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狐假虎威

埃布尔森与柯洛尔相视而笑，可二人的眼眸中却哪里有半分笑意？柯洛尔知道否认也没有用，他终究是教会出身，教会说他是，不是也得是。

    “红衣主教大人，在教会中，我不过是个小小的猎魔者，不知大人有何指示？”

    “柯洛尔先生真会开玩笑，你是大陆的英雄，李平安的传人，就算和教皇陛下平起平坐也未尝不可，我一个红衣主教，安敢谈什么指教？不过，苦修派好东西还真不少，我可从没见识过离尘的能一击重创圣级巅峰的功法，大家都是教会同僚，都不知道分享分享，哈哈！”

    两人周围的空间被埃布尔森的魔力分隔开来，其乃是天命中的翘楚，大陆之上无人能偷听二人的对话，可听不见不代表看不见，平日里严肃庄重的红衣主教却在与李多星谈笑风生，让众人不由得对其刮目相看，既然教会对天明王国的态度如此友善，那么联盟的成立就势在必行。

    红衣主教大人是话中有话啊！近些年来，教会其余三大派系有合并的趋向，摩尔里或许不是一个好信徒，却是一个好政客，他抓住了人性中的弱点，让教会中人世俗的欲望得以释放，而欲望无穷无尽，想要不断去填满深不见底的沟壑，就唯有无条件支持他。

    苦修派从根本上反对欲望的膨胀，与当代教皇格格不入，可以说教会逐渐从往日的四大派系，分为了教皇派和苦修派两股势力，论世俗力量，教皇派远在苦修派之上，论底蕴，双方不相上下，而在高端的秘宝，功法上，苦修派还略占优势。

    光明女神教会能与一个大帝国抗衡，指的是教皇派与苦修派联手的情况，如果苦修派与教皇离心离德，教会的实力也会大打折扣，摩尔里继位教皇上百年来，大家本来相安无事，可大陆战争让摩尔里看到了希望，战争会摧毁曾经的璀璨，也会诞生新的辉煌，想要在世俗中更进一步，光明女神教会就必须在战争中攫取足够多的好处。

    名义上说，苦修派应该听从教皇的指挥，然而宗教的体系中，有一个太上皇，便是神灵，神灵不发话，教义便应被视为至高无上的真理，虽说苦修派和教皇派都不怎么信神，但苦修派的行事方式，显然更贴合教义。

    教皇对苦修派是又爱又恨，有苦修派在，各方宵小都不敢妄动，可如果这把剑用不好，便有可能划伤自己。

    “我们苦修派一向清贫，哪有什么好东西？何况我一直在帕丁城，对苦修派也不是十分了解。不过，据我所知，教皇城金碧辉煌，流光溢彩，让其余教会都羡慕不已啊！有机会我一定要去长长见识。”

      既然你讽刺我们不听指挥，那么也不要怪我嘲弄你们大肆敛财，谁都知道，摩尔里在位期间，四次大规模翻修教皇城，或许从面积人口上来说，不及三大帝国的都城，可论装饰之华丽，点缀之璀璨，在大陆上无城可及，至于钱从哪里来？当然是从信徒的“罪孽”中来。

    “教皇城是教会的骄傲，也是距离女神最近的地方，作为女神忠实的信徒，我们有责任和义务修缮朝拜女神的圣地。”

    不要脸的老东西！柯洛尔心中暗骂，脸上却还是笑容满面：“红衣主教大人可是要将我的身份公诸于世？”

    “非也，女神说过，暗影中的光明更值得尊敬，柯洛尔先生凭借一己之力，促成今日的会议，让我深受感动，若是将你的身份公布，恐怕黑暗组织会发疯，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让英雄陷入险境之中。

不过，若是你愿意与我回教皇领，我相信你会得到所有信徒的拥戴，甚至是女神的垂青，未来成为教会的领袖也未尝不可。”

  我与女神打过架，她对我知根知底，除非她的脑袋让驴给踢过，要不然怎么可能垂青我？话说都有多少代教皇没有得到女神的册封？现在的教会，与其说是光明女神教会，倒不如说是教皇教会吧。

埃布尔森的话中隐藏着威逼利诱之意，不公开宣扬李多星就是柯洛尔，不代表不能暗中将情报泄露出去，到时候黑暗组织为了得到击杀大陆英雄的名号，也会争先恐后来刺杀他，不过，柯洛尔现在是债多不压身，反正都已是不死不休，李多星和柯洛尔又有什么区别？

关键的是利诱，柯洛尔最大优势是什么，神魄魔胎，智慧，恶魔系统？都不是，是年轻，年轻就有无限的可能性，如果他肯和教皇合作，二人之间并没有利益冲突，教皇年岁已高，就连埃布尔森也在三百岁开外，百年的时间是他积累威望的过程，作为被教皇推上神坛的人，百年之后，教会的一切都会归他所有，包括未来一百年中，教会在世俗中获得的权力。

然而，对于一个理想主义者而言，再大的利益也都是浮云，柯洛尔笑得像一只小狐狸，道：“承蒙红衣主教大人抬举，柯洛尔感激不尽，若是能拜见教皇，当真是三生有幸。然而女神指引我们去消灭邪恶，黑暗组织尚存，我怎么敢去圣地参拜女神？想必大人能够理解。”

“当然，当然，女神是我们黑夜中的明灯，破除黑暗是我们天生的使命！”

两个根本不信女神的人，却以光明女神的名义高谈阔论，真不知道是光明女神的幸运，还是光明女神的悲哀。

“不知大人是否听说过光明之子？”

柯洛尔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埃布尔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大脑飞速运转，之后，浑身颤抖了一下，两颗眼珠凸出，惊呼道：“难道你……”

教皇派的人最惧怕什么？落日帝国，黑暗组织？那不过是敌人，而且是不足以威胁到生命的敌人，他们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还是光明女神。

艾丽安娜会怎么对付试图背叛她的教皇派？或许现在卡诺脆弱，光明女神不敢使用过于激烈的手段，然而投影一个神像还做得到，到时候她只需要将教皇派指为异端，被压榨了无数年的信徒便会揭竿而起，让教皇派死无葬身之地，罗曼帝国更不会庇佑他们，教皇百年一换，神灵永恒不朽。

摩尔里之所以敢于带领教会逐步世俗化，就是由于光明女神多年来不曾展现神迹，最近的一次还是两年前的光明女神之宽恕，当时差点没将摩尔里吓个半死，然而光明之子却没有了下文，让摩尔里又安心下来。

  帕丁城一战，诸神在天空显像，却没有光明女神的身影，教皇派更是松了一口气，就算女神不关心下界之人的死活，可碍于神位的性质，也总要站出来与死亡之主对抗，就是此役之后，摩尔里方断定光明女神陷入了某个事件，难以脱身，进而他才敢大张旗鼓地让教会卷入大陆争霸之中。

其实神灵有事，难以顾忌下界的情况常常出现，到达神级之后，寿元漫长无比，对时间流逝已不太在意，而且每一点小突破皆是举步维艰，闭关百年，千年亦是稀松平常。摩尔里已年逾三百，天命级就算有续命之法也难以活过五百岁，膨胀的野心让他想去赌一把，就赌光明女神在他死之前，没有干涉卡诺的时间与精力。

其实教会不是没有想过柯洛尔就是光明之子，却又将其否认，且不说苦修派可能更不信仰光明女神，守护者一族可从来没有收过被神灵祝福过的孩子作为传人，太多代守护者，自己就能成为神灵，却为了守护大陆，甘愿化成一抔黄土。

  用斗气凝聚了一把圣剑，柯洛尔略微比划了几个招式，看起来无比简单，却让埃布尔森脸色大变，此乃是光明女神艾丽安娜绝技的起手式，玄妙无穷，教会中虽有完整的记载，却无人练成过。

      是柯洛尔天纵奇才，练成了历代教会修炼者皆遥不可及的招式？当然不是，大荒一战，柯洛尔被艾丽安娜打得极为凄惨，自是印象深刻，教会中人之所以练不成光明女神的绝技，乃是由于只得其形，不得其魂，而艾丽安娜亲自给柯洛尔“示范”，他也不好意思不学。

    其实柯洛尔也就是会个起手式，但忽悠埃布尔森却是足够，谁能想到，柯洛尔真见过光明女神。

    剧烈的喘息声回荡在埃布尔森用魔力构建的小空间中，光明之子在特殊条件下，可以与神灵对话，怪不得他的事迹如此富有传奇色彩，竟是女神在背后操纵。

    李平安为什么要收他当徒弟？难道是守护者一族和光明女神的交易吗？埃布尔森心乱如麻，现在他最想做的事就是回到教皇领，将情况报告给摩尔里。

    “大人？红衣主教大人？”

柯洛尔轻轻呼唤两声，埃布尔森如梦初醒，下意识道：“什么事？”

“会议是否可以正常进行？”

注视着柯洛尔略显稚嫩的面庞，埃布尔森却读到了深不可测四个字，抬头望向天空，他仿佛看到光明女神的盛怒。为自己释放了一个静心咒，平复了一下惊慌的情绪，红衣主教大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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