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就像凌乱打结的麻线倏地解开,穿来这些时日,时楚的心中一直有些许奇怪疑惑的情绪,只是没来得及多思多想,这些疑惑不解在此刻统统得到了解释。
为什么林娴容长于乡野却礼数俱全毫不怯场,为什么云屏明明忠于林娴容却要在她面前说林娴容的坏话,为什么原主的身体会自然而然地对宣德侯一家产生畏惧感受。
“恭喜恭喜!绑定对象顾塬安心愿达成!”
寂静的夜空,系统欢脱的声音突然出现,把时楚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就抬头向窗扉内看去。
她凝神看了半晌,只见陈氏已与林娴容一起卧到了床上,烛台上依旧散发着微弱温馨的光泽,那两人依旧在说着话,只是声音小了很多,时楚实在听不真切。
所幸这系统声音虽大,却只有她一人能听见,若是在此刻弄出动静被发现,那她可能真的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时楚嫌系统浮现在眼前的字碍眼,只一动神的功夫,那面前的字便消失了,只余那机械女声还在继续道:“绑定对象:顾塬安。
所言心愿:令‘时楚’无惑无疑。
现已实现,愿望完成。”
时楚有些哭笑不得,这“报喜鸟”功能其实非常不靠谱,只有当顾塬安的愿望与他的美满人生极其相关时,它才一定会通知。而对于顾塬安一些随口而出的小愿望它是时报时不报的,经常不在线。
也就因此,在刚刚听到这“报喜鸟”提醒时,时楚第一反应是鲁王和王荔雪又作了什么,怎么也没往这方面想。
是了,就在今日,她才央着顾塬安许下了一个愿望。
当时顾塬安不知为何突然走了神,时楚连唤了几声,终于让他幽深的眸子不再空泛,他眉头微蹙,似乎在想着些什么,时楚也不知道顾塬安到底听没听见自己不断的祈求,所幸,顾塬安悠悠张开了他的尊口。
只是这尊口说出的祝福却让时楚甚为不解。他被时楚纠正了称呼,浓睫轻敛,似是深思熟虑后才慎重道:“那便愿……时楚你无惑无疑,逢凶化吉。”
时楚仰着一张小脸,眼睛中都是熠熠星光,说实话,等着一个言出必灵的人祝福自己,这感觉忒爽了,比开盲盒还要兴奋几分。
可当顾塬安说完,时楚脸上的笑容一时凝在了面皮上。
逢凶化吉我能理解……但这无惑无疑?难道不是无忧无虑吗?无惑无疑是什么鬼?
奈何顾塬安的心思实在不是她能琢磨的,让他说完这一句很明显就非常难为他了,瞧着顾塬安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时楚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自己原本激动难捺的心。
不管怎么样,这祝福总是好的。他是你的任务对象,你得敬业,要有耐心。而且,打太子犯法。
当时时楚无疑是失望的,却没想到顾塬安这个祝福歪打正着,居然帮助她了解到了原主的身世隐情。
屋内的烛光愈发黯淡了,那高台上的灯烛已然快要燃尽,林娴容与陈氏的对话声亦是越来越小,时楚小心翼翼退出那小院,靠在一棵长势极好的梧桐树前,伸手顺了顺自己的胸口。
在捋清这些关系的同时,时楚的胸口愈发闷得慌,那是原主身体自然的反应,虽然魂魄已然消散,但她的身体依然对这些事实感觉到悲郁排斥。
恐怕这也是原主的遗愿了……
时楚微微阖眼,顺势仰头眺望天际那轮如眉弯月,皎洁的清辉被繁盛的梧桐枝叶筛下,竟然晃得她的头有些眩晕。
原主落水前那段消失的记忆,恐怕也与此有关。
时楚猜测,估计是原主误打误撞来到牡丹园,听到了一些不该她知道的事情,她一时接受无能,心绪不宁,奔回自己的潋滟小院,结果路上失足,这才掉进了池塘,魂消身陨。
承君之身,报君之仇,圆君之愿。
月辉浇在时楚纤长的眼睫上,她的睫毛颤了颤。
看来,任务又要多加一点了。
第二日,时楚醒得极早。
独属于清晨的光晕透过窗纱柔柔进入,香兰是一脸的喜悦。
“主子你醒了!”香兰本就是一张喜气的小圆脸,此刻乐呵呵笑着,看上去像极了壁画里的福娃娃。
她忙来扶时楚起身,喜滋滋道:“今儿还要邀人,夫人贺小姐入宫之喜呢!可得好好收拾一下!”
时楚到梳妆台前坐定,铜镜中照出她丽质十足的面庞。
此刻刚刚起身,还没来得及盥洗梳妆,镜中的人儿脸色有些苍白,唇色也淡了些,一头浓密的乌发松散地搭在身后,看上去有几分憔悴。
时楚任由着香兰捣鼓,她只怔怔看着镜中的自己,不觉出了神。
这林时楚的相貌和她其实是非常相似的,多么巧的事啊,名字相似,相貌相近,估计也便是因此,才让她这个异世的灵魂误打误撞穿到了这个身体里。
可是,这个身体本来的主人确确实实已经没有了,这个美丽的皮囊,没有了原始的主人。
也不知她的身体此刻又怎么样了呢?是也有灵魂穿入,继续说笑行止,好端端生活在世上,还是早已腐朽火化,一把尘埃不知葬身何地。
“主子。”
香兰点了口脂细细描到时楚的唇上,镜中的人儿瞬间改了气色。
绯红的唇色雪白的肤色,再被那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映衬着,自然便添了几分摄人的容姿。
香兰抿了抿唇,轻声问时楚道:“主子,可要先换了衣裳?”
见时楚颔首,香兰这才朝外面喊了一声,连忙便有人掀帘而入,端端站在时楚身后。
云屏深伏着身子,毕恭毕敬道:“主子请更衣。”
时楚从镜子中瞥了她一眼,朱唇未启,香兰见眼下尴尬,连忙打着圆场道:“主子,夫人特意让人织了新衣,今日一早云屏便去取来,您快看看合不合适。”
香兰小心翼翼看着时楚,她的心中也很是忐忑。
这几日云屏一直来她跟前哭诉,说主子待她不如以前亲近。云屏哭得肝肠寸断,惨兮兮的。香兰心肠也软,两人毕竟一起伺候着主子,见云屏这般也有些不忍,便在云屏的软磨硬泡下答应帮她说说情。
“这是新衣裳?”时楚挑眉,倒也没回头。
时楚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总算没有将自己轰出去,云屏抓紧机会连忙道:“嗯!夫人特意关照给您做的,软烟罗的料子,绣纹别提有多精致了,奴婢瞧着好看得紧,主子快试上一试!”
云屏心中也是忐忑,这几日二小姐虽然没有直接对她发脾气,可就是有意无意疏远了她,以前她可是二小姐眼前的红人,二小姐最亲近的就是她,这香兰都赶不上!这一次却不知道为什么,经历了那次事情后二小姐就是不怎么理她了。
不理倒也没关系,云屏还懒得应承呢!可是眼下大小姐交代了事儿……云屏倒也能屈能伸,她便求了香兰,硬是找机会来到了二小姐面前。
时楚总算回了头,云屏连忙小走几步来到时楚身前,时楚的手指轻轻拂过案上的华裳,确实绣纹精致衣料也是昂贵的。
陈氏……
时楚的嘴角不自觉噙了几丝笑意。
这陈氏一直都知道原主不是她的亲女儿,可对原主却也算得上好,至少表面来看是好的。
就算自家亲女儿接回来后,她都和宣德侯一起,满脸仁义地对外界宣布,原主无辜,大家都是受害人,原主依旧是她宣德侯府家的女儿。
而眼下,从昨日听得的那几句墙角看,陈氏明显并不喜欢原主,那么,陈氏为什么要一直作秀呢?
是为了名誉?恐怕也不尽然。只是时楚一时找不到其他缘由。
时楚有些无奈,这系统为了平衡难度,很明显对顾塬安说出的心愿进行了削弱,她只是大概了解了这些事情,并不知其中内情,并不算真正的“无惑无疑”。
真要彻底无惑恐怕还得靠自己。
见时楚久久没有说话,云屏有些心急:“主子您瞧瞧夫人对您多好,这套衣裳可是特意为您裁的呢!连大小姐也没有!”
“不过啊……”云屏说到这里,瞧时楚面无异样,干脆接着道,“奴婢听说大小姐最近得了新套头面,甚是好看!奴婢有幸瞧过一次,可配主子您这套衣裳了!”
听到这里,时楚终于抬眸,饶有兴致地看着云屏,感受到时楚的视线,云屏就像得了鼓励一般,激动道:“主子您看?若您喜欢,要不我们去找大小姐‘借’上一‘借’,大小姐肯定不会说什么的!”
这云屏倒也算是费心竭力出谋划策,时楚却是饶有兴致,但这有兴致的对象不是衣服,而是她。
这云屏肯定是靠不住的,时楚心中略微盘算了一下,自己亲近的侍丛,恐怕只有香兰能信上三分,至于沧海……时楚实在不知究竟该不该信任,他似乎并不听命于宣德侯府,平日里也没见他对宣德侯的人多客气,可那日原主落水,他又莫名不在原主身边。
是凑巧还是刻意?
云屏没想到时楚事儿那么多,居然还有那种要死的眼光打量着她,她心下厌烦,对这个名义上的主子其实不甚看得起,只是此刻还被迫笑脸相迎。
她试探问道:“主子?”
时楚也笑了,她眸光流转,漫不经心道:“你说娴容郡主的头面配这套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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