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被撕裂的自尊
林悦是2号下午三点多回到学校的，她在宿舍收拾好才去教室。走过石桥，穿过树荫，就可以看到毕业班的教学楼了。
林悦一走近教学楼就发现了不对劲，太安静了，整栋楼看起来没有一点人气。林悦经过一楼的一个班级时，停下来往里面看了一眼。
里面坐满了人，每个人都很老实的在看书写作业，前面讲台上站着的赫然就是班主任。
整个高三都仿佛被高压笼罩，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林悦看到这里，心里大概是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脚下飞快的往三楼教室跑去。
一口气跑到教室门口，果然和她想的一样，班主任在里面，她站在门口望着班主任，班主任看了林悦一眼，过了好半天才严厉的对着林悦道：“进来！”
林悦低着头走了进去，到了自己位置上坐了下来，飞快的和云妗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又低下头，默默的拿出练习来做。
教室里静的很，几乎连轻微的翻书声都显得很刺耳。
直到五点半班主任才一声不响的走了，但是，大家却都不敢妄动。又过了一会，班长说让我们去吃饭，教室里才先后有了声响。
“怎么说的啊？”林悦迫不及待的问云妗。
“还能怎么说，肯定是考的很不好呗，不然怎么会各个班主任都是一副死人面孔。我听说四班的佟扬是我们的年级的第一名，结果和人家一比低了几十分。其他人就更不用提了。”云妗说道。
林悦笑了，这难道不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发那么的火有什么用啊，虽然心里那么想，不过在班主任的高压之下，她还是乖乖的低头听话的。
第二天吃过早饭，林悦回到教室，几个课代表在忙着发试卷，林悦的桌子上摆着几张卷子，她拿起来看了一下，英语62，语文117，物理74，生物82。
对于这个成绩，林悦没有什么感觉，不觉得考的好还是不好，总之无所谓就是了。
数学卷子还没有发下来，林悦把目光放在阿黄身上，直到他发完手中的试卷，也没有发到她。
正要问，阿黄就说了：“没有发到人，卷子在罗老师那里，一会她会带过来。”
林悦的心里咯噔一下，在罗老师那里，什么意思，总不会是她考的好，老师要留下来研究一番吧。
她直觉一会儿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不得不掰着手指算算她大概考了多少分，只求一会老师手下留情，别把她削的太惨。
云妗笑着安慰林悦：“别想太多，说不定是你考的好，或是进步大，老师要表扬你呢！再说了，没拿到卷子的也不只你一个人，别自己吓自己。”
林悦勉强的笑笑，知道云妗实在安慰她，她也不能说什么，随着上课铃的响起，心也越来越紧张。
第一节课就是数学课，从罗老师走进来的那一刻，林悦的心就高高的提起了。
罗老师从书本里拿出了几张试卷，开始对这次考试做总结性的讲话：“这次考试呢，大体情况都不怎么好，虽说人家高四考的挺好的，不过我们也不用太过气馁，毕竟底子不一样。”
她一边说，一边翻看着桌子上的卷子，“当然了，总体不好，但是也有个别考的好的，也有个别很不像话的。”
林悦对于她的最后一句话最是敏感，抬起头，眼巴巴的望着她。
“黄元，128分，卓远译131分，葛嘉佳117，李在周109分，秦雪103分，以上这些是一百分以上的同学，林悦，41分。”罗老师说着忽然停了下来，抬起头问：“林悦是哪一个？上来一下。”
林悦看着她不断地翻看着她的试卷，现在又叫她上去，整颗心瞬间就凉了，看这样子，罗老师是认真的，这事估计不会善了了。
林悦将将忐忑的走到讲台桌边，罗老师就突然发难了，林悦看着她板着脸把她的试卷撕了两次，然后恨恨的扔在她的脚边。
林悦一瞬间整个人都僵硬了，低着头，傻了一样，看着脚边那被撕了好几瓣的试卷，不去捡，也不说话，只是像一道木桩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罗老师决计是打定主意要杀鸡儆猴了，她声色严厉的说：“我教了十几年的书，带了七八年的毕业班，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低的分数，竟然还是一个女生，我不知道你整天坐在教室是干什么的，看起来是跟学了一样，你爸妈也以为你在学校是在学习的，结果呢？你学了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要实在不想学就趁早回家，还能帮爸妈做点事情”
这话说的很重，也很难听。
林悦双手紧紧的握成拳，死死的攥着，下唇好像是被咬破了，嘴里充斥着血腥味，可她却不敢松开，她怕一松开，她就再也忍不住会哭出来。
她在心底一遍一遍的警告着自己：林悦，不要哭，一定不要哭，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不要哭，不然会被老师同学看不起的。
可是，饶是她再怎么不在乎考试成绩，也不能否认她此刻是多么的难过，还有委屈。
她不介意考零分，但却不能接受老师像这样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她第一次觉得没考好是一件丢人的事情，顺带着连她的爸妈都被老师拿来说事了，她很想冲着老师喊她没考好又怎样，你凭什么拿我爸妈当说头。
“还站在这里说什么，下去吧，自己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做。”罗老师说完前面那一大段话，心里或许是顺坦多了，也或许是觉得话说的重了，这句话口气却是比之前缓和多了。
林悦缓慢的低下身，捡起散落的试卷残片，然后看了罗老师一眼，才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学习好又怎么样，考的比她好又怎么样。
看不起她？她也同样的看不起他们。
考试，谁不会！
这一刻的林悦，心里有着满满的不服，愤慨，她想要给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好看，她想要罗老师知道她今天的话说的过分了。
手中那被撕碎的试卷，像一块块石头一样堵在了林悦的胸口，沉闷的快要窒息，要搬开，她一定要搬开它们。
过后的几天，林悦就好像转了性子一样，只要是和学习有关的事情，她就一定会去做，和学习无关的，不好意思她最近不感兴趣。
阿黄正窝在卓远译怀里说着什么，林悦走过去站在阿黄的桌边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两个大男生成天窝在一块有伤大雅。
“我说，你们俩能不能注意点形象啊！”最终，林悦还是没有忍住吐槽。
阿黄妩媚的斜了林悦一眼，接着往卓远译的怀里蹭了蹭，林悦看着阿黄那挑衅的眼神，活活的憋出了内伤。
算你狠，我忍你！“今天上课的笔记借我一下。”
林悦有些近视，她又不喜欢戴眼镜，老师在黑板上的板书，她很少有看清的时候，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那种会记笔记的人，林悦只能向阿黄借笔记。
“喏，在书里夹着，你自己拿吧。”阿黄指了指堆得跟山似的书本，让林悦自己去找，他完全没有要动手拿给林悦的意思。
林悦撇了撇嘴，动手去翻阿黄的书。走的时候还不忘给他俩一个大大的白眼。
白璐因为那天考试时发生的事情，被年级主任带走以后，班主任就给她家里打了电话，下午她爸爸就来学校把她给带回去了，所以她没能参加后面的考试。
白璐是四号的中午来的学校，对于她的到来，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因为自从我们联考成绩整体的不容乐观，年级主任就火了，颁布了一系列的新措施，口号更是一大堆。
整个高三都笼罩在高压之下，平日里活跃的几个人都暂时性的收起了性子，他们在等待，等待暴风雨过去，再卷土重来。
两天后，白璐又成为了班级里的话题，因为她做了出奇的事情。
白璐想要找一个男朋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子的想法，但是她就有了，有了想法后，她立刻就付诸了行动，可惜，她挑错了目标。
星期六那天中午，她一个人在教学楼前的池塘边的小亭子里看书，中午校园里是安静的，不是在宿舍午休，就是在教室里学习，几乎不会有人出现在校园里。
九班的明辉，是升旗手，一米八几的个头，长的白净斯文，又很阳光，性格洋溢洒脱。成绩也很好，老师和同学都很看好他。
他很得一众女生的喜爱，他每年收到的情书排起来都能绕地球一周了，可出人意料，他却没有女朋友。
他喜欢打篮球，经常会中午一个人去操场上打球。平时，他都是打完球就回宿舍洗个澡换身衣服倒头就睡的。
可偏偏那次他没有遵循惯例，他穿过了树林，去了小池塘，本想着洗把脸就回教室的，可他走之前看到了白璐。
明辉是不认识白璐的。
明辉是谁啊，风一样的男子，生活在云端中，他怎么会认识白璐那样“默默无闻”的女孩。
无论出名与否，有一点是不能否认的，白璐长的很好看。低头安静看书的白璐给人一种恬静的美感，至少，明辉是这样认为的。
他从来不知道，他们学校还有这样美丽恬静的女孩子，无端的，他想要接近她，想要了解她，更多的知道她。
他看见白璐手里拿的是一本郭敬明的《悲伤逆流成河》，心中就有了话题。
“你也喜欢看这本书啊，我也看过。”明辉笑的的一脸和煦，朗朗自然的对白璐说。
白璐抬起头，惊诧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把目光放在她手里的书上，她有些紧张，试探性的问：“你想要看？”
明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从没见过这样单纯的女生，她不会以为他是想要她手里的书才和她说话的吧？
明辉觉得他有必要解释一下，“我早就看过了。”白璐知道他不是要问她借书，心就安了。
这本书是她偷偷的在陈嘉佳那里拿的，她要趁着中午把书看完，然后再偷偷的放回去，不然，陈嘉佳发现她拿了她的书，她一定会生气的。
“你看过，那你觉得这本书好看吗？”白璐问。
明辉其实已经不大记得情节了，不过这话又不好对人家说，只好模棱两可的说：“还好，就是太过悲伤了。”
明辉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白璐身边坐下。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就近了，明辉甚至可以闻到白璐身上淡淡的柠檬清香。
书白璐已经看了一半了，对于明辉说的悲伤，她大概能够明白，“那你最喜欢书里的谁？”
“我最喜欢”明辉下意识的就要去回答，但是当初看书的时候，他也只是走马观花的大抵看了一下，别说情节记不大清，书里人物的名字他也是模模糊糊，万一要是说错了，貌似会很丢脸。
明辉从来不做在美女面前丢脸的事情，何况眼前的这个女孩他有些好感。
“里面的人物各有千秋，谈不上喜欢谁，不喜欢谁。”明辉再次含糊其辞。白璐对于他这样的回答很失望。
明辉自然是看出了白璐的失望，他决定扳回一程，“你看过韩寒的《三重门》吗？”
白璐摇了摇头，明辉有些得意，就知道你没有看过，接下来，明辉绘声绘色的给白璐讲了这本书。
他们一直说到快要上课，明辉要回宿舍换个衣服，临走时，他对白璐说：“我叫明辉，是九班的，你呢？”
他觉得白璐不仅长的漂亮，个性也挺好的，看的出来，她看过许多书，这年头，爱看书的女孩并不多。
白璐确实很爱看书，而且来者不拒，比如艾格，意林，读者，美文，还有名著，小说，这些她都爱看。
“我叫白璐。”白璐扬起小脸，笑的恣意。因为明辉和他说了很多的话，她很高兴。
她不知道该如何的去表达这份高兴，但她就是高兴。
白璐？听到这个名字，明辉愣了一下，随即在心底否定了这个可能，应该只是巧合吧，世界上同名同姓的多了去了。
前段时间，三班白璐的事情，可是人尽皆知的，大家都说白璐脑子大抵是不正常的。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孩，明辉敢对天发誓，她绝对很正常，除非他不正常。
明辉对白璐有好感，白璐也喜欢和明辉讲话，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愉快美好，白璐喜欢。
本来，开头是好的，一切也都是往好的方面发展，如果长此以往发展下去，只要不出意外，那么白璐和明辉很有可能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可是，白璐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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