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察觉
柯洛尔知道，自己的手早已肮脏不已，现在去想什么残忍不残忍，根本是滑天下之大稽。可他就是忍不住去想几个对手死不瞑目的场景，好似有厉鬼在向他索命。
“要不然你不要去执行计划，正常赢下比赛吧，我不希望你也有心理阴影。”
缓了缓神，柯洛尔向赛迪诺拉说道，赛迪诺拉微笑着摇头，道：“你我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不仅要一同面对现实中的敌人，也要互相守护心灵，不用担心，我可是‘黑暗女王’，杀几个人，不碍事。”
“谢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赛迪诺拉要如此安慰自己，但柯洛尔还是发自内心感谢她，有的时候心灵的煎熬比肉体的痛苦更加可怕，能有一个人守护他的心灵，能他不至于迷失自我。
观众们翘首以盼，等待着赛迪诺拉又会带来什么“艺术”，以致于不少精彩的比赛都显得索然无味，只是观众还没有察觉到，决斗场上的火药味浓重了许多。
兰尼亲王连假笑都难以维持，截止到目前，已战死了三个有皇族血统的加纳魔。往届比赛，见到有皇族血统的加纳魔，大家皆是叫苦不迭，却还是捏着鼻子认输，本届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仅是邪兽人与堕落矮人表现得桀骜不驯，连加纳恶魔都对皇族有了莫名的恶意。
转身望着一脸顺从的鲁伯特，欲要从他的笑容中找出一点破绽，可鲁伯特知道，此乃关乎性命之大事，演得非常卖力，非常逼真。
“鲁伯特，今日柯洛尔又是大出风头啊。我看比赛对阵，赛迪诺拉的对手中有一个陛下的远方侄子，不会也要下狠手吧。”
“哎呀！”鲁伯特一拍大腿，显得极其悔恨，“我竟忘记交代他们两个，对上皇族要手下留情，亲王大人，要不要现在派人通知他们？”
若是现在派人，皇族还有什么脸面可讲？鲁伯特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兰尼亲王恨不得一掌拍死他，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这种能力，加纳黑暗精灵的副议长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算了，决斗场上生死有命，谁战死都非常正常。”
此刻，在兰尼亲王心中早已将柯洛尔二人碎尸万段，皇族数量不算少，但也不算多。
不出所料，赛迪诺拉以同等残忍的手段，将四个欲要认输的对手捏成碎片，血腥恐怖的场景中，绝色美人飘飘如仙，反差的画面大有一种不真实感，如梦似幻。
所谓登高望远，处于高台之上的裁判们更能体会到决斗场的异常，大家似打出了真火，不管身份地位，照打不误，其实这才是恶魔的本性，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拳头硬的就是老大。
加纳恶魔的统治方式，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要不是加纳皇族魔杰辈出，还占据魔神之血，其实难以用人类的方式维持千年的统治。
一天的比赛在全场的狂热中结束，待观众们散场之后，裁判席还没有一人离席，兰尼亲王脸色阴沉到要滴出水来，五十七场比赛，皇族战死了六个！
“加纳帝国的伯爵，特务所的统领，黑暗精灵的副议长，鲁伯特大人。能否请你告诉我，为什么大家忽然对皇族有了如此之深的恶意？战死的六个皇族中，有四个是被围殴力竭而亡。
”
在剑与魔法的世界中，认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在短兵相接的时候，往往认输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狂暴的灵力摧毁了身躯，留下一点余响来凭吊自我。
事已至此，鲁伯特除了装傻别无他法，可他没有料到，兰尼亲王会如此迅速怀疑自己，难道说走漏了风声？
应该不会，至少恶魔们还没掌握什么证据。自己与赛克思有利益冲突，如果恶魔要除掉自己，赛克思定然是乐见其成，鲁伯特自我安慰着，权力之路注定充满荆棘，稍微有点危险不算什么。
是夜，加纳皇下旨，令鲁伯特彻查近期的谣言，务必将暗中恶意中伤皇族的罪犯逮捕归案。命罪犯头子去逮捕罪犯，不知道是一种愚蠢，还是另有深意。
鲁伯特倾向于后者，他与加纳皇算是同一代人，在他的印象中，当代加纳皇睿智英武，在柯洛尔来之前，其实他并没有造反的念头，直到现在，他最大的期望不过是将水搅浑，获得沐浴魔神之血的资格，并且让皇族没有能力干预加纳黑暗精灵内部的权力斗争。
作为加纳帝国的高层，鲁伯特十分清楚加纳皇族的战斗力，由于魔神之血的存在，全萨兰半数的圣级巅峰是加纳皇族，历代加纳皇皆号称是大陆第一强者，究竟是不是，他不知道，但至少没有人反驳。
其实加纳皇族算是比较惜命，少有皇族会亲临前线，民间早就议论纷纷，觉得如果将皇族的圣级全部投入正面战场，加纳恶魔早已统一天下，当然，不会有人公开讲出来，加纳皇族没有上战场的勇气，却有镇压“叛徒”的胆子，而且很大。
于是乎，鲁伯特自然而然想到了柯洛尔，他发现当有绕不过去的门槛之时，总能在柯洛尔处得到启示。
……
两个制造了血腥决斗场的刽子手，正在下着萨兰位面特有的战棋，不得不说，有的时候智商与棋艺不在一条线上，两个绝顶聪明之人，棋艺却是一塌糊涂，二人还觉得战局非常焦灼，皆是眉头紧锁，苦思冥想。
连鲁伯特到来，二人也不过抬手打了个招呼，扭曲的棋形看得鲁伯特一阵尴尬，不由得对未来悲观了几分。
半个时辰之后，赛迪诺拉以微弱的优势获得了胜利，柯洛尔如同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
“你们两个还挺有闲情逸致。”
鲁伯特的话中不无讽刺的意味，然精灵天生优雅，即便话里藏针，听起来也不算难受。
当然，鲁伯特不知道柯洛尔二人在一个时辰之前打了一个赌，赌他是否会在棋局结束之前到来，最终，柯洛尔在赛迪诺拉又臭又长的下法中败下阵来，还输掉了赌局。
调整好情绪，柯洛尔笑道：“大人为何有些许惊慌之感，难不成是计划不顺利？”
“不，计划非常顺利，甚至有些顺利过头，陛下下令让我彻查谣言的来源，可我觉得以陛下的英明，不会察觉不到此事与我有关，他是在试探我，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高度的紧张让鲁伯特甚至懒得掩饰，直截了当地问道。
“大人，陛下会知道你与此事有关，早在预料之中，而且若是我没有猜错，几日之内谣言不消除，陛下就将会以失职之罪将你逮捕。”
霍然起身，鲁伯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群圣级围堵在门前的场景，恶魔对待罪犯，从来都没有仁慈的说法，任何一个被恶魔判定为罪犯的个体，都将受到反人性的折磨。
“究竟怎么回事？我们的计划是煽动贵族对皇族的不满，以此达到消耗太子实力的目的，可现在，不少贵族已有反意，要是弄不好，可能会造成内乱。”
从大方向说，鲁伯特仍旧忠于加纳帝国，黑暗精灵或许能够接受曾投奔魔族的同袍，却不会放过鲁伯特，作为特务机构的首领，鲁伯特的手上沾染了太多的鲜血，原住民三族皆恨不得生啖其肉。
“稍安勿躁，大人，我想问一个问题，如果我获得最终的胜利，加纳恶魔会同意由你来沐浴魔神之血吗？”
奖励可以转让的确是加纳恶魔的规矩，其乃是为了防止某个内定的恶魔由于意想不到的原因出局，其实上百届加纳大比，行使奖励转让权的次数屈指可数。
“你什么意思？”
鲁伯特的心提了起来，沐浴魔神之血是他的终极目的，唯有在修为上超越赛克思，他方能坐稳黑暗精灵首领的位置。
“魔神之血每次用完之后，皆需要五年左右的时间聚拢灵力，除了每十年一次的大比，其余机会基本都给了皇族中有潜力的后辈，事实证明，他们也大多数成为了皇族的中坚力量。
可话回来，皇族真缺少沐浴魔神之血的机会？至少是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的程度罢了。现在局势如此紧张，如果你是皇族，会怎么做？”
怎么做？当然是将沐浴魔神之血当作筹码，拉拢其余势力的全力支持！大比之后，魔神之血便还需要五年方能再次使用，五年的时间，足以天翻地覆。
“难道恶魔们要出尔反尔？加纳恶魔虽狡诈，但信誉一向不错，我不觉得他们会……”
“任何人心中都有一个价格，信誉也要看是否有足够的诱惑，恶魔从来都不是恪守承诺的种族，你之所以觉得他们信誉不错，仅仅是由于良好的信誉能带给他们更多的利益。
邪兽人与堕落矮人的首领正值春秋鼎盛，还远未到需要敲定继承人的地步，可议长已七百五十多岁，还常年沉迷于女色之中，到了不得不决定继任者的时候。
是否沐浴过魔神之血，在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若是赛克思抢先买通加纳皇族，让某个儿子偷偷去沐浴魔神之血又如何？若获取胜利的是内定的皇族，根本不是事，大不了下一次能量满溢，补偿便是。若是外族，最多告知魔神之血出了问题，给予看似同等的补偿，碍于皇族的势力，谁敢多言？还不是默默吞下苦果？”
鲁伯特悚然色变，以他对皇族和局势的了解，知道柯洛尔的推测极为可能成为现实，权欲的火焰在他的心中升腾，再难浇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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