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113章

李归意费了半个时辰的口舌，才成功说服了陈文丰带她一起去大牢中见一下陆乘风，亲口问他考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按理说陈文丰并不该给她这样的机会，但偏偏李归意说的每一个疑点也都是他所质疑的地方，心中的疑惑一旦被勾起，非要得到答案才能平复。

        去大牢的路上，李归意忍不住跟陈文丰搭话道，“陈大人不是本地人吧？”

        陈文丰虽奇怪此人为何会问他这个问题，但也礼貌地回道，“不是。”

        “那陈大人可已有家室？”李归意满脸八卦地问道。

        陈文丰被她的问题吓了一跳，停住了脚步，眉头扭在了一起，对她行礼道，“暂时还没有，但在下已经心有所属，望……”

        他话还没说完，胳膊上忽然挨了一掌，只见眼前这位他方才认识不过半个时辰的女子，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神情，痛心疾首道，“都多长时间了，你怎么还没娶亲？”

        陈文丰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归意一边摇头一边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济安？”

        似是被李归意这副熟络的样子感染，陈文丰竟然听话地回道，“一个月前。”

        李归意摆着手指头算了半天，叹道，“这都多少个月了，你还在顾忌什么？”

        陈文丰被点到了痛处，愁眉苦脸地挠了挠头道，“她太忙了，而我随时会被调去别的地方。等这次科举考试结束，我会跟老师再请命回去。这一次便不会走了。”

        李归意听罢，才将将欣慰道，“这还差不多。你老师也来了？”

        陈文丰点了点头，“他是这次科举文试的主考官。”他说完忽然惊讶地看着李归意，“你如何知道我老师的？”

        李归意挑眉一笑，“我何时说我知道的？”

        陈文丰回想了一下她方才的问话，也的确没有点名道姓，他张了张口，没回出话来。眼前的女子分明他根本就不认识，却似乎对他十分了解，他不禁走快了几步，与她拉远了距离。

        在李归意的一路盘问过后，他们终于到了关押陆乘风的大牢。

        陆乘风已经受了刑，满身血污地趴在阴冷的石床上面。陈文丰看不下去，侧过了身，让狱卒都先下去。

        李归意抓着栅栏探头看了看，他满头大汗，发丝凌乱，伤的不轻，她虽不忍，但还是叫醒了他，“陆兄？”

        陆乘风低吟了一声，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向来人。

        “陆兄，小女何月，不好意思此刻打扰你，想问你几句与这次考试相关的情况，你现在可有力气回答我？”李归意扯了扯一旁的陈文丰，让他好好听着。

        陆乘风虽受着重伤，但也不实文人的风骨，他支起了身子，对李归意行礼道，“在下与姑娘并不相识，不知何故来找？”

        “受人之托。”李归意想了想还是没有将陆征来济安的消息告诉他，怕他激动起来撕扯到伤口，“陈大人曾接到义士来信，觉得陆兄这罪名着实有些蹊跷，但又苦于不了解当中过程，难以替你辩驳，才让我们来问问情况。”

        陈文丰不禁瞥了眼前女子一眼，分明是她自己非要来的，竟然还胡诌出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陆乘风此刻虚弱得很，长叹一声道，“我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考场上我只是在写自己的卷子，从未作过弊。”

        李归意又问道，“那考试前几日呢？可曾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

        陆乘风沉默了一阵，终于回忆起来道，“考试前一晚，我住的店里来了个同乡的赶考学子，但店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他们便和我同住了一晚。不过第二日一早，他们先行去的考场，和我不是一场。”

        “他叫什么名字？”

        陆乘风回想道，“当时天快黑了，便没多聊，我只知道他姓周，腿上有点跛。”

        “腿跛？”李归意端着下巴，虽然有点特征，但这样的人在济安也绝不会少，“那人你后来可曾见过？”

        陆乘风摇了摇头。

        “那若是再见，你可能认出来？”

        陆乘风想了想，“能。”

        从大牢出来，陈文丰终于问出了他压抑许久的问题，“你身为何良的姐姐，为什么要调查判定下来对你自家弟弟有利的案件呢？若是帮了陆乘风洗脱罪名，那大概率一定是何良存在舞弊行为。”

        李归意停下脚步，看了看陈文丰此刻更为硬朗的面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义灭亲懂不懂？”

        陈文丰本是没反应过来，见她与自己过于熟络，连忙退后了半步，尴尬地看着她。

        李归意耸了耸肩，不太在意他的反应，又道，“这事从发生到公告不过两日时间，你之所以会同意带我来大牢见他，定然也是心中认同我的观点，觉得此事却有蹊跷。但当前府衙已经宣判，除非能找到更有用的证据，或者有更有话语权的人出来说话，否则单凭你我现在一家之言，不会有人将这件事当回事。”

        “所以，现在我的任务就是找到陆乘风见过的那个人，而你的任务就是早点去将你的怀疑告诉你的老师，他毕竟是主考官，若是他能够向济安府尹提出质疑，比你我说千万句都有用。”

        若说李归意有多信任陆乘风，那自然不是，只是她对何良先前寻找浅塘软纸的行为一直记在心上，而这事又与他有关，难免令她多想。但此刻还没有十足的证据，她也不敢贸然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何玉。

        她站在大牢外想了许久，才觉得还是先回书翠斋安抚一下陆征。

        “你见到他了？”陆征焦急地掐着手指，见李归意从后门回来，紧张地上前，却又不敢离得太近，“我爹还好吗？”

        “没什么大事，他虽然身子瘦弱，但胜在年轻，外伤不是问题，只要能将此事调查清楚，解了他的心结，他自然能很快恢复。”李归意顺畅地转移了话题，她捋着陆征瘦小的后背，有些发愁道，“眼下之急是我要找一个人，这济安城几万人，我要如何找到他呢？”

        在一旁许久未言的燕云漠忽然睁开了眼，他本是躺在后院的杂草棚上睡觉，被眼前两人的对话吵醒，叼着根细枝道，“很简单，再复杂的城，都有一层底下网，你找不到的人，不代表他们找不到。找人这种事，得找有经验的。”

        说着，那根细枝翘到了天上，恨不得拐个弯指向他自己，告诉她，这就是有经验的人。

        “有道理！”李归意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我这就去找郭五仁！”

        燕云漠嘴上的细枝失望地垂了下来，大头朝下无声地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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