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心事
贺明玄愕然地看着他，“文州，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顶着贺明玄略带审视的目光，贺文州有些不自然。
“六叔，你先说有没有此事？”
闻言贺明玄的脸色忽而变了，声音也变得低沉，“你这是在外面听到了什么消息吗？”
贺文州点头道，“是的，今日我去书院同窗举办的宴会时，有人对我说了这件事......”
“那人是谁？”
“是我书院的好友，但他也是从别处听说的......”
贺明玄听了陷入了沉思。
看着他沉思的面容，贺文州知道他听进去了，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当初从夏姑娘那得知这个消息后，他起先也是不信，可当她告诉他中秋家宴发生的那件事并不是意外时，他心里便不由自主地开始相信她的那番猜测。
既然有人对贺家不利，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如今朝堂几股势力之间势如水火，贺家原本保持中立，未偏向任何一方。
但太子忽而将贺家拉入这潭纷争不断的漩涡中，因此贺家想再保持中立都难以为继。
所以为今之计是迅速切断与太子一党的联系。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如夏姑娘所猜测的那般——贺家确实曾经和太子一方暗地联系过。
故才有了现在这番对话。
“好了文州，咱们家素来中立，怎么可能跟太子的人联系，必定是你的同窗听错了......现在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歇息吧......”
沉思过后，贺明玄又恢复往日温和的面容。
见六叔笑着望着自己，贺文州知道六叔不欲让他接触接下来的事。
意识到这一点后，贺文州心里忽而起了一股叛逆。
他明白六叔这是怕影响自己的学业，毕竟明年下场在即，若因此分了心，影响了备考状态，那不是本末倒置。
因此贺文州能理解六叔的担忧。
但，问题是他现在已知道此事，甚至还从夏姑娘口中得知中秋家宴那件祸事背地里的暗流。
知道这些隐秘事后，如今再让他心无旁骛地学习，实话说他无法做到。
贺文州未依言转身离去，脚似钉在了原地，他眼直直地盯着贺明玄的脸，问道。
“六叔，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贺明玄怔了一瞬，旋即失笑道，“你为何这样说？”
“六叔，中秋家宴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贺文州道。
他虽说得含糊，但贺明玄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脸忽而沉了下来，“是姝娘告诉你的？”
贺文州摇摇头，解释道，
“是我骗姝娘子告诉我的......那日我见姝娘子急匆匆带着你往后花园走去，心中不由生了疑惑，于是便尾随你们而去......然后我便见你们似乎从草丛里拿出什么东西。”
“等你走后，我便找了个由头骗姝娘子，让她将方才之事都说与我听，所以我便知道了此事......”
当然这些话都是贺文州编的。
其实他今日才得知此事，但若不编个谎话蒙蔽六叔，恐怕他又会问自己从哪得知此事，到时候若被六叔察觉夏亦姝未葬身火海而是逃了出去，那可就糟了！
所以在重重考虑下，贺文州只能厚着脸皮撒谎。
而听了他的解释，贺明玄心里莫名暗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松了后，他的脸色也不再那么难看。
只见他看着贺文州仍青涩的面容，无奈叹气道，
“六叔也不是故意瞒着你们，实在是此事牵扯过多，被其他人知道了，恐会引起恐慌，故我才选择瞒着......”
贺文州清澈的黑眸定定地看着贺明玄，青涩的眉眼满是认真。
“侄儿能理解六叔的担忧，你不告诉祖母她们是对的，但侄儿现在已近成年，也能明事理，六叔你不防稍微信任一下侄儿，侄儿可以为你分忧......”
贺明玄闻言一下怔在原地，他的视线渐渐放在贺文州挺拔的身躯和坚定的面容上。
原来时间已过得这样快了，当年还不及他腰的小男孩如今也能平视他了，说不定再过不了多久，需要仰视的反而是自己了。
时光无情又公正，在一代人渐渐老去后，又有一代人渐渐在长成。
而家族乃至国家都是这样一代代传承下去。
想起这些年的压抑与疲倦，为查清真相不停地在外奔波寻找线索。
可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他这几年又要顾及外头，又要安抚内宅，日日背负着这样重的压力，想将两方平衡好，但仍旧无法尽善尽美。
贺明玄突然不想再这么下去......
于是在贺文州惊异的目光中，贺明玄忽而地摊在了椅子上。
他的双手双脚似挣脱了什么束缚，胡乱横在椅上地上，丝毫没有往日良好的仪态，看起来就像个无赖纨绔似的。
这副模样若是被老夫人看着了，就算她再宠爱贺明玄，估计也会呵斥几句。
看着往日风流倜傥的六叔如今这样放浪形骸地坐着，贺文州的脑子懵了一瞬。
“六叔......你，你这是怎么了？”
他结结巴巴道，语气还带着点害怕，还以为是自己方才说错了话。
见贺文州似被自己吓着了，贺明玄轻松一笑，安抚他道。
“我没事，只是突然觉得累了，想坐着舒服一些......不说这个了，我们接着说方才那事吧......”
贺文州见他眉眼间确实笼罩着淡淡的疲倦，有心止在这，让他好好休息，但看他似乎还有说的兴致，便仍坐在原地。
“你说得没错，你已经长大了，我不该再将这些瞒着你......”
“中秋那次灾祸确实不是意外，这其中有人下了死手......不过我并未查到幕后黑手是谁，甚至多余的线索也未查到......”
贺文州忽而插嘴，“是幕后人提前将痕迹提前抹去了吗？”
贺明玄赞赏地看着他，随即沉声道，“是的，幕后人太过狡猾，在我查到之前已将所有的痕迹抹去了，最关键的两个人证也莫名其妙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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