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101章

李归意方才站出来说话，纯粹是怕谭小小受伤的鲁莽之举。方才院子里只有庄元卿和小厮两三个人，左右她手中还有那把软剑，想着自己怎么也不至于全落下风。

        但此刻，形势变换，七八个壮汉将他们围住，她瞬间感受到了数量的压制。

        “当然，有些事也不是不能谈。”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李归意话锋一转，赔上笑脸，“使臣还未下岛，码头不是还在你们的控制之中吗？还是有机会的嘛！”

        只见庄元卿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眼神越发狠厉，呵道，“将他们二人拿下。”

        李归意连忙抽出软剑，闭起眼睛，举在胸前一通乱砍。

        “剑不是这样使的。”一个声音忽然从头顶飘下来，李归意还未睁眼，便觉有人握在了她的手上，牵引着她的手臂，她不敢反抗，顺着那人的力道，挡退了来人的攻击。

        “你是……”庄元卿这才看清了方才从高墙上跳下来的身影，“云时布铺的那个伙计？”

        李归意一睁眼，便见燕云漠站在她的身后，与她不过咫尺距离，她吓得打了个激灵，一松手，剑从指尖滑落。

        燕云漠一探身，便转而握住了那柄长剑，挡在了身前，一边把玩，一边笑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识相的话，早点缴械为妙。”

        “只你一人，如何将我们包围？”

        燕云漠耸了耸肩，“不信便罢了，我只是来凑个热闹，你们自己玩去吧。”他说完，一揽腰，将李归意架了起来，再一抬腿，便飞身上了高墙。

        李归意全然没来得及反应，待他将她带入丛林中时，她才回身看到了燕云漠所说的包围，那别院外面，早已埋伏了一众密探，她似是还看到了乐青的身影。

        夜色昏暗，燕云漠带着她一路越过高耸的槐树，密集的竹林，半高的梨树，落在了一处空地上。

        这才松了手。

        李归意退后了两步，她此刻的衣衫很薄，方才被他温热的手掌揽住的地方，此刻也嘭嘭地仿佛跳着热舞。

        她想了想自己此刻的模样，头上宛如鸡窝，衣衫破败不堪，面纱破了几个洞，幸而还挂在脸上，好歹也算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多，多谢大侠相救？”李归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憋出了一句略带怀疑的感谢。

        燕云漠轻笑了一声，找了块大石头落座，一条腿踩在石头上，撑着胳膊，歪着头看她，“我怎么没见过你。”

        李归意舒了口气，也找地儿坐了下来，开始胡说八道，“这个，我本是秋荷山庄的丫鬟，一直负责给客人们打理起居，上岛之后几乎没有离开过商会后院。”

        “哦？”燕云漠挑眉，“那看来我带你来错了地方，应当将你送回商会后院。”

        “不用不用！”李归意连忙摆手，尴尬笑道，“不用麻烦了，正好有机会跑出来休息休息，哪儿有上赶着回去干活的道理。”

        月色并不明亮，但燕云漠的双眸却在这微弱的月光下锃亮发光，他执着地看着她，不给她闪避的空间，“那请问姑娘，今夜可曾见过云时布铺的李老板？”

        李归意佯装回想了许久，才道，“哦！你说的是那位身着锦服的英俊官人吧，是他找到我说想让我帮个忙的。”

        燕云漠扬眉，将信将疑地点着头，支着脑袋顺着她的话问道，“找你帮忙跳个舞？那姑娘可真是厉害，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了，上台之前只粗略看过一次，便能凭借舞姿令台下人赞不绝口，当个丫鬟，实属屈才了。”

        李归意干笑两声，解释道，“这个，其实我在后院打扫卫生的时候，偷偷看过好几次她们练舞的样子了，所以也不能算是过目不忘，只不过记忆力确实比较好罢了。”

        她说着忍不住开始自夸起来，又忽然觉得不是时候，拿下了挠头的手，又道，“救场如救火，我不过是赶鸭子上架，还是惊鸿舞本身设计的精巧，才让我一个外行能跳出如此效果。”

        燕云漠只是半带笑意地看着她，也不打断她讲话，待她说无可说时，又抛出了一个话题，“你是如何认识李归意的，她怎么就选上找你帮忙了？”

        幸而李归意早有准备，在她决定替谭小小跳这支舞时，便都已想好了说辞，“李老板经常往来于商会后院与山庄前殿之间，他又热心肠，还执导过我要如何打扫卫生更能节约时间。一二来去便认识了，可能是见我与谭小小身形相近，能穿上她那件舞衣，这才找到了我。”

        “完美无缺的回答。”燕云漠为她鼓了鼓掌，又换了个话题，“刚才她找到你时，你在后院？她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就找到了你，然后说服你同意帮她这个忙？”

        “呜。”李归意上台太过匆忙，还没来得及算时间，听起来这事的确太过顺利了些，她想了片刻，这样答道，“可能这就是缘分！刚好我在去别院的路上，想来偷看晚宴的烟火，刚好我又学过些舞，恰巧又很喜欢那件舞衣。人生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多巧合。”

        这回燕云漠没在追问，确实对她所提的另一件事颇感兴趣，“你也看见了那烟花？”

        李归意点了点头，“很美，上次见到是在过年时了。”

        燕云漠站起了身，走到了她的面前，俯身看着她，虚心求教地语气开口道，“当时正巧我和李老板走在路上，也看见了天边的烟花。当时她似乎还同我说了句话，我那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月亮，在浮云间穿梭，“我方才忽然便想起她当时说的那句话了，她说‘今晚月色真美’，你觉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李归意听见自己的心嘭嘭直跳，她呆滞地看着眼前人，月亮在他的头顶洒下柔光，他背朝着天空，面朝着他，眼神中的探究昭然若揭，她不知道他究竟为何要这样问，她紧张地抿了抿唇。

        然后听见自己说，“兴许是想告诉你，要多抬头看看天，对颈椎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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