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无力
或许连赛克思都不曾料到，柯洛尔主神级能有如此力量，按照赛克思的预计，他的自爆至少能毁灭半个加纳帝国，可最终只波及到了魔心城方圆百里之地。若是方才赛克思执意动手，根本用不了三个回合，就将彻底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多年来的谨小慎微，帮助赛克思完成了他最后的任务，魔心城的毁灭补全了血屠魔神复活的最后一块拼图，天空与大地一片绯红，虚无的空间中显映着血屠魔神的真身，即便远远看上一眼，也会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世界末日究竟是什么样子？至少萨兰的生灵觉得今日就是，不管从哪一个角落，皆能看到血屠魔神的魔躯在逐步复苏，星辰犹如脆弱的玻璃，在血屠魔神的狂野力量前逐渐碎裂。
柯洛尔没有天真地认为已达成了条件，神秘人说的乃是背负全萨兰生灵的罪与罚，以其修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主神级大概是个什么程度，只是尚有一丝希望，他都要去争取，若是任由赛克思自毁，一切皆无可挽回。
“你究竟要让我做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不愧是你的小弟啊，和你一样的天真，明知阻拦赛克思的自爆无济于事，可依旧义无反顾。柯洛尔·莫里亚蒂，我给予你主神级的力量，目的在于主神方能初步接触时空，我需要你将碎颅部落地下的时钟调整到恰巧三等分的程度，能做到吗？”
“请不要开玩笑，如果是正确的时间，钟表不可能三等分，你的意思绝对不是让我随便摆一个吧。”
“当然，如何偷取错位的时间，即是你的主要任务，去吧，亲手将世界毁灭吧。”
……
奥莉雅呆滞地跪倒在地上，她贵为公主，少有出魔心城的时候，可以说魔心城中的一切即是她的过去，她的记忆，她的依恋，短短几秒钟，一切皆粉碎成了原子形态，金碧辉煌的宫殿成了深不见底的巨坑，或喜欢，或讨厌的生灵们不复存在，什么皇图霸业，什么效忠魔神，皆是谎言，加纳族来此唯一的任务，就是送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加纳公主疯癫地狂笑，现在的奥莉雅或许再难称得上是公主了吧，世界都要毁灭，身份还有什么用？加纳族？历史的尘埃罢了。
“自暴自弃没有任何作用，血屠魔神复苏还得一段时间，现在我们要去碎颅部落调整地下时钟，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加纳族还剩下数百万的子民，你是皇室唯一的血脉，难道不想努力拯救他们？”
“努力拯救？”奥莉雅猛然跳起，狠狠地抽了柯洛尔一巴掌，赛迪诺拉冷哼一声，欲要上前教训教训奥莉雅，却被柯洛尔抬手阻止，从奥莉雅的角度来看，正是柯洛尔的到来导致了毁灭的开始，纵使明知血屠魔神是幕后的真凶，对柯洛尔的恨亦如汪洋肆虐。
“怎么努力拯救？和你对话的人不是要你背负毁灭全萨兰生灵的罪与罚吗？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原来你是葬天棺外的大人物！这熊熊燃烧的光明之力，真是让小女子胆战心惊啊！
什么血屠魔神，什么背负罪孽，与我加纳族何干？没错，我们是犯了许多罪孽，难道就非得用全族毁灭来偿还？一群高高在上的魔神，仙帝，还有你，一个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走狗，为什么非要来到葬天棺中？不管你们有什么计划，不管在万千宇宙的大势中，我们碍了你们什么事，非得这么惩罚我们？
现在你叫我努力？我拿什么去努力？曾经沾沾自喜的明道修为？柯洛尔啊，柯洛尔，你还真好意思用自己的本名招摇过市，我给你个建议，以后你这种灾星最好多准备几个名字，要不然你的仇家太多，怕是你连只左手都没有地方放。
你们不用管我，去毁灭世界吧，如果这就是加纳与萨兰的命运，我们唯有接受，反正我们这些卑微的蝼蚁永远只能接受命运的摆布。”
血屠魔神的背叛将奥莉雅的心燃成了死灰，多年以来，她亲眼见证了加纳族对魔神的崇拜，被信仰的神灵背叛，对任何一个民族皆是致命性的精神打击。
“说够了吗？”
“没有，我……”
“赛迪诺拉，我们走，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对着空气说到天荒地老。”
柯洛尔拉起赛迪诺拉的手，转身就要离去，奥莉雅拦在他们身前，却被赛迪诺拉一掌掀翻，华美的衣服沾满了灰尘，被赛克思气息污染到腐臭的土地不断提醒着奥莉雅，她已不再是公主，魔心城已成为了过往云烟。
“好，柯洛尔，我跟你走，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救下全萨兰数亿的生灵。”
纵为至尊，也非全知全能，柯洛尔知道，奥莉雅没有选择，她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孩，就算受到再多的打击，还是会站起来，只是不将心中的痛苦宣泄出去，性格会逐渐扭曲，然而柯洛尔没有时间与她在此解忧，血屠魔神随时可能复苏，偷取世间半点钟，方是他的主要任务，正如奥莉雅般，他亦别无选择。
主神的修为尚未消散，柯洛尔将二女卷起，连续撕裂空间，不过几秒钟，就回到了碎颅部落。
见到柯洛尔，正束手无策的大酋长萨尔诺德与大长老安其罗激动地围了上来，慌忙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波切夫的身躯会显映在虚空之中。”
刹那间，柯洛尔无言以对，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恐怖的问题，背负全萨兰生灵的因果，岂不是说要杀死眼前的人，他们不是一个符号，一个数字，而是与自己曾交谈，曾言欢的生命，现在自己有什么脸面去告诉他们，将要发生的事？
见柯洛尔沉默，萨尔诺德与安其罗才注意到，在他身边竟还有一个加纳魔，脾气火爆的兽人们拔出刀剑，向着奥莉雅围来，奥莉雅昂着头颅，现在的她，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东西，即便是死亡，亦不能恐吓到她。
“柯洛尔，这个加纳魔是？”
“加纳帝国的公主，奥莉雅。”
“什么？”
兽人们炸开了锅，在兽人的理念之中，加纳皇族乃是一切痛苦的根源，若是没有加纳皇族，不会有那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不会有那么多断人心肠的悲歌，无关性别，只要是加纳的皇族，皆是兽人们的死敌。
“安静。”
大酋长萨尔诺德还算有几分理智，可看向奥莉雅的眼眸中依旧满是仇恨，之所以没有立刻挥舞兵器将奥莉雅砍成碎片，只是由于他不觉得在碎颅部落，奥莉雅有脱身的可能性。
“我亲爱的朋友，想必你能解释，为什么加纳的皇族会以非俘虏的姿态来到碎颅部落吧，加纳皇族罪行累累，我们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加纳皇族的理由。”
“你们的愿望已基本实现，奥莉雅即是萨兰最后一个加纳皇族，实际上，汇聚着加纳族全部皇族与八成以上大贵族的魔心城，在半盏茶前，彻底湮灭，加纳的皇族，贵族，两百万加纳魔，六百万受到恶魔蛊惑的种族，还有屠魔组织，尽数灭亡，我们三个是魔心城仅有的生还者。”
柯洛尔尽可能平静地陈述着事实，可消息本身足够震撼，以致于兽人们根本顾不上与加纳皇族的仇恨，他们难以相信，斗了上千年的恶魔竟就此覆灭，或许加纳恶魔仍旧拥有广袤的土地和众多军队，可失去了指挥系统，绝无可能是原住民三族的对手。
屠魔组织的覆灭看似可惜，却是求仁得仁，任何一个屠魔组织的成员在加入之前，就抱有了必死的决心，以屠魔组织为代价，换取魔心城的毁灭，可谓是大赚特赚，组织的成员在九泉之下亦是含笑。
“我就知道你能成功，柯洛尔，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可你能告诉我，虚空中显映的恶魔究竟是什么？难道是魔神之血破灭的后遗症？”
“算是吧。”
接下来，柯洛尔硬着头皮，将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叙述了一遍，即便是赛迪诺拉，其实也不知晓完整的计划，单纯从计划本身来看，并没有任何问题，奈何天地规则在与他们作对，敌人事先预知了一切，再完善的计划也沦为了敌人阴谋的一部分。
结局之前，兽人们还听得如此如醉，然而结局的陡然反转令兽人们皆愣在了原地，亦如奥莉雅，他们感受到了蝼蚁的绝望，平心而论，柯洛尔的选择没有错，但没有生灵甘愿赴死，不管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对于芸芸众生而言，死亡即是终点，他们的民族与文化将会被掩埋，过去，现在与未来皆没有意义。
“原来我们是必要的弃子……”
萨尔诺德远眺着虚空中的恶魔，坚强的大酋长眼中满是泪水，理智不断提醒他，一切挣扎皆是虚妄，万物的规则即是如此，舍车保帅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生命不能比较，可不得不作出决断的时候，牺牲少数，拯救多数即会变得合情合理，纵使天下寂灭，也不牺牲一人，乃是理想的谎言，在修炼者的历史中，曾有无数少与多之间的抉择，一个种族，一个文明能延续下来，答案已不言而喻。
“柯洛尔大人，我们不服！不就是魔神吗？即便是战死，我们也不愿意在此等死，现在他还没有完全复苏，趁机突袭可能有机会！”
格尔罗什呼喊着，一堆兽人高声附和，他们不明白圣级与魔神之间的差距，即便他们的力量再强上亿万倍，也绝无可能对魔神造成半点伤害，半步至尊，足以寂灭宇宙。
“够了！我以碎颅部落大酋长的名义下令，任何兽人与斯洛人不得离开山谷半步，违令者斩！安其罗兄，你来看管他们吧。”
“是，大酋长。”
“柯洛尔，跟我来吧，不管命运是什么，我们兽人接着就是。”
萨尔诺德雄壮的身躯走向地下室，在魔神的威压下，渺小而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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