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巧言令色
祠堂中烛火通明，酒歌看见飘摇的烛光与肃穆的牌位，一时也晃了神。一进门，便自觉地扑通跪在列祖列宗以及父亲面前。
“你倒是自觉，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何事？”梁争对这个只做了几个月父女的女儿十分嫌弃，她一出现，便勾起了十六年前的往事，以及发生在栖州的那段难以启齿的露水情缘。
“女儿知道，父亲是怪我攀附燕王，不仅当众丢了梁府的颜面，而且破坏了您升官的计划。”酒歌虽然跪在地上，却挺直了背，神色泰然，梁诗炎怕他们，她可不怕。
梁争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瞬间窜了上来，自己苦心安排的这次机会，被她一番胡闹搅和黄了，现在还三言两语说的不痛不痒，自己当真捡了个‘孽种’啊！“你还好意思说……”
“父亲，女儿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您，为了梁梦山庄上下一百五十八口人的安危与富贵啊。”
梁争气的手指直戳她的脑门，“现在还信口雌黄！”
酒歌生生抵着他的指戳，毫不退让，解释道：“今日到场的那么多王爷，各个与太子明面上手足情深，背地里什么样还未可知呢，父亲真的要当着他们的面，将您求仕若渴的意图表露无疑吗？到时候是升官的旨意先到，还是获罪于私相授受的抄家圣旨先到，父亲敢保证吗？”
见他若有所思，酒歌便说得更加头头是道。
“其实攀附燕王未必不及您讨好太子，女儿虽是乡野长大的，也知如今朝堂两股势力相互较横，太子在皇后兄长、闻远侯大将军的辅佐下‘势不可挡’，在民间，十分得百姓的尊重与爱戴，在朝野也十分左右逢源。而燕王则有穆宰相相助，尤其是绞杀乱党后更是扶摇直上，虽然行事乖张、毫无遮掩，但至少得圣心。恕女儿斗胆，觉得此事讨好太子太过张扬，正中燕王下怀，而若是逢迎燕王，对他花心的做派锦上添花，一来不引人注目与猜忌，二来若是真的成了，梁府也算是多了一条出来。”
“那成了吗？”梁争被说得动了心，急切地关心道。可一想到燕王的那番说辞，撇得那叫一个干净啊，便料定她没那个本事。“算我多问了一句，你肯定没成，燕王都不愿搭理你。”
“还不都是因为四姐姐，”酒歌嘟着小嘴，满脸的不甘与委屈，“若不是她太着急想要给我下马威，去太子面前闹这么一通，否则燕王怎么会与我撇清关系。太子与燕王不对付，他自然不想在太子面前承认自己的猎艳。”
梁争也跟着唉声叹气，原来都是双儿的错啊，看来自己真的太纵容她了。他走到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自责道：“是我治家不严啊！”
窗边突然飘来一阵寒风，吹的烛火摇曳，连同梁争的立场与偏向，一同转移。
酒歌心头算了算，觉得有了七分胜算，便继续开口道：“其实父亲不必难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明日便有另一个机会等着父亲呢。”
“什么机会？”
“明日太子和其他王爷不来参加以武会友，可是燕王在呀，父亲要是把握住机会照顾好燕王殿下，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既不会让太子知道您逢迎燕王，损毁您在太子心中乖顺的形象，又不会让其他王爷知道，被人抓住把柄。父亲，圆滑才是为官求仕之道啊。”
梁争被说的心动了，眼前仿佛浮现了自己万人之上的尊崇地位，巴不得现在就对燕王嘘寒问暖。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儿，六个月的相处自己倒是第一次发现她的机敏与聪慧，从前还真是小瞧她了。
不过说到‘照顾’好燕王，自己绝不能让她上。
虽然梁诗炎出落的标致，终究比不上梁为泠的美艳，而且是乡下来的，做事没分寸不懂规矩，可别恼了燕王。再加上今天这么一闹，燕王定是不想再看见她了。
“阿炎，不论你怎么狡辩，说到底你今天让梁梦山庄蒙羞了，再加上陷害自家姐妹，好好跪在这反省吧，明天就不用到前厅了。”
酒歌心中一脸懵，自己贡献了这么好一条出路，竟然换来了这种对待。这梁争脑子里怎么想的，就这么看不起乡下来的梁诗炎！
“父亲为什么不让我去见燕王？是觉得我不够貌美还是不够知书达理？”
“你做事莽撞，不知分寸，让你去接近燕王怕是……。”
“我……”酒歌一时语塞，这叫什么事啊，自己出谋划策却被过河拆桥，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行不行，明天的以武会友自己一定要去。她答应了那个人，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呢。
“父亲是觉得今日燕王殿下与我撇清了关系，便觉得我再难获得他的心了，对吧？可是父亲你该想想，我落水之后是燕王救我上来的，十二月的湖水那么冷，若是他真的不喜欢我，怎么会不惜性命来救我？”
梁争被说的一愣一愣的，一个头两个大，他现在只关心怎么讨好燕王，多一个就多一次机会，“算了算了，明天你来前厅吧。不过你记住，不可丢人现眼。”
“女儿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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