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开始打工

西风烈烈，吹得四周寒冰嗡嗡作响，莫说是柯洛尔和法兰两个一级法师，就是五六级的修炼者在如此冰冷的环境中也不能长待。

    不过，外界如何冷，柯洛尔的心却是无比愉悦，万古以来还从未听说过有欺天之魂能够还阳，宇宙间绝顶强者的争斗与他何干？能平平淡淡活过百年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唯有体会过深入肺腑的绝望，方能感受到无趣生活的可贵。

    人生的前几十年，大起大落，如今终于重获自由，让柯洛尔心中的笑意简直难以抑制，不由得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

    “柯洛尔，你不会是……”少女法兰轻唤一声，在她看来，柯洛尔恐怕精神出了点问题，情况其实已经糟透了，他们所有的物资都在老魔法师的空间戒指中，如果不能下山，连下一顿饭都没有着落。而柯洛尔却是重伤方愈，罗尼的体力也快到了极限，以他们三人的状态，想要活着下山，恐怕需要从未显灵过的女神显灵一次才可以。

      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柯洛尔还没有从喜悦中缓过来，雪山？难道比地狱还恐怖吗？他仰天大笑着，拍了拍法兰肩膀：“法兰，我没事，不就是下山吗？现在的我自由了，下山就并不难，我们只要……”

    话还没说完，柯洛尔的笑容陡然凝固，法兰从来都没见过一个人的情绪可以转变的这么快，柯洛尔的脸颊就像是被风雪冻住了，从方才兴奋的潮红，一瞬间就变得铁青，身体不住地颤抖，却并非是摄于天地之威，而是某些更为恐怖的存在。

    就在柯洛尔志得意满之时，他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虽然他仅仅听过声音的主人说过几句话，但对这个声音的恐惧，早就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居然是大魔神阿诺！

    “你自由了？”阿诺的语气有着对蝼蚁的嘲讽，对砂砾的漠视，对尘埃的轻蔑，柯洛尔也知道，自己在大魔神的眼中，和这些东西也没什么区别，就在大魔神的声音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同时，他的整个灵魂都被冻结了，柯洛尔毫不怀疑，如果大魔神想的话，下一秒他的灵魂就会被打成比原子还小的颗粒。

    “尊敬的大魔神，您……”柯洛尔在心中默念道，他不敢将思想诉诸于语言，在大魔神的注视下，一旦说出大魔神的称号，地狱的力量就足以洞穿时空，灭杀方圆千里的一切生灵。

    阿诺粗暴地打断了柯洛尔的思绪，作为统御地狱亿万年的大魔神，能有资格和他对话的存在都足以成为一个神界之主，阿诺根本就没有兴趣知道柯洛尔想说什么。

“卑微的欺天之魂，你没有向大魔神汇报的资格，现在大魔神需要你的忠诚，重新履行你的职责吧，收集强大的灵魂，献给至高无上的本皇！

我会赐予你我的力量，帮助你收集我需要的灵魂，但若是你不能满足我的要求，甚至妄图背叛我，我的力量就会吞噬你的灵魂！现在，去执行你的第一个任务，杀死离你不远的巨龙，获得它的灵魂。”

    “是，大魔神。”

      良久，大魔神阿诺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柯洛尔才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大魔神会注意到力量如此微小的他？若是自己能活下来，恐怕有不少欺天之魂也会散落在各个位面，难道大魔神的力量真的足以跨越万千位面，同时与亿万欺天之魂对话吗？

    但无论怎么想也无济于事，知道大魔神的极限在什么程度存在，恐怕全宇宙也就寥寥数个罢了，而且多是无数位面崩塌都不会出世的老怪物，现在柯洛尔想要活命，就只有按照大魔神说的去做。

    见柯洛尔坐在了地上，法兰连忙上前想要将他扶起，柯洛尔却有些怪异地看了金发少女一眼，虽然原本的柯洛尔已经死去，记忆却完整地保留了下来，如果可能的话，柯洛尔并不想让法兰跟着他去冒险，但他还是悠悠地说了一句：“法兰，如果我要去杀冰霜巨龙，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你……”法兰震惊于从柯洛尔嘴里讲出的话，杀冰霜巨龙？就算冰霜巨龙躺着不动让他们杀，他们也绝无可能给奥特兰克造成一点点的伤害，但从襁褓时期就开始的悲苦生活，让柯洛尔从来都没有开过玩笑，难道死而复生之后，他脑袋坏了吗？

    “算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柯洛尔走到老魔法师的尸体处，从他的手指上拽下了已然十分斑驳的空间戒指，手中一道黑光闪过，将老魔法师留在其中的一点灵魂印记彻底搅碎。

这是他十年地狱生活获得的唯一力量，一点点对灵魂的攻击之法，但也就是抽取绝望之魂，或者对极为弱小的灵魂造成一点伤害的程度，老魔法师若是有四级的实力，柯洛尔就拿这枚空间戒指没有任何办法，现在，有了这枚戒指，也足够罗尼和法兰下山。

  “把这枚戒指和你的灵魂绑定吧，去找罗尼，下山去，里面的财物和魔法师的身份足以让你们一生衣食不愁。”

将戒指塞给了法兰，柯洛尔头也不回地向着寒冰绝巅走去，他倒并不是很担心自己是否能够杀死冰霜巨龙奥特兰克，大魔神难得慷慨了一次，力量层次的绝对差距，就决定了叱咤大陆的巨龙绝不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但今天之后，柯洛尔就将作为恶魔的打工者在世间行走，世间一切的生灵皆是他的敌人，无尽的尸山血海会将他吞没，他不愿意牵连这两个身体原主人的挚友。

  “你真有办法杀死冰霜巨龙？”法兰一把将柯洛尔的手抓住，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柯洛尔从她的眼神中能读到许多，没有胆怯，也没有好奇，也没有对自己可以逃生的喜悦，有的是一种对挚友和亲人的关心，她想知道的是——柯洛尔能不能活着回来？

  “能，因为我有神的指引。”柯洛尔用力地点了点头，却在心里默默地加上了一句，如果大魔神也算神的话。

  “好，那我和你一起去！”

    法兰斩钉截铁地说道，她并不知道有任何方法可以让一个一级魔法师杀死超位魔兽冰霜巨龙，也没有去问为什么柯洛尔为什么非要去杀冰霜巨龙不可，但她选择了相信，十余年的患难与共，让她人生中有了一个信条，三个人要么同生，要么同死。

    柯洛尔鼻子一酸，他本以为自己的心在十年的地狱生活中变得无情与冰冷，但其实只要一点点的温暖，就能再次唤醒他的人性，就算身体的原主人已经死去，他也在心中默默发誓，无论自己变成什么样，也一定要保护好法兰和罗尼。

    二人手拉着手向着寒冰绝巅跑去，罗尼在柯洛尔的心脏被洞穿之后，便去往寒冰绝巅方向求救，毕竟越是接近寒冰绝巅，越有可能出现顶级的牧师，也唯有如此高手，方有能力救活柯洛尔。

    也就是一里左右的路程，柯洛尔和法兰就看到了跪倒在地上，向着一个白袍牧师苦苦哀求的罗尼，但白袍牧师显然已是惊弓之鸟，方才冰霜巨龙的超位魔法秒杀了他的全部同伴，他也是靠一件秘宝和自己的全部魔力才勉强逃出生天。

    至于救人？别开玩笑了，还哪有时间救人？奥特兰克是以记仇闻名大陆的巨龙，一旦山顶的强者落败，它一定会把寒冰山脉的所有人类全都杀光。

白袍牧师之所以没有用自己高深的法力将罗尼赶走，仅仅是因为一时间魔力还没有恢复，其实就在柯洛尔二人赶来的时候，他们就看见了牧师手中的法杖亮起了白光，砸向了罗尼。

  “住手！”柯洛尔大吼一声，但还是晚了，光芒轰向了罗尼，罗尼显然是没有想到牧师会对他下手，只得本能地向一旁翻滚，但还是随着一声巨响被炸出去了好几米，眼看头顶就留下了潺潺的鲜血。

    柯洛尔呲目欲裂，若不是罗尼反应快，刚才那一下就能要了他的命，一个牧师，本应救死扶伤，却对一个瘦弱的孩子下了如此狠手。

“你干什么？”柯洛尔怒发冲冠，冲到牧师的身前，法兰的泪水夺眶而出，跑到了罗尼身前，为他治疗。

    面对如发狂狮子般的柯洛尔，牧师却显得很不屑，夸张地向后退了两步，好似都不愿沾染柯洛尔身上的低贱气息，冷笑了一声，道：“我是红枫城的白衣枢机主教，一个平民敢于阻拦我的去路，没有杀他，已是莫大的恩典，快滚吧。”

    柯洛尔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好像被红枫城的白衣枢机主教几个字给镇住了，他双膝跪地，行了一个平民参见教皇时才使用的叩拜大礼，但眼前枢机主教却很生受用，平时在教会，可没人敢如此破坏礼仪规范，向他叩拜。他也没什么怀疑的，只当做这个脏兮兮的小孩是个野孩子，不懂礼数罢了。

  “这样的孩子才能回归神的怀抱。”白袍牧师假意上前，虚扶了柯洛尔一下，但他的双眼却突然向外跳出，他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喉咙，上面插着一根尖锐的冰刺，而刺的末端正是柯洛尔瘦弱的苍白双手。

    热血尚未流出，便被寒风所冻结，同时冻结的还有白袍牧师肮脏的灵魂，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死去，在临死前，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坐在华丽的马车上，接受着万民的朝拜，光明女神向他缓步走来，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女神，但就在差之毫厘之时，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了一副恶魔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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