怕。
我快速的翻着那些照片,心情很是复杂。
到最后,我翻看到最后一张照片时,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凝聚了。
那一张跟其他照片不同,看上去有些年代了,边缘间微微泛着黄色,照片中的人物穿衣打扮都有些不符合现代韩流的时代感,照片中也终于不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
背景是天堂福利院,这个地方我再熟悉不过了,从有记忆开始,一直到我十六岁上高中,我都是住在那里,转眼就已经离开福利院八九年了。
爹妈走后,亲戚们吞了本来就没多少的遗产,无暇抚养我,就把我送到了天堂福利院,也就是照片里的地方。
天堂福利院不是很出名,全年下来经费也不见得有多少,印象里那个胖胖的女院长特别抠门,买个菜一毛钱的零头都要斤斤计较,但对我们这群孩子还是挺好的,只可惜好人不得好报,没几年就出了车祸,撒手人寰了。
福利院的大铁门儿走进去,便是一个不宽的操场,两边摆着半旧生锈的篮球架,篮球架后面是一排小白杨,生的很是茂盛,夏天福利院工作的大妈们没事儿就常在那里唠嗑,图个阴凉。
宿舍是一栋三层的小平房,门前铺着青石板,下雨天我们一群小孩就踩着不规则的青石板打闹,追追赶赶,甚是热闹。
只是可惜,这么好的光景,转眼就逝去了。
九年前旧的福利院要拆迁,旧楼翻了又翻,现在天堂福利院的旧址变成了一片偌大的广场,深受大妈们的喜爱。
“这是我以前的福利院啊,林杰怎么会有这样的照片?”
我从沉思中抬起头,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
顾青耸耸肩。
我再仔细的看了看照片,才蓦然惊觉这居然是九年前的一张全家福。
照片上,我们所有的小孩儿都在,挤在一起,几个小个子的站在前面,新院长和阿姨们站在最后面,我被排了个不上不下的位置,那时候我还没戴眼镜,五官依旧带着些稚气,白净白净的,看得我一阵感叹。
“林杰怎么会有这种照片?”
我挠了挠脑袋,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不确定的想法。
“莫非林杰是跟我同一个福利院的孩子?那就怪不得我看到他的照片会觉得眼熟,却又认不出来,毕竟分别了好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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