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

在广袤的茫茫大海上航行，没有参照物的对比，很容易让人模糊了空间和时间，只有日夜更替让标示出时间的流逝。  偶尔会有其他的船只或是小岛和珊瑚礁出现在视野里再很快消失，使船上的人意识到船只在以很快的速度航行。

        每当这个时候，水手们就会跑到甲板上看热闹，再相互诉说自己曾经去过哪里，抑或过去的事迹，毕竟航海实在是太无聊，除去海天之外的任何改变都算是新奇的事物。如果是商船的话，沿途会尽量多地停靠大大小小的岛屿，但他们这次航行的目的地十分明确，为减少变数，不但不停靠沿途岛屿，甚至还尽可能地避开主要航线，减少与其他船只的交集。

        维纳斯位面看起来是一大片宽广的海洋，但实际上却是被各种险地和八阶魔兽的领地圈出了大大小小的禁区。一些遭遇过海洋魔兽的水手，对此体会极为深刻，提起那些往事时都是心有余悸，让人知道这片宽广的大海上其实并不像表面上看着这么平静。维他命公会所在的安娜塔西雅岛，之所以没人敢于接近，也是因为它处于多个八阶魔兽领地中央的关系。

        再加上各个岛屿之间位置的限制，使得大多数航线的位置相对固定。如果哪位航海士想要自作聪明将航线改成一段近路，很大可能整艘船都会被葬送掉，所以在航行中遇到其他的船也就不足为奇了。

        并不是说安全的海域就绝对安全，不但有打劫的海贼，还有中低阶的魔兽可能会袭击。这些魔兽并没有固定领地，在整片海域间游荡，偶尔也会袭击船只。

        福克这个小男孩算是顺利地留在了船上，毕竟菲丽丝等人是不可能再回去库姆岛了，而且翻车鱼号一直在以最快的速度航行，即便给福克一艘救生艇他自己也划不回去。于是在菲丽丝等人的默许之下，福克就正式成为了翻车鱼号上的一名瞭望水手。对于这件事情的进展，最高兴的莫过于福克本人，他本已经做好了被遣送回去的打算，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当这么多天过去，翻车鱼号还没有返航的迹象，而且每一餐还都有给他的一份饭，福克终于确定自己可以留在船上了，立时大喜过望。但即便是这样的喜讯，福克也只是兴奋了一小会儿，之后马上又爬上桅杆到瞭望台上去坚守自己的“岗位”了。

        接下来的每一天，除去吃饭和睡觉，福克几乎全部时间都呆在瞭望台上。即便没有人要求他这样恪尽职守，但他依然十分认真地履行着自己制定的岗位职责。菲丽丝是彻底忘记了福克的存在，达科虽然当时没有在意，但其实一直在暗中关注着福克，想看看他能坚持多久。然而福克虽然还是个小孩子，但也是很明白事理，竟是日复一日地在枯燥的瞭望台一直坚持了下来，令达科也十分惊讶。

        福克在瞭望工作之余，每天也会埋头在本子上写些什么，有些水手看着有趣便去询问福克写的是什么。福克煞有介事地回答说是航海日志，引起了很多水手的嘲笑，并且将这件事情当做一个笑话传遍了整个翻车鱼号。倒是福克本人丝毫不以为意，依然我行我素地记载着自己的“航海日志”。

        当达科偶然计算起日期时，才蓦然发觉，航海的时间已经过去足足一个月了。算起来龙鲸号也该建造完毕，并驶向死亡遗迹了，不知道他们的航速能够达到多少，能不能破掉水手公会的航速记录。当意识到自己在惦记龙鲸号的时候，达科不禁笑着摇头，在其中付出过很多精力的事物，总是难以释怀，即便他也不能免俗。

        达科并不像那些水手，每当看到什么风景都要跑上甲板，对于他来说孤寂已经成为习惯了。一个人在无窗的船舱当中呆着，总让他有种当初孤身置身于矿洞中的错觉，只不过现在的心态与那时相比已是完全不同。

        呆在船舱里，达科终于有时间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他本是在与巴比诺和哈德逊战斗之后，就有了很多的领悟和变化，更不要提等级上莫名其妙的提升。但之前由于事情太过繁杂，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来到维纳斯位面探险又这么仓促，使得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

        在封闭的船舱中点亮一盏魔法灯，达科坐在床上开始静静地闭上眼，以精神力进行着内视，因为一切外在的变化都是从内在开始的。达科身体最大的变化就是比目鱼血统被契约夺走，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看着自己体内已经失去的混乱力量，达科心中不禁发出一阵叹息。

        在魔法中加持混乱的力量已经成为了达科的习惯，在面对危险时这也是他的底牌之一，而且为了让加持了混乱的法术维持时间更长些，他也下过不少的苦功提升自己的魔法控制力，控法能力也因此被他开发到一个全新高度。

        当他忽然失去了比目鱼血统的时候，那感觉就像自己孕育了几个月的女儿被人生生从身体里挖走一样，痛彻心扉。直到在加哈镇码头，乔治拍他肩膀的时候，他才再次从共鸣中体验到了残存的比目鱼血统，当时那种熟悉的波动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略一失神的时候又感受不到了。此时达科就尝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再次仔细地内视并体会那种感觉。那是躁动的因子，却平稳地在自己体内流转，只不过隐藏的极为深入，无法再轻易调用。达科之前由于失去比目鱼血统后十分悲伤，下意识地没有去回想当年曾签过的契约，直到此时才再次想起来。

        当时达科莫名其妙地吸收了那因果之瞳的血脉能力结晶，所签订的契约内容是，换取两年之后他身上一半的血统……一半。达科猛然发觉，自己的体内还是有比目鱼血统存在的，虽然他觉得混乱的力量已经微乎其微，但他现在确定只剩下了之前的一半，似乎是因为血统浓度减少到了某个临界值以下，使得施放的魔法无法加持混乱特效了。

        达科略一思索，就大概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通过与菲丽丝的交流，他也懂得了很多血脉传承方面的知识。血统浓度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虽然难以达到100%的纯正，但浓度越高潜力越大这是必然的。然而从98%增加到99%，所提升的潜力也比80%增加到90%所提升的还要大。所以现在达科自己身体内比目鱼血统一下子减少了一半，他就已经彻底感受不到了。达科冷静下来权衡了一下，觉得这样也并非没有好处，至少不必再担心被人发现自己拥有混乱力量的秘密了。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在自我安慰，比目鱼血统的失去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大的损失，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回忆这件事情，就是为了不去算清自己到底亏了多少，那样只会让他更加痛心。

        从达科自己的角度来看，预言之神血统的因果之瞳能力与比目鱼血统的混乱能力相比，对他来说得益之处各有千秋。因果之瞳也确实让他在多次机遇中把握到了关键点，甚至真名的觉醒也同因果之瞳有着不可或缺的关联。但那主要是因为他当时太弱小的缘故，而类似的预言类能力在强者之中并不少见。可对于神明那个层面的存在来说，来自秩序反面的比目鱼血统，价值要远远超过本位面中任何一种血统。

        达科现在终于知道，自己这笔买卖做的实在是太亏，若是他当时知道两年后的情况是这样，或许他同样会做这笔交易，因为在弱小时能够得到任何帮助都是难能可贵的。但是他必然会坐地起价，不将预言教会掏空绝不罢休。

        另外达科身体中的改变，大部分是他服下的冰霜巨龙药剂造成的，那一瓶药剂对他身体的改造可以说是翻天覆地。首先就是丝毫不讲道理地将他的各方面属性一口气提升了一大截，如果换算成为等级，那么大概是大魔导师的级别，也就是提升了三级。达科在超出自己本身属性的基础上体会到的东西格外深刻，虽然只是一段时间之内的提升，但那却让达科体悟到了更高层次的境界，从而使他在之后的修炼道路上不会步入歧途。现在对于达科来说，只要给他足够时间，他就能够顺利地一直升到大魔导师的级别，期间甚至一点瓶颈都不会遇到。

        达科回顾起回到阿美西亚位面这一年的时光，他一直是在大魔法师这个等级，虽然主旋律是在锻炼辅助职业，很长一段都是为了参加炼金大奖赛而奋斗着，但其实他所经历的几场战斗也都万分凶险。过去的一年间他总共经历了五场真正的战斗，其中有与他同等级的亚当，有比他高两级的极光之影不知名女子，也有高出三级的巴比诺，更有着身为圣级强者的暴风教皇爱德华和异位面来者哈德逊。这些战斗都是极其险恶的，稍有不慎就可能身死当场。通过与这些不同的人交手，达科也大致了解到了自己的战斗力处于什么水平。

        现在他的等级已经提升到了魔导士的层次，而且默诵的施法速度提高了一大截，如果再次面对亚当，他有信心依靠强力输出将其打败。但如果是独自面对那个极光之影的女子，达科也依然对那诡异莫测的速度心有余悸，毕竟那种注重速度和爆发力的职业是魔法师最畏惧的。至于更高等级的大魔导师和圣魔导师，达科在现在没有冰霜巨龙药剂可以服用的情况下，只有逃跑一途，而且能不能跑得掉还是个问题。

        达科在对抗巴比诺的过程中还是获益良多的，巴比诺的火系魔法本就是攻击力最强的一个系别，更何况还有持续伤害的特效。巴比诺的战斗方式其实与达科类似，那就是输出，以最快速度尽力将法力输出为攻击魔法，在最短时间内给对手造成最大伤害。相比之下，达科的冰系魔法用来强攻效果就稍差了一点。若非vitj的视觉共享，服用了冰霜巨龙药剂的达科未必是巴比诺的对手，他暗自忖度以后遇到火系魔法师要格外小心一点。

        再有就是哈德逊，在与哈德逊的战斗当中，由于冰霜巨龙药剂的作用，达科的施法速度达到了一个极致，使得魔法卷轴都没有了用武之地。但药效过去之后，达科体验过快速施法的优势，更加觉得魔法卷轴在战斗中的必要性，他决定要多抄写一些魔法卷轴。翻车鱼号这种大型航海船，只要没有大的风浪船只都十分平稳，基本感觉不到晃动，使达科抄写魔法卷轴成为可能。

        虽然还有很久的时间才到死亡遗迹，但死亡遗迹必然是十分凶险，准备得多么充分都不为过。好在之前在加哈镇上与菲丽丝闲逛的时候，也购买了很多墨水和羊皮纸等魔法材料，这样至少省得达科用半生不熟的技术自己研磨墨水和制作羊皮纸了。

        对于探索遗迹来说，必不可少的当然是脱逃传送卷轴，这种传送卷轴可以用来保命，在不可抗力来临时将使用者送出遗迹。这种卷轴相比随机传送卷轴要复杂一些，但比回城卷又要简单一点，抄写这种卷轴对于达科来说游刃有余。

        还有就是达科现在的魔导士等级，承载力进一步增加，已经可以再镶嵌一个雕文，他没怎么考虑就选择了霜甲雕文。虽然他准备走强攻路线，但无论哪种雕文都只能增强某一种法术的效果，而无法全方位地提升法术伤害。只有传说中的三大雕文套装才能够起到全方位提升个人属性的作用，每一套雕文的作用都不亚于一件神器。达科现在的状况下，霜甲雕文能够延长他冰甲术和霜甲术的持续时间，将补盾的时间用来释放攻击魔法，间接地提升了输出，正是最适合他的。

        按照承载力的提升来算，大概是每提升两级可以多镶嵌一个雕文，有些继承了特殊血统的承载力会更高一点，能够提前一级镶嵌上新的雕文。达科在初级和高级分别受形势所迫，镶嵌了火抗雕文和毒抗雕文，之后一直在被vitb12追杀当中，也没时间洗掉重新镶嵌新雕文，后来就是炼金大奖赛，不需要战斗也就没有着急更换雕文。

        现在在船上有了空余时间，而且即将探索死亡遗迹，达科终于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来重新进行选择和规划。但他仔细考虑过之后，觉得遗迹当中可能遇到各种危险，火抗雕文和毒抗雕文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起到作用，于是打算不去更换。

        与达科不同，凯文没有再练习珠宝师方面的技能，而是每天一门心思地在甲板上练习着魔法，直到法力耗尽再回到舱室中冥想。船只在海上航行，周围充斥了水元素和气元素，而火元素和土元素都少得可怜，这种情形下凯文的三系魔法没有一个能够顺利施法的，而且冥想回魔的速度也慢得令人发指。但凯文就是在这种逆境之中锻炼着自己的炎系法术，艰难而又坚定地一点点变强着。

        凯文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的珠宝师等级已经达到了大师级，再往后就只有宗师级了。在大师到宗师的过程中，魔法力等级就成为了限制的瓶颈，若是等级不提升上去，即便天赋再好也无法成为宗师。凯文的目标就是成为能够制造出圣器的宗师级珠宝师，当明确了自己的目标之后，他也就不再为途中的其他事物所流连，而是一门心思地向着珠宝宗师的目标前行。

        由于是在这样环境相悖的位面中修炼，凯文的速度很慢，但他却从未止步不前，每一天他都会比前一天有所进步。他所不知道的是，这种逆境中的修炼使得他的根基更加稳固，再加上他本身的天赋，成为珠宝宗师其实只是时间的问题。

        凯文偶尔也会跑去伙房，施展一下自己的厨艺，不过船上的食材种类太少，没办法让他尽兴发挥自己的黑暗料理，于是他尝试了几次之后也是兴趣缺缺，一门心思地练习魔法了。

        每当凯文在甲板上向着海面释放魔法的时候，都会看到奥托和阿西巴在船尾进行对练，当然现在的对练最主要目的是帮助阿西巴克服船上战斗的不适应。阿西巴单纯站在船上都会晕船，更不用提战斗了，但在奥托的训练下，阿西巴的适应性明显提升了很多。现在它在船上已经能够发挥陆地上一半的战斗力了，只不过每次吃完饭之后还是会吐得欲仙欲死，胃里基本不能装东西。好在伙房备有糖盐水，专门为阿西巴这种情况准备的，使得它还不至于虚脱到不能行动。

        菲丽丝与达科一样，每天不怎么到甲板上，而是呆在最下层的船舱，不断将当做压舱物用的不死生物召唤出来，再收回。这种对召唤的练习虽然乏味，但也是能够提升魔法力的好方法，菲丽丝平常从不进行这种练习，她都是依靠血统浓度坐等升级的。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利比亚刺激到她了，她竟开始通过这种方式进行练习，这让达科等人都十分惊奇。

        在平静的忙碌中，时间飞快地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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