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
江无衡只觉得一股热气直涌上头。
估计是喝了酒的缘故，他感觉整张脸都热得发烫，连心头都有些燥热。
刚想着拉开点距离，可才一动，夏婉儿一个站不稳就要倒过来，他忙伸手扶着她的肩膀，却被她“啪”的一下拍开了。
“你怎么能、怎么能……”她急得瞪着他，咬着嘴唇半晌才道，“怎么能、讨厌我，还……碰我呢？”
江无衡忙摇头：“不不，我是看你站不稳……”
他话没说完，她却红了眼地贴近过来，口齿不清地追着问：“你为什么讨、厌我啊？我、我就那么、讨人厌吗？”
“不是的，你听我说……”他要解释。
“我不听，我就、就问你为什么，为什么救……救我了，却不承认！”她坚持要他给个答应。
江无衡：“我没……”
夏婉儿：“好好，你不用、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江无衡怔了下，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他尝试再解释一下，但是一只白皙的小手已经扯着他的领口，逼迫他把头低下来。江无衡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一张柔美恬静的脸蛋凑了过来。
很近很近，近得他能感受到她的呼吸中夹杂的淡淡桂花酒味，还能看到她蒲扇一般浓密的睫毛。
夏婉儿看着他无措又紧张的黑眸，露出一个温柔甜蜜的笑容：“你不承认、没没关系。反正我要说的是……”
下意识屏住呼吸的江无衡，努力抑制住心头狂跳的躁动。
……
“谢谢。”
“谢谢？”
“是啊，谢谢。”
“谢谢……是什么意思？”他站在门边，皱着眉头一脸想不通的模样。
叶初雪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我的意思就是你能不能让开，让我过去，我谢谢你。”
“啊。”江无衡这才回过神来，看见小师妹站在自己跟前，随口问道：“你怎么在这？”
叶初雪无语地看着他：“我来找三师兄，大师兄你挡在门口半天，我都喊你几遍了，怎么了，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江无衡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让开位置，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没啊，我就是在想些事情罢了。”
“噢，不是在想夏道友就好，反正人都走了。”
叶初雪越过他，抬腿就要跨进院子门。
江无衡伸出手扣着她肩膀，把人扒拉回来：“小师妹，你说什么夏道友，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叶初雪一把拍开他的手，转身就往里面走：“没啊，我刚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想多了吧。”
她才不想说夏婉儿离开前一晚，悄悄托她的事情。
“不是，你刚明明提到……”江无衡追上去，却被推开房门走出来的季阳打断了话语。
一抹丹药清香从屋内传了出来。
他方才在屋子里头炼丹，江无衡怕打扰到他，便在院子外头等着，看到他出来把刚才要问的话都忘了。
直接朝着季阳走过去：“师弟，是不是噬灵虫的解药炼出来了？”
一同去过玉溪秘境的弟子们除了他们几人，其余全都被下了噬灵虫，说是虫子其实更像是一种毒素，无色无味无知无觉，只有在人动用灵力时，才会迅速顺着经脉爬到灵府去，侵蚀灵根。
灵根一旦沾上一点便会腐烂，严重的话当场送命。就算运气好些侥幸活了下来，却丧失灵根后再也不能修炼，只能当个普通人。
这对于生来便凌驾于普通人的修真者来说，无异于要了他们的命。
这短短半月来，已经有好几个师弟撑不住，都有了轻生之意。
幸好，季阳研究出了解决噬灵虫的方法，便马上闭关炼制丹药，江无衡才守在院子里等着。
叶初雪也凑了上来，杏眸微亮地看着他。
季阳微微勾了勾嘴角：“是的，但这药只是个引子。”
噬灵虫这玩意是妖界的产物，是妖修研制出来，专门对付人修的。这种东西是没有什么解药的，毕竟妖修们只是为了控制人修，好方便吸食他们的血肉和灵力而已。
所以准确来说，噬灵虫没有解药。
不过季阳有一簇灵火可以净化污秽，是以他平日里炼器或者炼丹，纯净度都很高，所以他觉得这火也能将噬灵虫焚烧掉。
只是，那些弟子被封了经脉无法动用灵力，若是贸然引入灵火指不定会损害灵根，也是得不偿失。
故此，季阳决定将噬灵虫引出他们体内，再用灵火焚弑。
“没事，哪怕只有一点机会，我们也想恢复灵力。”被聚集过来的十四位师弟师妹们，都异口同声地表示，不管后果如何他们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秘境中的遭遇，以及回到宗门后，被宗门上下的人小心翼翼对待，生怕他们想不开，又或者是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们，都让他们心里蒙上一层阴影。
尤其是想到往后不能动用灵力，即便是师尊和宗主都愿意让他们留在内门，继续之前的生活，他们却明白回不到从前的。
没有灵力，往后即便有三百年的寿命，却都只是煎熬罢了。
于梦云第一个站了出来：“季阳师兄，先让我来吧。”
漱玉师姐几乎每天都会来看她，不是给她送些吃的喝的，就是找话跟她说，她知道这都是怕自己想不开。
其实她不止一次告诉她：“我真没事。”
但是第二天漱玉师姐还是来了，还带来更多好吃好玩的送给她。
于梦云哭笑不得，但是心里头却很是感动，也不想再看到漱玉师姐那小心翼翼让她开心的模样，说实在她都有点不习惯了。
毕竟以前的漱玉师姐高傲冷艳，如同那话本中居住在月亮上广寒宫的仙子般，遥不可及却美好得令人心生向往。
这才是她。
季阳点点头，让其他人先在门外等着，自己带着于梦云便要走进去。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顿住脚步，偏过头来对那廊下站着的叶初雪道：“小师妹，你能进来一下吗？”
江无衡抢着道：“需要帮什么忙吗？我也可以去。”
季阳没有理他，只是用那漂亮的丹凤眼，有些不安地看着叶初雪。
“可以啊。”她恍然大悟，明白应该是他社恐发作了。
三师兄本来就是不善与人相处的人，平日和他们在一块都沉默寡言，别说和这没见过两次面的于师妹了。
反正她也有些好奇他到底怎么引出这噬灵虫的，正好进去凑个热闹。
于是她便抬腿走了过来，跟着两人一块进了房间。
这房间其实是季阳平日炼丹的地方，靠前的内里是一排顶天立地的大书柜，大部分都摆满了书，只空着几个地方摆了些瓶瓶罐罐。
一个三脚的青铜丹炉摆在最中间，和她在电视里看到太上老君关着孙猴子的炼丹炉有点相似，就是尺寸小了很多。
旁边放着个蒲团，估计就是季阳平日坐着炼丹用的。
除此外，也就靠窗的位置摆了张书桌，上头规整地摆放着一套文房四宝，除此外别无他物。
季阳走过去，看到只有一张椅子怔了下。
平日里只有他一人在，所以也就放着一张椅子，这会子除了他还有两人，他一时半会想不起自己还有没有其他椅子。
叶初雪也看到那椅子，笑着道：“不慌，看我的。”
只见她手从腰间的香囊拍了下，从里头取出了一张紫檀木雕花的美人榻，笑吟吟地看着两人道：“瞧，这榻也能坐啊。”
她正式拜师后便能在执事堂挑一处住所，她兴高采烈收拾东西搬过去，差点傻了眼。
那住所只是个光秃秃的山洞，连块木头都没有。
李漱玉忘了告诉她，她的房子是自己进门后找人搭建的，当时还花了一笔不少的灵石，不过对于财大气粗的她来说只是小事。
叶初雪一时半会找不到人帮忙，便还是住到李漱玉那边去。
这美人榻还是她上回逛街的时候看到喜欢的，就先买着，打算等房子建好了再一一布置。
没想到这会能派上用场。
叶初雪笑眯眯地拉着于梦云坐了上去，等着季阳下一步指令。
季阳拿出一颗指尖大小的丹药，让于梦云先吃下，而后让叶初雪离远些，尽量不要碰到她的身体，尤其是皮肤接触。
丹药有着一股淡淡的腥味，但是入口即滑入食道，很快来到腹中。
很快的，于梦云只觉得有一股火似的，从腹中丹药处延伸出来，她不由得身子一颤，只觉得血液都在灼烧。
叶初雪看她额头冒汗，脸色却涨红，隐隐有些担心。
又看向季阳，他正在仔细地观察着于梦云的神色，见她紧咬着下唇，似乎有些呕吐之意时，便让她伸出手指。
在指尖处用灵力划出一道小口。
鲜红的血液滴了出来。
随即便见季阳伸出手掌去接了那滴血。
叶初雪惊讶地看着他，下一瞬便见一簇火焰从他手心冒出，焚烧着他手中的那滴鲜血。
虽然她离得不算近，却能清楚地感受到那灼热的程度堪比熊熊烈火，热得她鼻尖都微微出汗。
而季阳却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
只是那双好看的丹凤眼中，映着那一簇不断燃烧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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