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天管局
两人出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宫逾明拖着行李箱站在路边问耿清玙：“酒店订好了吗？如果没订好，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我家去住。”
耿清玙听了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订……订好了，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
耿清玙揉揉耳垂，心里觉得宫逾明真热情又有些过意不去。他和宫逾明见面不过两次，但是这个人却一直在帮助他照顾他，而他却拿不出什么能回报宫逾明，这让耿清玙心里很有压力。
“没什么麻烦的，能在濯枝山认识就说明有缘，现在你到了津城，我又对这里熟悉，总应该照顾你一下，你不用介意。”
耿清玙还是拒绝道：“真的不用了，我住酒店就好。”
“好吧，酒店在哪儿？需要我送你过去吗？”
耿清玙握紧行李箱，赶紧摇头说：“不用不用，酒店就在附近，我跟着导航走就好了。”
他害怕宫逾明执意要送他，赶紧又说：“今天真的谢谢你了，有点晚了，你也早点回家吧，我先走了。”说完就拉着行李箱走了。
宫逾明看着耿清玙走远并没有追上去。他站在路边一直看着，直到耿清玙的身影在远处消失。
一辆黑色轿车在宫逾明面前停下，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他走到宫逾明身旁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说道：“先生，江先生有事向您汇报，已经在玙璠公馆等着了。”
“急事叫他传音给我，不急就等我回去再说。”宫逾明说完便朝耿清玙离开的方向走去。
……
耿清玙走到半路又有些懊悔起来，宫逾明对他这么好，他不应该这么着急拒绝人家，至少应该委婉一些。耿清玙在心里回想刚才有没有说什么不礼貌的话，有没有伤了宫逾明面子。
他这么紧张地拒绝宫逾明也是有原因的，他其实并没有订好酒店，他原本想着下了火车就在这附近随便找个旅馆对付几天便好，旅馆便宜。但没想到会遇到宫逾明，更没想到宫逾明会邀请他去他家里住，宫逾明的热情和善意，他有时真是招架不住。
耿清玙走了一会儿便找到一家旅馆，在前台办理好手续后便拿着房卡回了房间。房间带上洗手间不过十平米大小，放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套桌椅便没有太多落脚的地方了，幸运的是前台给耿清玙开的这间房带有一扇窗，这让耿清玙开心了一下，心想来津城这一趟果然是对的，一路上都这么顺利，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耿清玙放好行李打算洗澡休息，在收拾背包时看到宫逾明在临下车时硬塞进他包里的零食，耿清玙将零食和他自己买的那几个连包装都没拆开的面包一起拿出来放在桌上，心里想着下次如果能再遇见宫逾明，一定要好好谢谢他，至少要请他吃一顿饭才行，这么想着他才记起来，他并没有要宫逾明的联系方式，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遇见。
耿清玙洗漱后躺在床上，临睡前他拿手机搜索了一下津城世贸中心的具体位置，又在地图上查看路线。他想着明天该怎么向天管局的人说明他的情况，面对未知的一切，他心里既期盼又紧张，也许紧张会更多一些。
他把手伸进枕头底下摸到栾实给他的神木以及濯枝神拜帖，心中的不安和紧张似乎得到了些许舒缓。自琼鸣村回来之后这两样东西他一直贴身带着，连睡觉都会放到枕头底下，也许是心理作用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有这两样东西在身边他的心总能安稳平和一些。
耿清玙就这么摸着神木和拜帖，在胡思乱想中进入了梦乡。此时窗帘被风吹开了一条缝，外面的光线照进昏暗的室内，窗外一只黑猫站在空调外机上看着入睡的耿清玙，久久没有离去。
第二天早上九点，耿清玙背着背包离开了旅馆，按照地图指示乘坐公交前往世贸中心。这个时间点是早高峰的末尾，路上还有点堵，但耿清玙并没有因此感到烦躁，反而非常享受。
他非常喜欢坐公交车，尤其喜欢坐一些他没坐过的公交路线，因为能欣赏道路两旁的风景，即使只是一些商铺或者房屋也能让他看得开心。坐公交能让他能观察到很多有趣的人和事，让他感到新奇，感到生活的气息。只需花上几块钱就能观光体验一座城市，何乐而不为？
等到了地点已经是四十分钟后了。世贸中心位于津城的黄金地段，这里是津城经济的中心，各大大企业都会聚于此。与城市的其他地方不同，这里高楼林立，冰冷的玻璃幕墙和现代简约的建筑风格让这片区域染上了蓝灰色的主色调，使这里的气压似乎都降低不少，路上有许多穿着时尚得体的白领们，步履匆匆为工作和生活而忙碌奔波着。
耿清玙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搭配一双运动鞋，像一个刚刚步入社会的学生，胆怯而迷茫，与这里格格不入。耿清玙吸了一口气，拿起手机看了看路线后顺着导航的指示走到了世贸中心的大楼前。
耿清玙看一眼门口的保安，不知道他会不会将他拦下，如果拦下了他又该怎么解释他到这里来干什么？犹豫了一会儿后耿清玙朝里走去，门口的保安没有拦他，只是看了他一眼，确认什么后便不再理会。耿清玙松了一口气，一直走进了大楼里。
走进去后他才想起来他并不知道天管局在世贸中心的哪一层，他之前在网上搜索过天管局的信息，但是一无所获，连位置都没有，他只能靠栾实给他的信息找到这里。再放眼整个一楼大厅，并没有任何的指示，只有一个标着明玉有限公司的巨大logo，logo下面有一个前台，后面站着两个女生，耿清玙只好走到前台询问。
“你好，请问你们知道天管局在哪一层吗？”
两个女生面面相觑愣了一会儿，很快又恢复职业的微笑，一个女生对他说道：“您好，非常抱歉，这里是明玉公司的总部，并没有您说的‘天管局’，您是不是找错了呢？”
“找错了？这……这里不是世贸中心大厦吗？”耿清玙着急地抓着前台的大理石台面问道。
女生仍然耐心而温柔地回答：“这里确实是世贸中心大厦，不过整栋楼都在明玉公司旗下，并没有其他公司入驻。”
“那……那天管局……在哪……”耿清玙如遭雷击呐呐地说道。如果天管局不在这里，那在哪里，他还能去哪里找？
另一个女生看他一脸着急又迷茫的模样有些可怜，细心地询问道：“您说的‘天管局’是哪家公司呢？具体叫什么名字？”
耿清玙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栾实只告诉他叫“天管局”，但没和他说具体的名称，叫“天庭管理局”？“天界管理局”？“天庭人间管理局”？可是无论哪个他都说不出口呀！说出来别人会不会把他当神经病给抓走！
“清玙？”
正当耿清玙不知如何是好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耿清玙回头便看见西装革履的宫逾明正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与前两次遇见时都穿着休闲装不同，今天宫逾明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标准的西装三件套打着一条墨蓝色的领带，头发也梳了上去，这让他本就帅气的面容又多了一丝成熟而稳重的韵味。耿清玙一时没反应过来宫逾明这样的变化，但宫逾明看到他后便笑着朝他走来，看着这熟悉的笑容，耿清玙又放松下来，一脸激动地笑着朝宫逾明说到：“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这里工作。”
前台的两个女生看见宫逾明后弯腰朝他鞠躬致意道：“宫总好。”
耿清玙闻声回头看了看两个女生又回头看了看宫逾明，一时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时一个男人从外面走了过来，步履匆匆朝宫逾明说道：“我说你走那么快做什么，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积极。”
两个女生又鞠躬朝男人致意道：“江总好。”
男人举手挥了挥回到：“你们好。”
宫逾明不理会那个男人，依旧看着耿清玙问道：“怎么跑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耿清玙看见熟悉的人心里虽然着急但也安稳不少，但又不知道怎么向宫逾明解释，只好说道：“我想找一个……公司，有人和我说在世贸中心，可是我刚才问那两位女生，她们说不在这里。”连耿清玙自己都没发现，他在说这句话时带上了一些委屈和抱怨的情绪，像似在撒娇。
宫逾明轻笑着轻拍他手臂，安抚道：“别着急，不如你去我的办公室坐坐吧，我对这里还算熟悉，也许能帮你找找你要找的公司。”
“会不会打扰你工作，我可以自己再找找……”
宫逾明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揽着他的肩朝电梯走去说道：“怎么会，我工作不忙，走吧。”
那位被叫做‘江总’的男人听到这句话，在他们身后翻了一个白眼，跟着他们走进了电梯。
耿清玙进了电梯才反应过来宫逾明似乎是和这个男人一起来的，他默默打量一下男人，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先打招呼。
男人倒是先举手到耿清玙面前笑着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江应龙。”
耿清玙赶紧握住对方的手说道：“你好，我叫耿清玙”
江应龙握着耿清玙的迟迟不放，打量他的目光犹如实质般让耿清玙的笑容尴尬在脸上。突然，江应龙的手像似被静电电了一般快速缩了回去，耿清玙握住自己的手担心地看着江应龙说到：“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们先聊，我还有工作，先走了。”电梯停在29楼，江应龙快步走了出去。
耿清玙看着关闭的电梯门有些担心的看向宫逾明，宫逾明笑着说道：“他就这样，不用理他。”
电梯上了一层到达30层便停下了，这也是世贸中心的顶层。一般只有公司的老板才会在顶层办公，这点耿清玙还是知道的。耿清玙看向走在他旁边的宫逾明，突然发现宫逾明可能并不是他一开始认为的这么简单。
宫逾明把耿清玙带到办公室内。这一整层只有宫逾明的办公室，在外面还有两间小的办公室，一间门口关着，墙上挂着“会客室”的牌子，一间用玻璃隔开应该是助理的办公区，但是看着里面空空如也，不像有人办公的样子。宫逾明的办公室倒是东西齐全，室内空间很大，分出办公区和会客区两个空间，正对着会客区的一面墙上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充足的光线让室内保持明亮。
宫逾明将耿清玙带到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后说道：“我让人备了茶，一会儿送过来，还是你想喝其他的，我让他们给你准备。”
“茶就好，谢谢。”
宫逾明察觉出耿清玙坐在这里比第一次见到他还要拘谨，但他没说出来反而转移话题问道：“你要找哪家公司？也许我知道能帮你找找？”
说到找公司的事情耿清玙倒是不局促了，反而紧张起来。他不知道该不该和宫逾明说，这么奇怪的地方，说出来宫逾明把他当成什么奇怪的人该怎么办，但是如果不说他还能找谁帮他。
对了，找栾实！说不定是栾实记错了地址，他再找他问问。
耿清玙没回答宫逾明的问题，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我想先去一下洗手间，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宫逾明也不急着让他说，指了指会客区右侧的一扇门说道：“在里面。”
耿清玙拿起背包连说抱歉，朝宫逾明指的那扇门走去。
耿清玙走进去发现里面是一间房间，应该是宫逾明休息的地方。耿清玙进到房间内的厕所后赶紧从背包里拿出神木，按照栾实教的方法拿着神木默念栾实的名字。他一直默念着，但迟迟不见栾实回应，他甚至着急得想直接叫出栾实的名字。就在他快要放弃时，他的脑海中响起栾实微弱的声音，声音很小，要耿清玙仔细去听才听得清楚。
“主人……”
“栾实？栾实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听得到，主人。主人可安好，是否顺利找到天管局了？”
耿清玙有些沮丧地说：“没有，我来到世贸中心，但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告诉我天管局并不在这里。栾实，你是不是记错地址了？”
栾实听了顿时慌张起来，说道：“怎……怎么会，鹤使送来的就是这个地址。”
“鹤使？”
“是的，主人。天界一般的信件往来都是靠鹤使传递的，有时也会传递一些天界内部变动的消息。那天我收到一只鹤使送来的信件，里面正是写着天管局地址变更的信息，津城世贸中心9号，不会错。”
“可是我现在就在世贸中心，天管局确实不在这里。是不是天管局更换别的地址了，你没收到消息吗？”
“这……栾实自那次以后便再没有收到天界的消息了。”
“那该怎么办，你有什么办法能联系天界吗？”耿清玙问完又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如果栾实能联系天界，他又何必大老远跑到这里来。
果然如耿清玙所想，栾实失落地回道：“栾实没有办法联系天界，自主人被贬下凡之后栾实也与天界断了来往，除了守在濯枝神庙等主人回来，栾实什么都做不了。呜呜……栾实真是个废物，保护不了主人也帮不了主人。”
“你……你先别哭呀。等等，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你和天界断了来往，那么鹤使又是怎么送来天管局的消息的？消息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其实在濯枝神庙被捣毁之前，神庙也一直保持着和天界的信息往来，鹤使偶尔也会送来一些天界的消息。但是，自神庙一夕之间被全部捣毁之后，天界便将我们濯枝神庙给遗忘了，天界的消息不再送来濯枝神庙，栾实也没有办法向天界传递消息。那只鹤使是在二十年前送来天管局的消息的，栾实收到时也吓了一跳。”
听栾实这么一说，耿清玙更加觉得事有蹊跷。既然神庙被毁，天界不再重视一个落魄的神仙而断了联系，他可以理解，但是这么多年都不再联系，为何又突然送来消息。耿清玙问栾实：“天管局真的存在吗？”
“天管局确实存在的，主人。在您飞升成仙时天管局就已经驻守在人间很多年了，只是它会随着人界时代的更替而更换地址。”
既然是真的，现在得到的地址信息又是不正确的，他又该上哪儿去找天管局呢？虽然觉得事情没有想象中简单，但是他现在对天界的了解不多，混乱的记忆也起不了太大作用，他什么都做不了，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耿清玙深深叹了一口气。
栾实感受到耿清玙失落的情绪心里既愧疚又难过，他安慰道：“主人别担心，栾实想想办法，一定能找到天管局的地址交给主人的，请主人给栾实几天时间。”
“你有什么办法呢？”耿清玙无奈道。
“栾实可以试着联系一下以前认识的神仙大人们，请他们帮帮忙。”
虽然栾实说着很轻松的样子，但耿清玙心里清楚这可能并不容易。栾实不能离开濯枝神庙，又不能向天界传递信息，如何联系得了天上的神仙。但是耿清玙不想给栾实太大压力，也不想打击他，而且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尝试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他只好说道：“好吧，那便按你说的做，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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