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两天后，西城南城的交汇处新开了一家布庄，门口挂上了“云时棉布铺”的招牌，住在附近的百姓都对这位从念川那个穷苦地方来的老板心存好奇，今日一早便都围上前去凑热闹。

        鞭炮放了一溜够，将全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门口熙熙攘攘，百姓人头窜动。

        李归意从侧窗看着屋外热闹的景象，心满意足的让小厮从后院将她这几日精心准备的大作端了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人忍不住惊叹出声。

        小厮搬出来的物件约有半人高，又宽又厚，盖着一层红布，顶上倒是不大，圆圆的，下面又像水桶一般粗细。

        这样的物件摆了整整一排，李归意一拍手，几个小厮齐刷刷的将那盖布掀了起来。

        众人不禁惊呼出声，还有胆小些的向后退了几步，踩到了后面探头人的鞋子。

        “大家别怕，”李归意连忙安抚道，“这个东西是我用棉花做的人偶，可以上手捏一捏，里面都是软的。”

        有好奇的上前按了按，果然松软弹手，众人皆没见过这新鲜物件，都想上手摸一摸。

        李归意一抬下巴，示意小厮拦住涌上前的人来，笑道，“想必大家过去买成衣都遇到过些许烦恼，在铺子里量好尺寸的衣服，回家一穿便变了样子，与想象中有诸多不同，回头去找店家理论，自然是理论不过的，便只得再找家裁缝铺子，或是自己动手，将多余的地方裁减掉，改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若遇上这不够善解人意的裁缝，一来一往之间耽误的工夫和铜板，还不如自己买块布来自己动手。”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四周人的神情，尤其是身材不够匀称，要么胸襟过于开阔，要么下盘过于稳重的围观群众无不频频点头，深觉方才的话语直击肺腑。

        “而在我们云时就不一样了，各位朋友可以通过全方位查看眼前的这些不同体型的人偶，来挑选适合自己身形的衣服。”李归意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边的棉布模特转了个身，“衣服只有穿在人的身上才能展现它的价值，摊在面上只不过是一块被修剪过的布。今儿个只展示了大家平日最常穿的几类常服，过几日还会有新的款式，若有感兴趣的客官，里边请吧！”

        客人络绎不绝的涌入店铺，乐青趁着拥挤的人流，溜到了杵在门口负责举着揽客牌子的燕云漠身旁，强忍笑意道，“你怎么沦落到了这幅田地？”

        燕云漠挂着假笑，扯了扯嘴角道，“没看出来你急得火烧眉毛，还有空来这儿看热闹。”

        “你都答应帮我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乐青从燕云漠端着的盘子里抓了一把瓜子儿，看着热闹的人群感慨道，“他还真挺厉害的，居然想到将人偶戏的东西用在卖衣服上面。”

        燕云漠看了看那个跟自己身形几乎一致的人偶，又好奇地看了看旁边的几个，有的是陶阎王的身形，有的是谭小小的身形，还有隔壁餐馆阿婆的身形，偏偏没有她自己的。

        李归意一早便想好了要如何应对这些一拥而上的金主们，当初摇着笔头钻研了一晚上的布铺图纸，终是排上了用场。

        统共两层小楼，二层设为贵宾区，以备以后料体裁衣和试衣修正所用，一层面积更为开阔，主厅陈列着人偶所着版型的各色成品，价格属于中等档位。同时设有几排木质衣架陈列的长衫，价格相较人偶所着略高一些。侧厅摆放着茶几座椅，可以休憩茶歇，侧厅中央是一个大转盘，当中整齐码放这不同颜色、长度的上下衫，价位较低。

        西侧的长廊连接着裁缝间，裁缝间东侧支出一条长廊连接库房，与主厅几乎呈等边三角形状，无论是翻找库存还是修剪衣角都较为方便。

        此时嘴上不停，应付着往来顾客的李归意正倍感疲惫，从侧厅端着盘子走来的小厮宛如救世主般解放了她干渴的口舌。

        李归意一把抄起了盘子上装满冰梨汤的小碗，一饮而尽后爽快了许多，探头看了看侧厅茶几上的拜访，对主厅人满为患的顾客们道，“侧厅有免费的冰梨汤可以领取，买了店里的衣服还有茶店赠送，欢迎各位品尝！”

        太阳终于慢慢落下余晖，这漫长的一天让李归意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大学时在食堂勤工俭学的日子。身体是疲惫的，但内心却比当初要轻松许多。

        以至于在账房先生清点完今日的收成，苦着一张脸说不口时，李归意却一反过去掰着手指头数钱的状态，笑着安慰他，“一开始入不敷出是肯定的，但是要先把场子坐热，口碑坐起来，往后才会一天比一天有赚头！”

        那账房先生却仍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半晌才从袖带中抖出两个铜板来，“这钱，可能有些问题。”

        李归意听罢大惊，拿起那铜板反复观摩，怎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假的。”燕云漠连摸都没摸，便斩钉截铁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李归意有些不服气。

        燕云漠一挑眉，“你听它刚才落在桌子上的声音，比真的铜板更脆。”

        “一共有多少这样的？”

        账房先生翻了下账本，“四十七枚。”

        “这么多？”这回倒是燕云漠有些吃惊，“上个月刚查获了一桩□□案，市上还有些许流通也可以理解，但两三枚也就差不多了。”

        李归意见他将那四十七枚铜板拿到面前，狐疑道，“你如何知道这事的？”

        燕云漠随手拿起其中一枚，在与普通的铜板敲击后，又放在耳边听声，“但凡你多和街上讨饭的乞丐聊几句，什么事便都知道了。”

        李归意这倒是忘了，和街上的地痞乞丐打交道本就是燕云漠的老本行。

        “这两个，不是一种□□。”燕云漠将那四十七枚铜板分成了两摊，指着只有两枚的道，“这是我说的那个□□案的遗留物。”

        “那另一种呢？”

        燕云漠撵着另一种□□，反复端详着它的细节，没有回应。

        李归意转而问账房先生道，“你可有印象，这钱当时是从何人处收的？”

        账房先生苦笑着摇了摇头，“今天来的人太多了。”

        李归意拿过他放在一旁的账册，对着今日收来的铜板来回核对，半晌，终于一拍桌子道，“我知道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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