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丹道有期

小姑娘的心性略有跳脱也是正常，不过安祤很快把心思收了回来，手捧玉匣，感受着金华凝霜雪的灵性。

        东西虽好，安祤却没有半分贪心，一咬牙，手一伸：“君贤大哥，您好意，祤儿心领了，可这枚灵丹实在太过贵重，祤儿不能收。”

        看出安祤的不安，和君贤倒是轻松地笑了笑：“无妨，我跟着北极真人，炼的就是无暇丹道，甚至天成之丹我也有信心，哪怕一百年炼不出来，就两百年，三百年，只要君贤身不死，于丹道一途就决不放弃！”

        “君贤大哥，祤儿对你有信心。”被和君贤的执着所感染，安祤也跟着点点头，为他鼓劲儿。

        和君贤又道：“小姐，十五年来，我不曾服用过哪怕一枚有缺品质的丹药，九品八品的灵丹，我都炼制出了不少的无暇之丹来服用的。所以这枚七品的金华凝霜雪，虽然珍贵，却还不至于到稀有的程度。而且啊，之前炼制的有缺品质灵丹，君贤都收拢好了，只会定时拿去交易会或坊市卖掉，所得仙晶，也足够换取一整瓶七品的无暇之丹了。要知道，即便是有缺的灵丹品质，在外面也十分值价的。”

        说着和君贤指了指那枚金华凝霜雪：“小姐，您本身能够服用的丹药极少，昨天云瑛仙子给的紫游丹算是一种，而这无暇丹品的金华凝霜雪，也是一种。所以您就别推辞了，一枚灵丹而已，还算不得什么。说起来，北极真人给君贤的恩惠更多，是怎么还也还不够的。”

        “这样么......”

        有所明悟，但安祤还是觉得受之有愧，更觉得有些不太明白，便问了出来：“君贤大哥，这是你唯一炼制出的七品无暇灵丹，如此珍贵，为何您不曾服用，反而一直留着呢？”

        听见安祤这样问，和君贤表情有些自嘲，甩了甩头：“小姐，这枚灵丹跟随君贤一年时间，君贤却不曾服下，却是过于执着了。说到底，还是世俗气浓了些，放不下。”

        话锋一转，和君贤又道：“如今赠予您，方才给了我继续炼制更高品阶无暇灵丹的理由。所以，你这是帮君贤破除执障，若退还，岂不是反过来害了君贤？”

        没想到和君贤看似古板，却舌灿莲花，说得安祤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双掌托着玉匣，脸色有些犹豫。

        不过安祤再机灵聪慧，也始终是个八岁的小姑娘，被和君贤细细劝说，倒也听进去了七八分，睁着大眼睛，仔细又想了想，才缓缓点头：“君贤大哥，这枚丹药我收了。多的不说，您的心意祤儿已经记在这里了。”

        说着，安祤拍了拍心口的位置，没再提归还丹药的事儿，也不再过分地去表达谢意了。

        毕竟再怎么多的感谢，也抵不过和君贤的真心，安祤已经默默地记住了他对自己的好。

        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安祤将玉匣贴身放好，又脆生生地道：“君贤大哥，曾听安叔叔说，要是你能炼制出四转的六品太清金液之华，服之，便能立地成仙是吧？你现在已经可以炼制出三转的七品金华凝霜雪了，那你离得成为仙人已经不远了啊！”

        一口气说完，安祤自己都没有察觉，语气里多少含了些许的羡慕。

        和君贤听了，却沉吟了片刻，白皙温和的脸庞上透露出超越旁人的冷静。

        轻叹一声，将左手靠在胸前，右手则背在身后，似乎还改不了在凡尘时的书生气，和君贤缓缓道来：“小姐，只要肯下苦工，耐得住寂寞，要炼出灵丹其实不难。无非是熟记炼丹的步骤，把握好丹炉的火候。即便是炼丹的资质有所区别，最次的‘有缺’灵丹，也算是可以服用的了。”

        说着，又摇摇头，和君贤再一叹：“但‘有缺’品质的灵丹，若是服用超过一千枚，必然会令得浑身经脉闭塞，若是在动以化精，炼精化炁的这两个修行阶段，尚看不出什么端疑。一旦进入炼炁化神的修行阶段，就会发现修为难以寸进，必须要服食‘无暇’品质的丹药才能帮助提升修行。更别提，到了炼神还虚、还虚合道、最后位证真仙之时，恐怕仅有‘天成’品质的灵丹才能有所助益。否则，任何灵丹入腹，都只能是如嚼蜡丸一般，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天成品质的灵丹，可遇而不可求，即便是一转的九品天成之丹，其珍贵程度也要超过六转的四品有缺灵丹。”说着，和君贤将这些丹道隐秘系数说与安祤听，倒也是有意引导她多去了解和体悟丹道之中的细微区别：“所以，小姐说我离得炼成六转的四品太清金液之华不远了，其实，丹品虽只差一级，对于丹师来说，却是遥遥无期！”

        感慨着，和君贤单手后负，原地渡了渡步子：“虽然我现在可以炼制七品的灵丹，甚至还出了无暇丹品，可灵丹每一个等阶之间的差距都如同万丈，再加上每一转灵丹，几乎都需要成千上万次的摸索，所以没有经年的累积，根本不可能成就四品甚至更高的灵丹。更别提每一品灵丹还分为‘有缺’‘无暇’‘天成’这三个品质。合算下来，也有二十七个不同的品阶。十五年了，我虽被太真夫人看中，身具仙根，于炼丹一途亦有些天赋，更是师从丹道大家北极真人，可我至今为止，炼制出最好品质的丹药也不过是七品的‘无暇’灵丹而已。要想炼制六品金丹服之成仙，恐怕，要再磨练个十五年，我才敢稍微的去尝试吧。”

        一边听，安祤一边乖乖的点头，一副很是受教的模样，细细分辨着属于灵丹等阶的不同之处，将其与所读的《金液丹经》融会贯通，慢慢的，眼底显出了思考和明悟的神采来。

        不过和君贤虽然感慨仙途漫漫，但心思沉稳的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所谓丹道，需从磨砺出。一次次的炼丹，一次次的失败，却能累积诸多经验。哪怕亿万次的失败，只要最后一次成功，就已经是上天眷顾了。”

        脸上露出了一抹对自己极为有信心的笑容，和君贤展开眉头，又像是在鼓励安祤：“小姐，我现在可以炼制出七品灵丹了，离得六品金丹，始终是不远了。而你也开始接触丹道，踏出了成仙的第一步。只要我们都不放弃，最后，上苍一定会眷顾我等努力之人的！”

        和君贤的鼓励十分有用，听着对方的话，安祤不由得捏紧了粉拳，虽不曾言语，但心中的坚定却丝毫不亚于和君贤。

        甚至从心底来说，安祤想要成仙的念头还更为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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