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李归意佩服地敬了他一杯，“功名难考啊！陈兄弟这回算是荣归故里。”
陈文丰只道，“不敢不敢。”
一饮而尽后，陈文丰又问道，“之前还未问过，二位兄弟和三小姐是在京城相识的？”
李归意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时三娘道，“我已经不是什么三小姐了，以后都像归意一样叫我三娘便好。我们是在回念川的路上相识的，在镇子上，归意和燕兄弟帮我良多。”
“此番回古井村，你真打算种棉花了吗？”陈文丰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李归意正诧异着他如何知道三娘的打算，便见时三娘点了点头，“正巧说到此，采买工具的事，还需要陈叔的帮忙。”
“好说，下午我就和文丰去集市里替三小姐选几头牛来。”陈叔端着下巴算到，“耕地的器具我这里还有富余，下午便送过去。等年后再买苗子，春分之后就能开耕了。”
说罢，又摇了摇头，“不过还得看看土质，多年未动过工，不知道经历了前几年的旱灾，这土壤还适不适合耕种。明个儿一早，我再去看看。”
陈文丰道，“下午我送三娘他们回去时，就去看看，您这腿脚不好，冬日还是少走动些。”
陈叔听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孩子大了，懂事了。”
时家的百余亩田地，在古井村最外围，隔壁没有住户，只挨着几家人的田地，从他们地里剩下的残枝不难看出，皆是种的棉花。
而时家的地上却空荡荡的，长满了杂草。李归意帮时三娘将行李搬到了木屋中。
屋子里结了许多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干净些的位置放下，李归意左右看了看，问道，“哪里去打水？得清理清理才能住了。”
时三娘从行李中翻出了水桶，“来的路上有口老井，那也是这个村子名字的由来，我先去打水，你随处逛逛吧。”
李归意从后门出去，看到了百亩杂草地，陈文丰正在地里来回穿梭，时而撵起地上的土闻一闻，时而拔起草来仔细端详。
燕云漠靠在木屋的墙边，探究地看着。
“你好像不是很待见他。”李归意也站了过去。
燕云漠坦诚地点了点头，“当官的我都不太待见。他要去县令那里履职，你觉得他会不会也变成那师爷那样？”
李归意想了想陈文丰眯起眼睛留起长须，大腹便便的模样，恶心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觉得不会。他看起来就不是那种人。”
燕云漠将目光放远，“希望吧。”
没一会，陈文丰从田地中兴奋地跑来，杵着膝盖喘了几口气道，“这里土质还不错，只要多加注意，完全可以种出品质好的棉花来。”
李归意好奇道，“陈叔不是说这些年老天不作美，你就能如此笃定？”
陈文丰笑道，“好歹我也是从户部来的，多少有点法子，待会我先去集市买两头牛来。”
“你一个人哪里迁得回两头牛？”李归意见他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也不由得相信起他，善解人意道，“燕大哥和你一起去吧，有个照应。”
燕云漠杵在一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蹙眉道，“你自己怎么不去？”
李归意一甩手回到屋中，心安理得道，“我等三娘打水回来和她一起大扫除。”
打发了他们二人，时三娘正巧打水回来，李归意已然清扫了院子和屋里的尘土垃圾，拿出抹布浸湿，闲聊道，“你与陈文丰一早便相识？”
时三娘接过抹布，摆正了木桌，“小时候一起玩过。后来我去了京城就再没见过了，差点没认出来。”
李归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算是，青梅竹马？”
时三娘笑笑，“算是吧。”
“我瞧着他对你……”李归意提了一句，却给了留白。
时三娘仍笑道，“见我现在可怜罢了。”
李归意没再追问，左右不过是八卦一句，当事人不想回应她也不会多言。
而一旁的时三娘却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忽然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有句话可能有些冒犯，但已经憋了许久，实在想问你一下。”
李归意见她有些别扭的模样，倒吸一口气，想着盘根问底的环节终于还是到来了，便也放下了手中的粗布，坐在擦好的椅子上，点了点头道，“你问吧。”
本以为时三娘会打探她和燕云漠的底细，李归意的脑海中已然滚过了一轮她早已编好的谎话，却听时三娘温柔道，“归意，你其实是女子吧？”
“啊？”李归意的脑子嗡了一声，她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声音也压低了些，扯着唇角干笑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当然是男人！总不能因为我身材瘦小长相清秀了些，就说我是个女人吧？”
时三娘却不勉强她，只是笑道，“我是觉得你和我遇到的所有男子都不一样，在时家我处于那样的境地，我的家人没有人理解我，他们也不在意我在想什么。”
“而你却不一样，那时你的反应让我觉得，你似乎也有过同样的境遇，能理解我的苦楚。”
李归意沉默了下来，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段话语。
时三娘继续擦起了桌子，笑道，“也可能是我多想了，希望你不要介怀。我只是觉得那一刻，你是我向往的样子。”她甩了甩抹布，准备到屋外冲洗。
“这话你还曾与别人提起吗？”李归意终于开口。
时三娘回过身来，摇了摇头，“自然没有。”
“你说的不错，”李归意认命般地长舒一口气，“我的确是女子。这件事只有你知道，请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时三娘听罢，笑意从眼神中流露出来，仿佛要将李归意环绕，“我发誓。”
“我和燕云漠并非什么远方亲戚，只是偶遇结伴而行，来念川也是为了躲债。”虽然时三娘没有追问，但她还是将自己早已编好的内容和盘托出。
“当时本以为债主不会追来，我才打算到你的店中谋差事，结果等你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并没有善罢甘休。我已将应给的给了，剩下他们仍想向我讨要的，我是一分钱也不会多给的。”
这话半真半假，李归意觉得，从某种层面上讲，她已将她能说的全都如实告知。
时三娘听完，却没多计较她与那债主的事情，而是带着含混不明地笑意道，“你和燕兄弟之间，可有什么故事？”
“燕云漠？”李归意想了想，他的确救了她，但她也帮他还了债，这些细枝末节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得反问道，“能有什么故事？”
“我瞧着，他对这里并不感兴趣，只是好奇你们若真是萍水相逢，彼此间又毫无关系，怎会一路结伴到此？一般人兴许早就一拍两散了。”
时三娘只是随意的问着，李归意却心中一动，一时间神情复杂，难以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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