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这次我让你走

建平第一年，由于刚逢国丧，落尘下令一切从简，宫中也免了历年的宫宴，萧傲霖终究还是趁乱逃走了，萧傲天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落雪，落雪问过萧傲天灵虫的事情，答案不出所料还是以后再说，一来二去她早就习惯了，也就没那么多好奇，新年落尘也没来见她，落雪对他也心存愧疚，要不是自己落逍遥也不会死，二十岁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为孤儿，但落尘确实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萧老头，我可轻易不下厨的，快尝尝本姑娘亲手包的饺子。”落雪端了一盘水饺，琉黛也忙活着布菜，萧傲天倒是成了闲人，往年除夕夜落尘都要进宫陪皇上的，她又不肯跟着去，所以一直都是她自己在府里玩，别的下人都比她大很多，再加上落尘宠她，所以都是表面对她和气，实际上一直排斥她，落雪知道怎么回事，也懒得说透，她也不喜欢和太多人交好，所以这五年除夕夜基本都是她自己睡过去，难得今年有人陪她，她也心血来潮做了饺子。

        萧傲天拿起筷子尝了一个，“嗯，不错，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份手艺。”

        “那当然了，我的厨艺可是很不错的。”落雪嘚瑟了。

        “夸你几句你就美了。”萧傲天鄙视她。“嘁，你不夸我我也美。”落雪和萧傲天打嘴仗从来不认输。

        “好了好了，快吃饭吧，一会菜都凉了。”琉黛总是迫不得已的当好人。于是乎落雪和萧傲天就坐下吃饭。

        “吃饱了，出去放烟花啊。”落雪把自己裹成了粽子，圆滚滚的往外跑。

        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着，落雪拿了一串甩着玩，“你别被崩到！”萧傲天冲她喊。“你说什么？”落雪根本听不清，索性就不听了，把手里的鞭炮挂起来，双手放在嘴边大喊，“过！年！啦！！！你们都要开心！都要幸福！”她也不知道你们都包括谁，可是她就是想这么喊。

        “萧老头，你怎么不回家，你家里人肯定在想你！”鞭炮声不停，落雪就接着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落雪好像看见萧傲天说话了，可是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也就不再问，和琉黛一起跑过去点烟花。

        正月十五，本该是落雪和落尘成亲的日子，凌楠自己在府里喝闷酒，他到现在也想不通落尘为什么会把婚期提前，落逍遥好端端怎么就死了，落尘登基，想来她就是皇后了，一口冷酒下肚，凌楠直接摔了酒杯。

        “三弟火气怎么这么大？”二皇子凌杉刚好撞见这一幕，有些纳闷，今天可是十五啊，大好的日子谁把凌楠气成这样？

        “二哥，陪我喝酒。”凌楠没解释，拉着凌杉就开始接着喝。凌杉看他心情实在不好也就不再问陪着他喝酒，想等他酒后醉了再套话，可是凌楠酒品极好，醉了直接沉沉睡去，一个字也没说。

        落尘终于肯见落雪了，落雪去宫里的路上猜测了好多种原因和结果，终于还是放弃了，今天可是十五啊，本来他们应该成婚的，可是却出了诸多变故，落尘今天见自己是什么意思呢？

        “你来了。”落尘在御书房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一身龙袍加身的落尘让落雪觉得好陌生，以至于她怔怔的看了他好久。

        “一直看着我做什么？”落尘平静的和她对视，让落雪有些尴尬，“没什么。。”

        “坐吧。”落雪乖顺的坐下，有些忐忑的等落尘开口。

        “落雪，今天，本该是我们成亲的日子。”落雪没说话，落尘也没有理会她的反应，自顾自的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屋里顿时涌进一股凉气，好在屋里生着火炉不算冷。

        “其实这么多年，我真的很想娶你，即使是现在，我也想娶你，我可以给你这世上最隆重的婚礼，让你做大齐的国母，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我也知道，你根本不稀罕。”落尘苦笑了一下，“我原来想，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也是可以的，以你的性格，你肯定会乖乖留在我身边的。”

        落雪点点头，自己这样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无力反抗的事她就不会再浪费力气去做，如果她真的嫁给落尘，她肯定会把对凌楠的感情尘封起来，然后乖乖的做落尘的妻子。

        “落雪，你知道么，我知道我父皇因为这事去世，我真的快疯了，就算现在我是九五至尊，可是天大地大，再也没有我的亲人了。

        “落雪，相信你也不会否认，我父皇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可是，你确实不欠我的，我们之间，已经说不清是谁欠了欠了。

        “我第一次开始思考我对你的感情，落雪，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把自己的执念强加在你身上，却忽略了你的感受。把你绑在我身边，折磨的，何止是你呢。若是当初我能懂，如今也不会是这幅局面。

        “我们回不去了，最初的最好的都过去了，我们该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了，我一度认为这一切是一个劫，得到你就能渡劫，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也许爱的本质，是放下。

        “落雪，有些事我没有告诉你，我也不想告诉你，现在这样就够了。”

        “落雪，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你愿意做我的妻子么？”落尘温柔的看着她，眼底一片柔情。

        落雪起身站在他面前，落尘的一席话她的触动也很大，好像那个一直任性的想要得到一切的孩子突然之间就长大了一样，可是她终究不爱他，“落尘，我对你有感情，可是，那不是爱情。”

        落尘释然的笑了笑，“我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是真的听到，到底还是不好受。”落雪低下头，“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落雪，你走吧，去北秦找他也好，找一个江南小镇过你想要的安静日子也好，趁我还没有反悔之前，离开这里，离开我，这次我让你走，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落雪毫无预兆的哭了，原来落尘见她是为了让她走，为了一场告别。

        “为什么要哭呢，”落尘温柔的擦掉她的泪，“本来你也是不属于这里的，你陪了我五年，我该知足了，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让你走，你不要让我太快反悔，至少也要等你离开的时候吧，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如果有生之年我们还能再见，我一定不会再让你离开我，无论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落雪，”落尘抬起她的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眉眼，“让我多看看你，一会你踏出这个屋子，也许我们这一生都不能再见了，让我好好看看你，你也看看我，今后不论你在哪，嫁给了谁，都不要忘了我好么，别忘了我的样子，你要一直记得，我爱过你，很爱很爱，把我伤害过你的事情都忘了吧，那样以后你想起我的时候，嘴角还可以是要笑着的。”

        轻轻牵起她的左手，“这滴鲛人泪，你要一直戴着，这是我最后的要求，看见它，你就会想起我了”

        “落尘，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落雪不住的流泪，她第一次这么讨厌离别，原来一转身真的就可以是一辈子，就像落尘说的，一会她踏出这个屋子，他们这一生也许都不能再见了，他是金銮殿里高高在上的帝王，她是浪迹天涯四海为家的孤女，她离开后，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落雪，没什么好伤心的，你该开心才对，你终于可以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听话，别哭了。”落尘替她把眼泪擦干，自己却不可抑制的泪流满面，“呵呵，说实话，我还真不敢想没有你的日子呢，没有你在我身边叽叽喳喳的吵，会不会太安静了，落雪，我不想失去你，可是，我也不想再去勉强你。你一直说我像孩子一样任性，你看，我这不是长大了么。”

        又一次替她把眼泪擦干，落雪此刻已经哭成了泪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秀气的远山眉，清澈的眸子，清秀的脸蛋，落尘都仔细的看着，然后他突然笑了，泪痕还留在脸上，“你总说我任性，那我就再任性一次吧。”说着，他低头吻上了她的唇，落雪愣了几秒，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余生不能再见，这个吻，是他们最后的回忆了，他任性，就让她也陪他任性一次吧。淡淡的清香在两人纠缠的唇齿中环绕，不管以后会是怎样的思念，至少这一刻，她是属于他的，若是时间能够静止，他倾尽余生也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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