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Dear 男女之间，借书的学问很大……
施涵反应过来, 微笑同郑丞打招呼。又对赵思彤笑说：“原来你说的朋友，是郑医生啊。”
说着话从大衣口袋中找到家门钥匙，打开家门。
“拖鞋都已经准备好啦。”施涵进门后说道。
四个人的手里都提着菜, 施涵便先进了门, 一一接过赵思彤和郑丞手里提着的食袋, 送到厨房里。准备再次出去接季景宁手里的菜, 转身见季景宁提着菜进了厨房，放在她放置的旁边。
“郑丞还记得吗, 就是我上次和你说过的那位朋友。”施涵顺口和季景宁说道。
季景宁应道：“记得。”
施涵也应了声“嗯”。
两个人自己都没有发觉, 这一段对话多么像已经在一起很久的情侣，自然又暧昧。
施涵从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 从冰箱里面拿出的酸奶和碳酸饮料, 递给季景宁。
季景宁望着施涵, 眼睛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很听话地接过她递给自己的酸奶和碳酸饮料拿好。
“韩淮什么时候到呢？”施涵喃喃道，“他如果一会儿就能到，那么现在就可以准备锅底和蘸料了。”
“我出去给他打电话问问他。”季景宁接过施涵的话。
“好的呀。”施涵莞尔。
季景宁本来还想说，等我给韩淮打完电话, 就来厨房和你一起洗菜。但看见施涵已经提起食袋, 拿到洗菜池那边，便没有多说什么, 打算到时候直接过来搭手。
他走到阳台给韩淮打电话。
韩淮遛完乔治, 开车去传奇取了香槟和果啤来，说是在路上, 马上就到。
季景宁打完电话，从客厅外的阳台回到客厅的时候，看见客厅里面只有赵思彤一个人, 不见郑丞的身影。
季景宁看了她一眼，心里多少已经明白他去了哪里，不过还是问了句：“郑丞呢？”
赵思彤神秘兮兮地朝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往厨房那边看，“到厨房帮小涵洗菜去了。”
季景宁迈开长腿，走到餐桌边，帮她调电火锅和摆杯子。
不用刻意去听，也能听得到郑丞和施涵在厨房里面边洗菜边闲聊。
郑丞的语调中含着笑意，季景宁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有点小肚鸡肠，觉得这语调有点刺耳。
电火锅的接触不是很灵敏，季景宁低头神情专注地调试着电火锅的开关。
赵思彤也在旁边看着，听见他似乎漫不经心地开口问她：“你在撮合施涵和郑丞？”
赵思彤眼神飞扬，笑问：“你看出来了？”
没错，她就是在撮合施涵和郑丞两个人。
季景宁语气平淡，说道：“我又不瞎。”
只是这话不像是平时看到的他说出口的话，带着些若有若无的不善之意。
赵思彤心里乐成花了，她真的第六感感觉季景宁喜欢施涵。
今天有意思了。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小涵和郑丞这么看着很般配。”赵思彤微靠餐桌，面朝厨房的方向，同季景宁感叹。
季景宁哪里有赵思彤这样的闲情心境，他对赵思彤说：“为什么要撮合他们？”
一贯清冷寡淡的语调，好像对待什么都是淡淡的提不起什么兴趣。可是，偏偏问了这个问题，关于施涵的问题。
赵思彤选择忽视季景宁充斥着冷意的目光，故意说道：“因为郑丞真心喜欢小涵啊。”
因为人家喜欢施涵，所以我才帮他的忙，帮他追施涵，撮合他们两个。
“只要是真心喜欢施涵，你就会帮忙？”季景宁顺着赵思彤的话问她。
赵思彤正得意看戏，没仔细揣摩季景宁这句话的含义，随口应道：“嗯，对啊。”
“那你怎么不帮我？”季景宁冷不丁又道。
赵思彤没想到季景宁会这么直接地坦白自己对施涵的心意，神情茫然地看向季景宁。
如她所料，季景宁果然也喜欢施涵！
“你是施涵的朋友，对于她身边的追求者应该一视同仁。你帮郑丞，那也应该帮我。”季景宁看了眼赵思彤愣住的神情，迈步离开客厅的时候又补充道。“不过，希望你帮我保密，告诉施涵我喜欢她，这件事情我希望是由我亲口来对她说。”
赵思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答应了。
“我先说声谢谢帮忙。”季景宁说道。
韩淮来的时候正好，各种食材和蘸料都已经准备完毕。麻辣清油锅底和番茄锅底也在季景宁的帮忙下备好。
“来晚了，不好意思。”赵思彤给韩淮开门，韩淮提着两瓶香槟进门。
赵思彤开玩笑说：“没关系，两瓶香槟我们就当你的赔罪了。”
韩淮哈哈笑说那敢情好。
之前赵思彤在群里说了，要带一个朋友来。韩淮一见门就瞧见了，主动和郑丞打招呼说：“你好，韩淮。”
“你好，郑丞。”郑丞也微笑着自我介绍。
韩淮将酒递给季景宁，总不能让两位女士来开酒倒酒，也没有让刚认识的郑丞来帮忙的道理，就交给了季景宁。
“来晚不用搭手，我也就不客气了。”韩淮丝毫不见外地笑说，“施涵，你家卫生间在哪里，我去洗洗手，然后准备吃火锅了。”
施涵被韩淮的话惹笑，带韩淮去卫生间洗手了。
几个人落座准备吃火锅，郑丞主动坐到施涵的身边，季景宁空出施涵对面的座位，自己在郑丞对面的座位落座。
韩淮洗完手回来，只剩下单侧的座位，他一看就乐笑了。
“我坐这儿吗？”
施涵说：“没事，都是随便坐的。”
韩淮笑着坐下，心想：这可都不是随便坐的。临时来的这位朋友，明显也是喜欢施涵。
他太抬眸看向季景宁，后者正冷着个脸，一一帮大家倒酒。
韩淮感叹：高傲骄矜如我季律师，追女孩子也甘愿放下身段。
嗯，这样像个凡人了，不再是各个阶段的学校和众人口中的传说，传讲起来，把季景宁说成不食人间烟火一样。
其实，根本不是。季景宁他明明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不熟悉他的人，以为他如外表看起来那么冰冷凉薄，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其实他只是内敛慢热罢了，他有着最柔软的绅士品质。
是那种在危难时刻，虽然你们只是萍水相逢，但是只要你向他求助，他会尽自己的能力，片刻不犹豫，无私帮助你。
这样品质的人，在当今，已是十分难得的了。
韩淮觉得，自己就不是季景宁这样的人。
之前已经说好了，今天来喝点小酒，回去的时候都叫代驾。所以，韩淮才从传奇拿了酒柜自己珍藏的香槟过来。
韩淮看见季景宁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香槟，举杯的手不由得停顿住。他声音高了几度，“阿宁，你最近不是戒酒了吗？”
他并不是胡说，季景宁这一点随他妈妈，工作起来经常废寝忘食，饮食不规律。近来胃痛次数多了，医生建议戒酒了。
韩淮的母亲是消化内科的医师，这还是他妈妈告诉他，季景宁的这个情况。
今天来吃火锅，幸亏是鸳鸯锅底，有个番茄锅底。
韩淮说这句话的时候，施涵抬头望向季景宁那边。
季景宁随意地靠着椅背，浅笑说：“你带了这么好的香槟，我喝可乐，是不是有点过于格格不入了？”
因为是在她家里吃饭，因此施涵开口对季景宁，柔声道：“不会格格不入，如果你觉得格格不入，那我陪你喝可乐，我也蛮想喝可乐。”
她心中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替季景宁解围，今天不喝酒也没有关系。但是，这句话在在座的其他人的心里却是能咂摸出其他的意思。
韩淮朝季景宁扬了扬眉，被他一个眼刀丢过来，急忙恢复正常。
施涵刚吃了一口涮肉片，不经意地抬眸望向对面的赵思彤，她目光如炬，眼睛中满是笑意。
小涵啊，你这是醒悟了啊。赵思彤就差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只是施涵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她和季景宁说的话，温柔又暧昧，带着一点点小心动。
“你们大家都快吃呀。”施涵见大家没有大快朵颐起来，开始劝吃。“虽然很多食材都都是你们带来的，但名义上也是我今天做东，所以你们今天吃得不达标准不行哦。”
赵思彤带了羊肉卷还有片好的羊腿肉，郑丞带了不少牛肉，加之施涵和季景宁两个人去早市买回来的蔬菜和海鲜等等，这顿火锅大家最后都捧场吃了不少。
吃火锅的中途，郑丞接了一个电话。屋内吵闹，讲电话也不方便，郑丞握着手机，到客厅外面的露天阳台去听电话。听完电话从露天阳台外面推开拉门进来，眼镜起了雾气。
郑丞没有随身带镜布，没办法只好摘下眼镜，想抽一张纸巾擦一擦。
在座的几位，只有他和赵思彤两个人近视，赵思彤今天没戴框架眼镜，所以也借不到镜布。
施涵拦住郑丞，说了声稍等。洗过了手，然后跑到客厅电视柜的暗格里拿出一个小匣子，找到一块镜布，交给郑丞。
“这是思彤上次落在我家里的镜布，我已经洗了，没用过。”施涵轻声同郑丞解释。
在郑丞眼中，施涵一向温婉恬静，待人接物颇有林下风气，身上有东方女性独有藏匿的柔情知性。这正是他喜欢她的原因。
郑丞接过镜布，说道：“好，谢谢。”
赵思彤一听是自己忘在施涵家里的镜布，不禁出声打趣郑丞：“那镜布怎么说前主人也是我，你怎么不谢谢我，只谢了小涵。”
赵思彤这话，有揶揄的成分在。她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前几天郑丞找她坦白心思，说他对施涵有好感，希望赵思彤能帮忙。
郑丞一派温儒雅正的性情，听见赵思彤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说，自然是微红了脸。
“也谢谢思彤。”他正了正神色，笑道。
施涵哪里知道这些事情，递给郑丞镜布之后，着急吃番茄锅中刚熟的虾滑，也没有留意到郑丞略红的脸颊。
刚捞了一块虾滑，尝了口感嫩滑鲜甜，真心好吃。正感慨虾滑的美味，听见赵思彤这么打趣说，也没有放在心上，边拿锅勺捞虾滑边同郑丞解释：“郑丞，思彤是和你开玩笑，你甭搭理她。”
说着轻轻瞅了赵思彤一眼，让她不要再故意打趣郑丞。
吃完火锅，大家坐着聊了会儿天。郑丞下午还有安排，要先告辞。他很抱歉，没能留下来帮施涵收拾餐后厨余。
施涵笑说他们四个人呢，让他不必在意这些。出了家门，送到他电梯门口，郑丞让她留步，下次再聚，便道别离开了。
原房东留下了洗碗机，这就解决了极大部分的清洁问题。施涵和赵思彤将未吃完的食材整理好，放入冰箱中保存。季景宁和韩淮两个人主动承担收拾餐桌和厨余垃圾的工作。
韩淮是游戏爱好者，赵思彤也喜欢玩Switch。恰好赵思彤的Switch放在施涵家里，两个人收拾完之后，在客厅玩游戏。施涵和季景宁都对游戏没什么兴趣，百无聊赖地坐在旁边观战。
季景宁余光瞥见沙发茶几下面露出的书籍封面，目光移向施涵。
施涵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茶几下面的书籍，伸手将下面的两本书都拿了出来。
两本书分别是卡夫卡的《城堡》和乔伊斯的《芬尼根的守灵夜》。
季景宁星眸微闪，看向施涵，薄唇微挑问：“你喜欢西方现代主义文学？”
他记得施涵大学所学的专业是行政管理。步入职场，身处与文学无关的工作岗位，还能坚持阅读文学书籍，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为珍贵难得的事情。
“嗯。”施涵杏眸微睁，有点开心地点点头。
季景宁看了书名就知道卡夫卡和乔伊斯是现代主义文学的文学大师，可以说也是真的了解，她身边很少有人读乔伊斯的书，甚至都不怎么知道乔伊斯是著名作家。
季景宁拿过两本书，简单粗略地翻看了下，卡夫卡的《城堡》那本书里面还夹着精致的书签，另一本没有书签。遂问道：“现在正在看《城堡》吗？”
施涵说是，“还没有看完。”
“看过《审判》吗？”
“还没有，不过很想看。”
季景宁垂眸浅笑说：“我正在看，马上就要看完了。”
“你也喜欢卡夫卡的作品？”施涵惊讶地说道。
“嗯，而且我也喜欢乔伊斯的作品。”
“好巧！”施涵十分欢喜地说道，“我太开心了。”
“我也是。”季景宁眉眼蕴着笑波。
“我之前刚看完《芬尼根的守灵夜》，真心觉得写得太好了。”施涵忍不住同季景宁分享道。
“我还没有看过乔伊斯的这本书。”季景宁说完，话锋一转，对施涵笑说。“不知道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
施涵点头：“你说。”
“可以把《芬尼根的守灵夜》这本书借给我阅读吗？”季景宁扬了扬手中的书问施涵，显而易见对这本书爱不释手，迫切想要拜读的心思不言而喻。
施涵了然笑说：“当然可以，你今天就可以带回去。”
在一旁玩游戏的韩淮听见他们两个在一旁聊天，本想竖起耳朵偷听几句，可以听了几句，发现怎么听不懂？
韩淮问赵思彤，一脸迷茫：“他们俩在说什么？”
赵思彤摊摊手：“你觉得我知道？”
完全不懂，她自工作后，已经没有一点耐心读书了。
“施涵，我觉得我们可以互相借阅对方的书来读，这样也可以激励自己闲暇的时候，不要懒惰，保持阅读的良好习惯。你觉得呢？”季景宁提出自己的建议，征求施涵的想法。
“我觉得非常好。”施涵回答，丝毫没有留意到季景宁对自己称谓的变化。
他不再叫她“施小姐”了，而是施涵。
“那我们从今天开始。”季景宁从小到大就是行动派。
“好的。”施涵从小到大就很随和。
当天下午季景宁和韩淮离开的时候，带走施涵的书。
晚上回家在书房读从施涵那儿借来的书。看书的时候，想起下午施涵神采飞扬的眼神，情不自禁地展颜微笑。
他个人蛮喜欢的一位中国作家，曾在书中写道：“男女之间，借书的学问是很大的。因为借了书，是要还的。在这一借一还中，一本书作为两次接触的借口……”
“这是男女恋爱的开始。”①
季景宁心里也默默决定，等到下次还书的时候，就和施涵表白。
他现在就要抓紧把手上的这本书读完，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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