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李姨娘的最后安排

　　　　李姨娘才高貌美，出身高贵，心比天高，却落到给人做妾。因为身世特殊，贾府上下对她的存在都三缄其口。她常年在小院落里，幽居默默如潜逃。

　　朝廷的皇位争夺还在进行，太子发誓要为舅舅索额图报仇，却被冷酷的父皇干脆废了。索额图一党从此也就没有了翻身的机会。太子失势了，老大、老八跳到了前面，继续争夺。

　　李锦听说太子被废后，就知道索额图一党彻底失势，父兄从此没有了回京城的机会，她心中仅存的希望破灭了。贾家视她为麻烦，老太太、王夫人对她不假辞色，连王熙凤也不拿她当回事。

　　她心情抑郁，悲伤自己的境遇，长期思念家人。去年夏天，她那金闺花朵的体质经不起风雨的折磨，生了病，从此缠绵不起。

　　从初夏到深秋，在病床缠绵数月，她逐渐油尽灯枯，形容枯槁，病入膏肓。她知道自己好不了啦，父兄犯下天大的罪状，这辈子可能就要在宁古塔苦熬终身了，唯一放不下的是独子贾珩。大家族内部互相排斥，斗得象乌眼鸡。贾珩为人老实木讷，又是庶子。他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尊贵而散漫，另外一个卑微而歹毒。她自己走后，贾珩尚幼，将来无人关爱，在贾府的风刀霜剑里，能不能成人都难说。若果托付给别人，毕竟不是亲生母亲，谁也不会拿他当回事。

　　她寻思，这世上她信得过的人只有妙玉和平儿两人。平儿会持家，妙玉有文才，她们都是有才有貌的女子，两个女孩子都很忠心。她思量再三，她决定将身边两个大丫鬟直接嫁给贾珩为妾。她们和贾珩成为一家人，成了有名分的姨太太，自然会尽心尽力地辅助贾珩度过艰难的少年岁月。

　　她先来求贾政，贾政为人方正，他觉得贾珩年纪尚幼，娶亲太早了，这事情有些越规矩。不过他心里宠爱李姨娘，见她这样可怜，也就同意了。随后，贾政和王夫人说了这件事，王夫人知道李姨娘在贾政心目中的位置，眼见李姨娘不行了，不再担心她抢位置，索性在贾政面前做个好人，也同意了。

　　不过，这样的大事情终究还要老太太来决断。贾老太君表面随和，其实很是专横，她对于一切反常规的东西都看不顺眼。赫舍里家是犯官，贾政娶李锦这事情，先斩后奏，她迫不得已同意了，不过心中一直不顺，朝廷政争残酷，贾家也本是太子一党，太子出事后，史家力捧老八，贾家也跟着改换门庭。老太太深怕李锦连累贾政和贾家的富贵，不待见她，平日里很少见李姨娘。

　　对于贾珩娶两个姨太太的事情，她心中不以为然，冷笑着说：“珩哥长大后我和太太自然会给他找个好媳妇，李姨娘未免多虑了，这么做不合规矩为由。”她直接就驳了回去。李姨娘就几次三番地在她面前跪着，哀哀地哭泣，老太太置之不理。

　　贾政实在看不下去，反复在母亲面前劝说。贾政说：“老太太，儿子听说当年赫舍里大人是被冤枉的，他们为人正直，并没有和索额图一起挑动太子，他们父子在朝内和旗人中间素来声望高，听说圣上最近几次提到楞泰大人，眼看复出有望了。楞泰既然复出就会有大用，以其才华做到内阁大学士也是可能的。”贾政还是有眼光的，楞泰父子复出后，后来在雍正、乾隆朝得到重用。楞泰做过云贵总督，木平做到监察院右都御史。

　　这句话打动了贾母，贾母对于大家族的利益算计的精细，赫舍里父子若是有望起复，不仅不会成为负担，还能成为贾家重大助力。她看着李姨娘也是将死之人，后来勉强同意了贾珩的亲事。

　　这个时候做妾也要分为几类，平儿这样的家生女和妙玉这样贾家买来的丫鬟地位都很低，可以比照赵姨娘，相比之下良家女为妾地位要高得多。

　　李姨娘想的周到，她求得老爷、太太和凤姐同意后，将她们的卖身契都烧掉了。她们就成了良家女，自然也就成了有地位的妾。

　　她们和贾珩母子这些年朝夕相处，已经有了感情。李姨娘给她们脱了奴籍，嫁给贾府的二少爷为妾，这也是很好的归宿。她们心里感激。

　　李姨娘拖着病体，亲自主持了婚礼，亲眼看着平儿和妙玉嫁给贾珩当了妾室，才放了心。

　　去世前，她一手一个拉着妙玉和平儿的手，说：“妙玉、平儿，我可把珩儿托付给你们了，你们夫妻要好好过日子，多子多孙，平安一生啊。”妙玉、平儿都感念她的好，流下了眼泪。她扭头对贾珩说：“珩儿，妈妈不能陪着你走下去了，不能看你长大，真是遗憾......不管将来太太给你娶哪家姑娘做正妻，你将来一定要对平儿、妙玉两位姑娘好，她们是我们母子的恩人。她们生的孩子和正妻生的孩子要一样，不要冷了她们的心，引发骨肉相残。还有，赫舍里家是你的外家，你将来读书上进有了出息，要代替我照顾赫舍里家，完成母亲的心愿......”李姨太故去了，她大睁着眼睛，两颗泪珠流出。贾珩知道母亲死不瞑目，他泪流满面，一个劲给母亲磕头。贾政过来看了，心里也觉得凄惨。

　　李姨娘地位低，死后没有埋进贾家祖坟，而是葬在西山脚下一处荒凉的山丘。这里还埋葬着几个贾家的老姨娘和丫鬟。

　　贾珩是个孝顺的孩子，思念母亲，此后每年母亲忌日、清明、中秋、元旦，他都要和妙玉、平儿去给母亲上坟。

　　王夫人对贾珩看不上眼，对于没落的赫舍里家族也不在意。赵姨娘巴不得贾珩早亡，少一个分家产的人。李姨娘去世了，贾珩失去了靠山，偏偏他又娶了平儿和妙玉这两个姨娘，待遇堪比赵姨娘。这就让小鸡肚肠的赵姨娘气的发狂，处心积虑地想害贾珩。

　　贾母心里既然对这贾珩的亲事有看法，凤姐是个看船使舵的人，对贾珩这一家慢待了许多。虽然平儿曾经是她的丫头，鞍前马后出了很多力，她也不顾了。按贾府规制，妙玉、平儿应该和赵姨娘平级，应该各有两个丫鬟，贾珩房间也应该有两个丫鬟。凤姐迟迟不愿意给他们配置，其他方面能省也都省了，院子里只有两个供使唤的老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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