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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91章


会稽城经过罗网突袭军事戒备森严了不少,小势力纷纷回过味来迁出了会稽,一时间偌大的城池只剩项氏一族了。

        流沙众与张良保护韩王成向韩国旧地的颍川方向移动,卫庄则驾车一路向咸阳。

        流沙也算名列前茅的杀手组织,这次却被项氏一族在眼皮子底下劫了人,纵使卫庄对所谓的江湖排名毫无兴趣,他也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

        新的势力已经崛起,江湖与朝堂的平衡即将崩溃。

        如果说,这十年是他与白瑶这类人掌控势力与罗网分庭抗礼。包括项氏一族在内的抗秦势力崛起,就已经在冲击原有的平衡。江湖势力说到底是乌合之众,可以很极端,像丫头的情报网和他的杀手组织,却很难面面俱到,这也是江湖势力相对于王权军队最大的弊端。

        流沙现在虽然按着十年前与韩非商定的计策开展计划,但对手已经越来越强,要争那九十九的天下,付出的代价还要翻上一倍不止

        车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卫庄拉紧缰绳停下了马车掀开车帘,白瑶正好坐起身来,手一动就碰到放在身边的惊鸿,“你醒了?”

        白瑶已经醒了好一会儿,隔着车帘闻到卫庄身上的檀香味才安心躺了会,方才她也在想一些事,跟卫庄想的大同小异。

        “嗯有水么?”她感觉自己昏迷了好一阵,卫庄递给她水袋,白瑶喝了几口润润喉咙,“卫庄大人的水真甜。”

        卫庄轻哼一声继续驾车,白瑶拉开车帘靠着另一侧,按照太阳的方向他们在往西北走,“这是去哪里?”

        “咸阳。”卫庄说。

        白瑶一笑,“正好,我也想去那里。”她靠了个合适的姿势在车上,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得很好,看样子刚换过药,“好像每次见你,我都很狼狈不是一身伤,就是重伤初愈。”

        卫庄蹙眉,轻轻看了她一眼继续驾车,“这一点,你倒跟盖聂很像。”

        “噗”没想到卫庄也会揶揄,白瑶嘴角刚咧开就颤了一下,好像牵到伤口了,“嘶,还有多久的路程?”

        “两日。”卫庄看着前面,“如果没有意外,我们不会在城中落脚。你需要的东西都在车里,取用随意。”

        白瑶回头看了眼,药布衣物干粮一应俱全,确实没必要投宿,她转过来看着卫庄的侧脸,“那我可不客气啦。对了,韩成找到了么?”

        卫庄出了口气,“找到了,在项氏。”

        “项氏啊”跟她猜的差不多,“那现在你们打算如何?自立么?”

        卫庄道:“其余人已经护送韩王成去颍川一带了。”

        要从收复故土开始啊,白瑶点点头,“有张良在,笼络人心这一块应该比较顺利,但涉及行军打仗他接触的还太少。你去咸阳办完事就该回去了吧,他们离不开你。”

        卫庄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你对张良未免有些宽容。”

        “嗯?”白瑶一愣,随即想到,“你是说他拿走惊鸿的事?那天挺凶险的,但我事先跟黑麒麟聊了几句,感觉他应该不介意帮我叫点救兵。”

        卫庄道:“黑麒麟是逆流沙最臭名昭著的刺客,你信任他?”

        白瑶笑笑,“从观感上讲,我觉得他还不错,挺有刺客的样子。我认识一个人,刚开始相处的感觉和黑麒麟给我的感觉很像黑麒麟一身先天断脉,能有这番造诣少不了你的指点吧?我有点好奇,以你的能力,找人治好他这一身经脉应该不难。”

        卫庄片刻就想到,“所以你就允诺给麟儿治疗断脉,以此作为保命底牌?”

        “正好罗网攻城前我们在聊他内力的事,”白瑶耸耸肩,“我还挺中意这种性格的,不小心多管了些你的闲事。”

        卫庄在脑海中过了一下,麟儿什么性格,平时闷起来连他都不理,“你似乎跟他相处的不错。”这可真稀奇。

        白瑶点点头,“我单方面这么认为,但他真的好怕人啊,这样的人真的能当前面杀手吗?”

        卫庄心说麟儿平时干得最多的就是恃艳行凶,“逆流沙最顶尖的刺客,岂是浪得虚名。”

        “对哦。”白瑶想了想,“黑麒麟这性格我倒是想起他像什么了?”

        “嗯?”

        “像阿玄。”白瑶认真地说:“我把它留在咸阳那边了,这次刚好可以去看看它,要一起吗?”

        卫庄想起那只对他莫名敌意的胖玄虎,一脸嫌弃,“不。”

        白瑶不知道自家玄虎居然有两副面孔,在她明明面前百依百顺憨态可掬的,哪成想它每次对卫庄都是呲牙咧嘴猛虎咆哮,“哦”

        卫庄在她边上驾车,白瑶欲言又止了几次,用鬼鬼祟祟的目光看了他好几次,卫庄终于在第二十三次败下阵来,“想问就问。”

        流沙之主即便服软都仿佛是给他人施舍,白瑶故意看向沿路风景,闷闷地问:“等你回去颍川,还娶红莲嘛?”

        马车猛地一偏,白瑶紧紧扒住车门,狠狠瞪着一脸与我无关的卫庄,“卫庄你发神经啊!”

        两匹马长嘶了几声,在驾车人莫名其妙地牵引下打了个响鼻回了原本路线。

        卫庄从来没有尝试过恨一个人,他现在牙根很痒,后槽牙被咬地直响,“你发什么神经?”

        白瑶死死抓着扶手,惊魂未定地说:“张良都官拜司徒了,你回去带兵不又成了大将军?韩成想把你牢牢拴在颍川,肯定、肯定要重提你与红莲当年被我搅合的婚事。”说到搅合二字的时候,白瑶鼻尖一酸。

        卫庄正要开口就被白瑶打断,“你不需要顾虑,当初我也急于脱身,这么多年也没给你们个解释。”

        说着,她眼眶也跟着酸了,“红莲等了你这么多年,我挺对不起她的,有空我会给她写封书信解释,那封诏书”她咬紧下唇,“就在咸阳,你要是着急办事,我会托人带到颍川,韩成现在有权收回诏令,这些陈年旧事本就不会有人记得。”

        燕赵联军,新郑劫狱,血衣军侯那些浴血奋战的种种,都被十年的岁月遮盖。

        十年,有些事即便是颍川韩人,都记不太清了。提及血衣堡,永远只记得关于血衣候的恐怖传说,人就是这样,你寻常对他多好,都掩盖不了在他眼中你的偶尔失态。

        她与白亦非辛苦经营的血衣堡,银甲军用鲜血浇灌出的荣耀之花,早已湮灭成沉。新的韩国,将不再有夜幕之流,这是流沙建立之初,韩非就说过的。

        新的韩国,是流沙全新的开始,却已经不再是她的归宿了。

        车前的横梁不过数尺,白瑶却尽量靠着最外侧的缘木,震耳欲聋的沉默攥紧她的耳畔,在眼底周转,企图刺激她的软弱。她靠着缘木,终究连一口气都没叹得出。

        说到底,还是她先擅自改变了那两个人的命运,鬼谷子明明告诫过她,绝不能干扰纵横的决断;陈氏分明说过,那位穿黑衣的公子长了张克女人的脸。

        她还是太自信,管得太多。

        当年躺在白亦非消失的露台上时,她从未感受到如此得冷,明明季节温暖,她却从头顶到足见凉了个通透。她以为自己此生不会再有这种感觉,直到现在。

        手中的水壶仿佛长满芒刺,刺痛她的手掌,她想松开,却又不舍得。

        为了防止事情发生到这一步,她让夜幕从中阻止,看来老天还是更认可流沙的执着,让他们找到了韩王成。

        前方路边有座客栈,白瑶调整好神色,语气轻松地说:“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去咸阳吧,在客栈那给我停一下。”

        她猫着腰走进车里拿了一点药布,其余的统统没动,都放在原处。估摸着差不多该停了,马车却依旧向前缓缓行驶。

        白瑶撩开车窗上的帘子,客栈已经在马车之后很远了,她放下窗帘坐回车内,双手攥紧得有些发颤,“这是什么意思?”

        车帘外传来卫庄的声音,“你理解错了一件事。”

        白瑶道:“什么?”

        “交易需要双方的履行,我的主顾都很守约,除了一个人。十年前,我奉诏娶妻,对方却逃之夭夭了,你觉得这样失信的主顾该如何处置?”

        白瑶脑子轰的一声,“你想让我怎么赔?”

        车帘外安静了片刻,传来一声与氛围及其不符的咂舌,流沙之主不为人知地默默叹了口气,罢了,“你最好想明白再问。”

        白瑶觉得卫庄在要挟她,但反复回味了几遍那句话,心底里除了慌乱还生出一丝丝痒,像初春的嫩草轻轻扫过,思绪被扫的混乱如麻,越品越不懂了。

        车子缓缓启动了,白瑶坐在里面眼珠滴溜溜直转,卫庄向来不许别人问他私事,要是猜错了肯定会被唇枪舌剑扎穿,猜对了也要被训上一句多事。

        不过她总觉得,或许自己可以离卫庄更近一些。

        申时一过,车子就停下了,白瑶掀开车帘问:“不赶路了吗?”

        卫庄将马匹就近拴在树上,“靠近咸阳的地带晚间会有罗网巡查,今天在这休息,明早启程。”说罢坐回车前从怀中掏出干粮开啃。

        白瑶伸手把水壶递出去,“喏,给你水。”卫庄接了灌了一口,白瑶将车帘挂到两边固定好,“今晚我守夜,你正好休息一下。”

        卫庄看了眼她新换的绷带,应该是刚才停车的时候刚换好的,“你守前半夜。”白瑶刚想说,她白天睡了好久今夜就不必折腾俩人,卫庄已经摆出了不容置喙的脸色靠着车身阖目休息了。

        脾气真倔,白瑶偷偷吐了下舌头,回身去车里抱出薄毯给卫庄盖在身上,卫庄的睫毛抖了抖,最终没抬眼默许了她的行动。

        白瑶平时出门都带着些小玩意路上解闷儿,现在手边就一把惊鸿,她拾起惊鸿对着月光擦拭。

        剑鞘经月光照耀生发出一层莹润的光彩,整个鞘身分成几截,分别由不用的工匠锻造出花纹。剑鞘的用料十分少见,据说是当年有工匠寻得一块狭长的晶石,质地像玉又是月白的颜色,却又不同于玉石及其坚韧适合打造剑鞘,白亦非的剑几年前以及打了剑鞘,正好看她的长剑因为形制特殊,市面上很难寻适合的鞘身,就命人用那石头给她做鞘。

        这么多年白瑶走遍大江南北,也没碰见更合适的,她轻轻擦拭着剑鞘,阖目想起很多血衣堡的往事,前半夜很短,她刚擦到剑柄时卫庄就醒了,但她深陷在回忆中,不知那双鹰灰的眼眸正看着自己。

        远处传来无名鸟的啼叫,白瑶从回忆中缓缓睁眼,身旁不知何时绑了一段皮革。

        多数剑客习惯握剑行路,用的就是这种软革绑在鞘上,但惊鸿是长剑,她从小习惯了负剑,这些年就一直没改这个习惯。她现在比以前个头高了很多,正常握剑也早已无碍。

        不消猜测,这张软革是卫庄给她的。

        软革上淡淡的檀香味钻入鼻子,这块软革质地极好,摸着细腻如肌肤,太薄握在手中会感觉剑鞘太硬,太厚则无法精确感知剑鞘,这块薄厚刚刚好而且十分柔软,剑鞘握在手里更贴合。白瑶不得不承认她一直没改握剑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没碰见何时的握把,卫庄这块无比合适地满足了她的一切要求。

        白瑶从善如流地把软革绑在合手的地方,她虽然负剑多年有些懒得改,但不得不承认,握剑确实方便许多。她经常出入不带剑也是因为负剑很不方便,如果就是吃个饭逛逛街,好像背着实在有点小题大做了。

        她刚绑好软革卫庄就回来了,手中拎着鼓鼓的水袋,方才应该是去附近的泉眼灌了些水,看见她鞘上的软革,鹰灰色的眼眸柔了一瞬。

        白瑶扬了扬剑鞘,“多谢咯。”

        卫庄把水袋丢在车上坐回车缘,“下次再不带剑没人管你。”

        “略。”白瑶吐舌,回身钻进车内,身后车帘一合,一团软乎乎的东西被丢进来,她回身一看,是那张薄毯。

        诶,既然人家给了就收着呗。白瑶美滋滋地盖上薄毯,不多时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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