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往事
我们开车跟着那辆殡仪馆的车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不一会儿就上到了环城路上。看来他们并不打算回殡仪馆。
在环城路上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那辆车子往左一拐，下到了一条小道上。我们赶紧跟了上去。
小道的尽头是一个老旧的住宅小区。这小区里面只有两栋破旧的老楼房，外层的围墙也倒塌了不少。眼见这小区之中黑灯瞎火的，潘建国将辆殡仪馆的车子停在一栋楼下，我们三人赶紧把车停在路边的一颗大树下，就下车悄悄的摸了过去。
我们来到那小区的门外，只见整个小区毫无生气，似乎早就被废弃了。
宽子悄声的说道：“我什么觉得这小区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铁英听了说道：“看样子这小区已经多年没有人居住了，你什么看哪都熟。”
我听了宽子的话，心中也是一动，说道：“我也觉得这小区很眼熟，就是一时之间记不起来了。”
正在这时，只见潘建国和另一人下了车，打开车门，两人从车上抬出一个尸体袋，慢慢的上了楼，很快，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楼梯口。
铁英见了正想跟上去，宽子却一把将她拉住，说道：“等等，我记起来了，这是范叔的地方。”
我一听宽子提起范叔，心中一个咯噔，顿时就想了起来。
2006，高考过后，我考上了大学，宽子还没考上。那时候他还没有去参军，在家中百无聊赖，就在南宁的夜市那里摆起了地摊卖衣服，我平常没课的时候过来和他一起摆摊。当时我们的想法也很简单一来是想弄点零花钱，二来也想感受一下校园之外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天晚上，正值农历七月十四，鬼节。两广一带的人们对与鬼节的重视一点都不亚于春节。这天在外务工的人，只要能回得来，几乎都要回到家中祭祖。祭过祖，吃过饭，年轻人们都会出来到处走一走，逛一逛。
我和宽子7点的时候摆好摊位，那会儿街上还没有几个人。等到八点多的时候，人是越来越多，最后都差不多挤在了一起。我们的衣服卖得也是特别的好，两个人忙得晕头转向，一霎眼功夫就到了收摊的点儿。
我一看时间不早了，逛街的人们也开始慢慢散去了，就对宽子说道，收了吧。老爹今天休息，早点回去，一会和他喝几杯。
宽子也累得够呛，说道，行。你先收着。我去买点下酒菜。再晚人家都收摊了。说完就直奔前面的小食街。
好在这会儿收摊不用赶时间，我一个人慢慢的收拾，不到半个小时也就搞定了。一看宽子还没有回来，就先坐在躺椅上等他。没想到由于太累了，这一坐下去竟然睡着了。
朦胧之中只听见有人喊道：“潘帅，原来你在这儿。”我一听这声音挺熟悉，刚想挣扎着起来看到底是谁。没想到那人又喊道：“看见我了你还装睡，我让你睡！”跟着我就觉得腿上一疼，竟连人带着椅子被那人一脚踹倒在地上。
这下我是彻底的清醒了过来，也是彻底的火了。这谁啊这么不人道，见面就先来一脚，敢情您打招呼的方式就是踹人啊。好，也让您尝尝我的潘式无影脚。
我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正想打击报复，抬头一看，乖乖你个小八路，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我都进了你还非要跟着来。眼前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高中时候的女朋友，范雯雯。
这小妞生下来就没别的亮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身上的两样绝技，无影脚和灭绝手。无影脚，又称范式无影脚，跩人时若是穿上高跟鞋，往往效果更佳，中此招者非瘸即残。灭绝手，也就是摔东西。她一发脾气，方圆10米范围之内，只要她能拿得起的东西，都逃不过她的绝爪。此招一出，经济损失极大，好在她家里有钱，赔得起。我和她恋爱三个月，在我们宿舍吵架6次，此女共计损坏笔记本两台，台式电脑五台，其他杂小东西不计其数。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宿舍一哥们对我说：“潘帅，你看我这电脑慢的，玩个CS都卡成这样。要不哪天你带范雯雯来咱们宿舍吵一架，我也好换一台新的。”
我说“我们已经分手了。”这家伙才死了这条贼心。
往事不堪回首，如今故人相见，我就琢磨着她是出来逛街偶尔遇上我呢，还是专门找来的。话说这小妞可绝对不好应付，跟她恋爱半年，我早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演贯了感情戏这突然一下要演对手戏，台词都不好找。
我还在找着台词呢，范雯雯这边却先开口了：“什么？你没有想到吧？我还能找到这里来。”我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感觉我像是一个背叛了党和人民的反动分子，现在终于被她逮着了。
我赶紧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不是刚开业吗，还没来得及通知您呢。我和宽子昨天还商量了，等哪天有空，请我们班还在南宁的同学都来参观参观，以后你们的衣服丝袜，内衣内裤，就都定点在我们这拿了。”
韩颖说道：“你别想再骗我。我问你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打你电话你不接，发给你的短信也不回，我从国外回来，你们都不在。我想找你拍张合影都找不到。。。。。”
我看她越说越激动，后面都带着哭腔了，就说道：“别哭、别哭，你看这在大街上呢，让人看见了非笑话咱们不可。我们这不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了吗。我就知道有一天你会找到我，这躺椅从我们一开张就一直摆在这，不为别的，就是等着你来。”
范雯雯听了噗哧一笑，说道：“你就会骗我。”
我赶紧扶起那把躺椅，仔细一看，躺椅的一边扶手已经被摔断了。我心想，这小妞下脚可真够狠啊！躺椅的扶手虽然断了，坐还是可以坐的，我找了块布擦把那椅子擦了一遍，就请韩颖坐下。
范雯雯一坐下就问我：“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我爸爸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
我点了点头：“你出去留学之后，你爸爸是来找我谈过一次。我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白富美嫁给穷小子，注定没有什么好结果。陈世美就是前车之鉴。”
范雯雯反驳道：“你说得不对。陈世美跟我们俩不一样。不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要说的是。。。。。。”她话还没完，宽子就拎着几袋冷食屁颠屁颠的回来了。一看摊位上多了个人就问我：“这位是......”我赶紧给他们两人互相介绍了一下。
宽子听说她是我的女朋友，把我拉到一边问道：“你不是说分了吗？什么的，破镜重圆了?“
我说道：“分手的时候她在国外，没来得及通知她。”
宽子“哦”了一声，表示理解。又问道：“这姑娘挺痴情的，什么泡到手的。”
我故做深沉的说道：“泡妞的最高境界不是你去泡妞，而是让妞来泡你。”
宽子听了骂道：“去你娘的！”
我看了看时间，都快12点半了。我问范雯雯她住在哪里？范雯雯说，自己的父母都已经移民出国了，这里的房子也卖掉了。她这次回来，住在她爷爷的家里。那个地方有点偏僻，她不敢一个人回去。
我和宽子听了，赶紧表态说我们可以送她回去。
范雯雯听了非常高兴，当即拦了一辆的士，我们一上车，范雯雯说了个地址，那司机听了说道，姑娘，说实话，要不是看你们三个长得不像外人，这么晚了，平常那地方我是不会去的。
范雯雯听了说道，我知道那地有点偏僻，师傅您就送我们一趟，我给你加点钱。
那司机听了说道，好，那加30块。
范雯雯听了说道，可以。
那司机这才发动了车子。
在车上范雯雯告诉我们，她的爷爷年轻的时候在医院干清洁工，现在老了干不动了，只能晚上去守太平间。这工作别人光听起来就觉着寒碜，但好在我和宽子大好青年两个，对这些都不什么在意。
但是眼见车子一路往郊区开去。路边的建筑物越来越少，我这时候心中也不免有些害怕了起来。
好在不一会儿，车子就拐进了一条小道，小道的尽头，是一个小区，小区的门口，坐着两个值夜班的保安。
这小区虽然在的地处偏僻了，但是小区中的路灯却一直亮着，让人看了心中不由的增加了一些安全感。
下车之后，范雯雯请我们上屋里坐坐。我和宽子一向对美女没有什么抵抗力，立马就答应了。
我们跟着范雯雯走进楼中，来到四楼的一间屋子前，范雯雯打开了门，只见屋子中一片漆黑，也就在这时候，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又去哪里玩了，这么晚才回来。”
我们三人听了这声音，都吓了一跳。也就在这时候，只听“咔”的一声响屋子里的灯这才亮了起来。
我们这才看清，原来在屋子客厅的餐桌前，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那老人身材矮小，瘦骨伶仃，看起来毫无生气，似乎随时就要死去一般。
范雯雯介绍道：“这是我爷爷。”
我和宽子听了赶紧叫道：“范爷爷好！”
那老人点了点头。
范雯雯又说道：“爷爷，这是我最好的大学同学。我难得碰见他们，今晚他们就在咱们家住。”
我和宽子听了不禁一怔，来之前范雯雯可没有和我们说过。
范雯雯的爷爷正想说些什么。范雯雯却枪先说道：“不许反对。你看平常这屋子就我们两个人住，死气沉沉的，我住在这里闷得慌。”
范雯雯的爷爷听了说道：“好，就听你的。还没有吃饭吧，快过来坐下，吃饭吧。”
说实话，我和宽子累了一天了，这会也真的饿了。
当即在范雯雯的招呼下，就坐了下来。
没想到我们刚一坐下，范雯雯的爷爷转头过来仔细的打量了我们两人一下，却突然站了起来，整张脸因为恐惧而变得扭曲，全身颤抖，指着我们说道：“你们......你们不要过来。不.....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我们三个当时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就算我和宽子长得寒颤，他见到我们两个也不用怕成这样吧。难道因为今天是鬼节，有什么凶灵恶鬼附在了他的身上。
范雯雯不由的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我们一翻。我们两个被看得头皮发麻，退后了几步，问道：“你想干嘛？”
范雯雯不理我们，对着她的爷爷说道：“爷爷，不要害怕，他们是我的同学不是坏人。”
宽子听了走到范雯雯爷爷的面前，握着他的手，说道：“范爷爷.......别怕，我们是范雯雯好朋友，不吃人肉。”
范雯雯的爷爷一听“吃人肉”三字，大叫起来：“他来了......他真的来了，他来找我偿命来了。。。。。不行，我得躲起来。”说完就狂奔着回到他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看范雯雯的爷爷像疯了一样，赶紧对宽子说道：“宽子赶紧点上香拜拜菩萨，今天可是鬼节，别是真的被什么东西上了身。”转身对范雯雯说道：“你先坐着，我去里面劝劝你爷爷。今天真是邪了门了。”
范雯雯摇了摇头，跑过来拉住我，“潘帅，你小心点。我。。。。。我有点怕”
我说道：“这屋子里灯火辉煌的，三个大活人在这里你还怕什么？啊呸，是四个。”
我话未说完，“啪”的一声，整个屋里的电灯都灭了。范雯雯吓得大叫一声，扑进了我的怀里。
宽子刚把香点着，正想拜菩萨呢，电就停了，气得他大骂：“这谁他妈的跟我捣乱呢？菩萨都不让我拜？还想不想混了。”
我说道：“我看这小区住得应该也挺久的了，电路老化短路什么的都是常事，你们看窗外，是整个小区都停电了，又不是我们一家。赶紧拜完你的菩萨，找蜡烛点上，我去叫范爷爷出来吃饭。”
我还没有迈开脚步，范雯雯爷爷的房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只见他右手拿着一只点着了的蜡烛，他走过来把左手里的没点着的几只递给范雯雯，说道：“赶紧把蜡烛点上吃饭。”
我、宽子还有韩颖三人都被他瞬间满血复活的状态给吓住了。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范爷爷，你没事了吧！”
范雯雯的爷爷说道：“没事，刚才想起了一个故人。让你们受惊了。”说完又看了一下我，自言自语的说道：“太像了，实在太像了。小子，你姓什么？”
我小声的说道：“姓潘！”
陈叔叹道：“怪不得，怪不得！我早应该就想到了。那个胖一点的是不是姓梁，你们的养父是姓铁吧？”
我和宽子听了，惊诧不已。我说道“对啊！唉不对，爷爷，你什么知道老爹的名字？你认识他吗？”
范雯雯的爷爷点点头说道：“认识，认识。只不过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这个老朋友。”
我说道：“记得，记得。老爹最喜欢你们这些老朋友了。”
这会儿宽子早就拜完了菩萨坐在饭桌前。见我们两人在这里说个没完没了，就喊道：“哎，你们吃不吃饭啊。要聊坐下来边吃边聊啊！”
陈叔也说道：“对、对，这下人都齐了。咱们边吃边聊，大家快坐下吃饭。”
由于我和范雯雯的爷爷把话题聊开了，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范雯雯的爷爷尤其的兴奋，吃到后面他从自己的房间里抱出一坛自酿的玉米酒，说是这东西有价无市，平常你想买都不知道哪买去。我们每个人都喝了几杯，果然酣香爽口。喝到后面，我们都有点迷糊了。
我只发觉口干舌燥，嗓子似乎被堵住了一样，光动着嘴唇却没有声音出来。我心想，好家伙，范雯雯爷爷这酒果然不一般，我醉得话都讲不出来了。
没想到范雯雯爷爷看我欲言又止的样子，却激动得站了起来，只听他破口大骂道：“好小子，喝了我两斤千日醉，竟然还能撑到现在。好，我看你这回晕是不晕”说完也不知他从哪里找来一跟棍子，就往我头上敲来。我头脑中只觉得“嗡”的一声，立马就晕了过去。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我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头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绑上了纱布。
这时候昨晚的事情我也记起来了。范雯雯的爷爷也真是的，就算我多喝了几杯你的玉米酒，就算你喝不过我，也不用把我敲晕啊。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还是一点都不淡定。敲晕我也没什么，主要是你送我上医院，随便去个急诊包扎一下不就完了，还让我住院，这他妈的得花多少钱啊。
就在这时候，只见两个警察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人说道：“恩，潘同学，你醒了，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吗？”
我一见到他们两人，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说道：“我只记得我被范雯雯的爷爷一棍敲晕了，其他的都不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听一个警察说道：“昨天你们住的那个单元发生了火灾，我们只救出了你和你的朋友梁宽两个人，其他人因为火势太大，没能救出来。后来我们清理火场的时候，发现了两具尸体，一具女尸，一具男尸，因此有些情况要跟你了解一下。”
我听了只觉的脑子中“嗡”的一声炸开了，难道范雯雯和她的爷爷两个人都死在了火场中不成？她的爷爷为什么要打晕我？按理说，当时我、宽子、范雯雯三人都晕了过去，最后醒着的是范雯雯的爷爷，就算真的发生火灾，他也是最有机会逃生的。可现在他和范雯雯却都死了，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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