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苦命人相依

地牢里

        虞横秋蹲在墙角，用手胡乱扣着墙上的细沫。送饭的张铁柱又给她们带来好吃的吃食。这次带的是白馒头，还有一碗鱼肉。不一会儿，鱼肉就哄抢而光。董香茗拿小碗装着一个白馒头和几块鱼肉，递给了虞横秋。

        虞横秋只瞧了一眼，然后说道：“为什么要替我隐瞒？”

        董香茗知道虞横秋是指丽娘一事，随即开口道：“同是天涯苦命人，何苦互相为难。”

        “呵呵呵呵呜呜呜呜呜呜”虞横秋笑了，由笑转哭，倒也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她突然又想起她姐姐了。记得，虞横秋曾问柳香君为什么对她那么好？柳香君说同是苦命女子，当互相帮扶才是。她的姐姐那么好，如今她连尸首在哪里都不知道。也不知是在深山，还是乱野。有没有人帮她入土为安。

        虞横秋擦了擦眼泪，接下了董香茗递给她的吃食道了声谢谢。

        董香茗安慰道：“只要我们能活着出去，就还会有重新开始的可能。书上不是说天无绝人之路吗！”

        虞横秋：“董香茗，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虞横秋转头看向董香茗似在等她的回答。

        董香茗望着虞横秋闪着泪光的眼睛，开玩笑道：“因为我比你好看。”

        虞横秋笑了，董香茗也笑了。

        虞横秋低头笑着说道：“论好看，我并不觉得我会输给你，你只是比我多了些才情罢了。我讨厌你，是因为你有个疼你的兄长。哪怕你被你家少夫人卖入青楼，你家兄长也从来没有放弃过为你赎身。如若不是此事牵连到了你，你早该重获自由身了！说白了，我就是嫉妒你。很恶心，是不是，我也觉得我恶心。”

        董香茗坚定道：“我并不觉得恶心。”

        虞横秋目光看向董香茗，觉得她在哄自己。

        董香茗见虞横秋不信，继而诚恳道：“真的，我并不觉得这事有多恶心。我也嫉妒过你呢！”

        虞横秋反问：“你嫉妒我什么？”

        董香茗想说我嫉妒你和柳香君，为什么你们俩没有血缘关系却那么要好，哪怕犯了错她也一直护着你；心里永远都互相牵挂着对方。但她怕又惹虞横秋伤心，就笑着说：“先不告诉你，以后再与你说。”

        虞横秋觉得董香茗哄她：“切，诓骗人的话。”

        外面天色清朗，有微风从窗户跑进来，带来一丝花香。很淡。董香茗望了望天色，说：“横秋，我打算出去后开个小酒馆，再把我哥哥从王府接出来。你要不要与我一起？我们可以一起。”

        虞横秋开玩笑道：“你是想拐我做你嫂子吧？”

        董香回笑道：“我哥哥一表人才，还怕委屈了你不成？”

        俩人相视一笑。

        牢房里关押着孤独与苦难，牢房外获得是新生与自由。乱世之下，每个人的命如浮萍一样漂泊不定。

        房间里，温瑾坐在桌前端详着三清镯。移空换位，这到底怎么用啊？祖师爷也真是的，也不留个使用方法。

        门外有人敲门：“仙君，冯郎将带到了。”

        “进来。”

        “冯郎将，请。”

        冯郎将进房间的时候，先是被温瑾手上的镯子吸引，真的太好看了。一看那成色，定是价值不菲。可他还是不失礼仪的行礼问道：“仙君寻我来，所为何事？”

        温瑾漫不经心的问道：“听说你一直在查燕春楼盗窃一案，可有什么收获？”

        冯郎将内心：？？？你不好好抓你的妖魔鬼怪，反倒关心起我们刺史府办案了？管这么宽的吗？

        虽然内心吐槽，但面上还是微笑着说：“现有了有了一个方向，有劳仙君操心。”

        温瑾：“哦？什么方向？”

        冯郎将内心：我客气客气，你还上道了？你你你……你你…难不成看上我了？

        温瑾此刻不知冯郎将内心所想。

        冯郎将先是被自己脑海中的想法惊了一下，而后又确定：不然她无缘无故关心我的差事做什么？想到此处，他不由得仔细的把温瑾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唉～可惜太小了，不是我的菜。若是在长俩年说不定就可以了。温瑾还在端详那只三清镯，没有留意冯郎将审视她的眼神。

        冯郎将：“我敢确定，那个小偷就在藏在谋杀张御史一行人中。因为自从她们入狱后，燕春楼就再也没有丢过银子。所以只要我稍加审讯，定能出结果。”

        此刻冯郎将内心：我整天的注意力都在丹姐那个□□身上，我哪知道谁拿了银子，不知道，瞎扯呗。反正流言蜚语又不用负责，再说都是死囚，一个罪名，俩个罪名，对她们来说没有区别。总不能说我呆在燕春楼这半个多月半点收获也没有。

        温瑾停下把玩三清镯的手，看向了冯郎将，内心无语至极。

        冯郎将见温瑾看向他这边，内心激动的不行：二姑娘看我了，二姑娘看我了。她果然喜欢我！前面不敢看我肯定是因为害羞。虽然年纪小点了，但是你想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

        温瑾本来还想问什么，但最后只说了一句：“你走吧！”这个草包，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冯郎将：？？？就这么让我走了？啊～我知道了，欲情故纵~女子嘛！一个样，就喜欢玩这一套。真是讨厌～

        冯郎将离开了温瑾住的客房，路上看到有小吏手上拿着“符纸”，便拦下一个问道：“哪里来的符纸？”

        小吏回答：“是赵家仙君给的，就在校场，冯郎将，你快些去吧，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冯郎将闻言马不停蹄的去了校场，果然看见赵怀玉在那边画符纸给一些小吏防身。

        “谢谢仙君，谢谢仙君。”

        冯郎将跑去和小吏们一起领了符纸，道完谢后就离开了。赵怀玉舒展舒展自己的筋骨，画了一天的符纸，身子都僵硬了，手臂也麻。看了夜色，差不多了。起身拿起自己的佩剑往门外走去。

        夜色凄清，月亮孤傲的挂在天上，镀下一层银装。此情此景让赵怀玉不由得想到，小的时候叔父抱着他和怀柔坐在屋檐上看夜景，边看边教他们吟诗，吹笛。万家灯火，照亮了长夜的孤独。那时候的月亮也是这么圆。儿时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一不小心就变成了大人的模样。怀柔小时候极度黏人又认生。除了叔父谁都不要，当时自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她跟自己玩。现在想想，简直无法把她与小时候的那个怀柔联系起来。

        怀柔八岁的时候被接回温家抚养，取名温瑾，字淑媛。赵怀玉本以为他与这位妹妹的缘分到尽头了。谁成想，温家根本管不住她，三天两头闯祸。震霆尊（温允文）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活祖宗，就又把她送了回来，自此怀柔就吃着俩家饭。由俩家共同抚养。刚回来那会儿，怀柔生了场大病，险些死掉。要不是自己的父亲用了些特殊的法子，把怀柔的魂召回来。他怕是也做不了哥哥了。

        呵，哥哥？真是心酸呐，只能做哥哥。

        第二天一大早，温瑾便又女扮男装去燕春楼。这次找的不是东方心月，而是丹姐。正路上走着，偶然抬头撞见路边树上的叶子，都穿戴上了薄薄的银装。

        要入冬了嘛……

        还没等温瑾走进燕春楼，就看见了丹姐在门口招客。丹姐生的丰腴，嘴角一颗豆大的黑痣，摇着个蒲扇，扭着个大屁股朝温瑾那边走过去，那样子活脱脱的像只发情的母牛。

        丹姐笑着说：“哎呀～公子，又来找东方公子吗？他在二楼哦～我带你上去？”

        温瑾回绝道：“我来找你。”

        丹姐一愣：臭小子，毛都没有长齐，还想睡我！但她的脸上还是挂着假笑：“我今天有约，怕是不能服侍公子呢！不如让……”

        话还没说完，就被温瑾打断：“十万俩白银，够不够？”

        丹姐：！！！十……十十……万俩白银！！！神仙啊！老天开眼啊！让我遇到你！祖宗显灵了！回去定要好好烧捆香，感谢一下。什么冯郎将，死一边去吧！这位才是我的金主大人！

        丹姐内心激动几乎昏厥，但还是保持矜持的样子说：“竟然公子如此心系奴家，那奴家待会儿一定会好好表现的。”说完还用眼睛给温瑾放个电，青楼女子果然不一样，情意绵绵的眼神真是手到擒来。

        温瑾无视丹姐投在她身上深情款款的眼神，径直走入一间客房。

        温瑾一进房间，丹姐让人端茶倒水的伺候温瑾，还上了一桌子菜，请了好几个乐师前来弹奏。

        温瑾：“让她们都出去！”

        丹姐欣喜：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你们都出去吧！”待所有人都走后，丹姐把门关上，笑吟吟的对着温瑾问道：“公子喜欢怎么玩？”

        温瑾坐在凳子上，没等丹姐靠近，仙绫直接身上飞出去将其捆住。丹姐被五花大绑躺在了地上，而温瑾则毫不怜惜的一脚踩其肩膀上，手肘抵着自己的大腿上，居高临下的俯视丹姐：“问你个事！张御史死的那一晚发生了什么？”

        丹姐一开始以为温瑾喜欢玩捆绑，结果一听她的话，好家伙，过来查案的。可是不是已经结案了嘛？还有什么好问的？

        丹姐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奴家管教不严，竟让燕春楼出了种丑事。后面的姐妹，奴家都有严加管教。公子不必忧心。”

        答非所问，跟我这装糊涂呢。温瑾脚稍稍用了点力，碾了她一下：“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少在我面前装糊涂，不然，小心我割了你的耳朵。横竖你听不懂人话，留着也没多大用。”

        丹姐吓了一跳，这个公子哥不大好哄骗。于是乖乖就范：“那晚，也是奇怪。我按御史大人的吩咐让香君过去服侍。香君和横秋姐妹情深，每次香君去就会带着横秋。柳香君的翅膀硬了，心也野了。我是管不住她，她想走！我寻思着一个老女人，还是得过病的，走了就走了。可横秋不行啊，年轻貌美的，还能给我多赚几年钱呢。我不想让横秋去，就把她给关了起来。我记得我是关了的，可最后她还是和柳香君去见了御史大人。好在御史大人对横秋兴趣不大，每次也就口头哄哄香君，哪能真给她俩赎身啊。那一次香君逼得紧了，御史大人就怒了，他们二人大吵了一架。我在门外听着，不敢进去触霉头。便让香茗去哄哄御史大人，御史大人他喜欢有才情的女子，香茗一进去就把他哄高兴了。可当初香茗被卖入燕春楼的时候，她的兄长说会凑钱来赎她。我们也就一直保留她的处子之身。那晚，御史大人想强上香茗，香茗害怕的跑了出来。我怕她此举惹得御史大人又不高兴，就又让她再去。她在我的软磨硬泡下就又去了。可是等她回去，御史大人就没了呜呜呜，公子，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啊！奴家绝无半句期瞒！”

        丹姐说的声色动容，温瑾从她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异样。

        唉～都是这些就不能说点有用的嘛？

        于是温瑾不赖烦的问了一句题外话：“赎身不也是会给你钱吗？你干嘛还关着虞横秋？”

        丹姐不屑道：“那点钱，算什么？公子，做人不能只盯着眼前那一点蝇头小利。横秋好看又听话，可比其他人好管教多了，而且什么客人都愿意接，只要出价高就成。不像一些人有点小名气就娇气，我还得捧着她接客人。财要源源不断的流进来才行，不然今天赎一个，明天赎一个，我这燕春楼干脆也不必开了。”

        这道理，父亲（赵云丰）跟温瑾讲过。所以对于丹姐来说，虞横秋就是那只下金蛋的鸡。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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