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第130章

李归意趁着乐青的注意力全在燕云漠那里，飞快地将桌上的茶针收进了袖口，她乖巧地坐在一旁，远远地看着两人的对峙，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乐青原本只是站着，半晌忽然走上前去，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软剑，声音清脆，他撵住了剑锋，像燕云漠竖起了剑，“已经很多年没打过了。不知道你退步了没有，我进步了没有。”

        他的语气中带着难掩地兴奋。

        燕云漠也忽然对他立起了刀，但他仍旧一副恬淡的模样，松垮地站在门口，他的眼神变得锋利起来，直勾勾地看向了乐青。

        李归意虽然离得远，但也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鹰一般的利刃，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亦是难掩的兴奋。

        乐青先动得手，他等了很久，终于等不下去，他的软剑像一条蛇般狡黠，可以从四面八方冲向他想要攻击的对象。

        燕云漠反应极快，他非但没有后撤，反倒迎面向前，他手中的佩刀并不长，除非近身，否则他根本伤不到乐青分毫。

        这把刀在他手中，仿佛鹰的利爪，刀口带着弯钩，只要见血，便会越收越紧，直到猎物失血而死。

        他们在这个不大的铺子里肆意纠缠，掀翻地桌椅板凳四处横蹿，几招下来，李归意明显看出了乐青的劣势，他身形矫捷，体态较小，相较于身形高大的燕云漠而言，在狭小的空间中本应有更大的优势。

        但他却输在了一点上，燕云漠太了解他了，他不禁能看穿他的招数，甚至还能预判他的下一个动作。

        再快的速度也抵不过燕云漠的预知，他会在他的落点设下埋伏，让他的攻击只得被迫变成防守。

        “你放弃吧，”燕云漠身上的动作未停，却仍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你打不过我。”他话音未落，便将乐青横推了出去，他的背砸在这商铺的顶梁柱上，砰的一声，李归意听了都觉得背后一痛。

        乐青以剑撑地，艰难地维持站立，忍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咳出一口血来。

        “你还是跟之前一样，”燕云漠不甚满意地摇了摇头，劈开挡在他面前的桌椅板凳，走到了李归意的眼前，却没看她，仍旧对乐青道，“只会用擅长的那只手，习惯性地避开对你左腿的攻击。你的任何躲避，都会给对方机会。”

        他说完，又看向李归意，眼神中的侵略性一扫而空，他的眸色还是那样的淡，淡如清茶，他没有说话，却不由分说地揽住了李归意的腰，看她并没有反抗，才又道，“跟我走吧。”

        李归意被他用轻功带了一路，她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同，这回她揽住了他的腰，与她之前想象的不太一样，他的腰并没很粗，她环在上面还能透过他的单衣，感受到他的肌肉，在她胳膊下正紧绷着。

        燕云漠将她带到了江对岸的一处野林中。

        “在往南走没多远便出城了，离开济安，你就不会再被玄镜找到。”他说这话时，与方才在那茶铺中施展拳脚时的悠然自得全然不同，此刻的他紧张得手心冒汗，胃底时不时扬起一阵麻意，他吞咽了一下，却仍旧觉得喉咙发紧。

        李归意问道，“然后呢？”

        “然后？”燕云漠想了想道，“然后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我可以向你保证，绝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你的生活。”

        李归意看着他，却发现他还是没听懂她在问什么，于是她叹了口气道，“你帮我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在念川的时候没有放过我，为什么从春雪岛离开你没有带我走，现在这么做又是为什么？”

        “因为我希望你能过得好。”燕云漠咬了咬牙，他脖颈上的青筋若隐若现，脸也泛起了红，“我承认，一开始我的确只是把这件事当做任务，我没带任何感情的履行着玄镜的责任，哪怕到了江州也是如此，但当我利用你引出田冲之后，当我看到那个封锁的石墙之时，我突然感受到了后怕，那是我从未有过的感受，当时我还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直到你将云时布铺卖掉，你离开江州，将‘李归意’这个名字彻底放弃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我已经爱上你了。我能感受到你离开时的不舍和被逼无奈，我当时已经做好了决定，准备和元衡摊牌，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实践，你就已经决绝地走了。”

        他说着红了眼眶，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李归意的手，将她拉了过来，撞在了他的胸膛，他翻涌的胸口一阵阵疼痛，他能感受到他浑身的血液在激荡，似乎在试图找到一个窗口喷涌而出。

        “你真的很干脆，不拖泥带水，没有任何犹豫。所以我怕了，我不敢贸然来找你，我怕你会怕我，会躲避我。但四个月过去了，我又不得不来找你，因为我已经拖得太久了，元衡马上便要派人亲自来找你，你早晚会被他、或者左朝找到，那不如，我先来找你，将你带走。”

        “但你并没有。”李归意抬头看着他，隔着轻薄的单衣，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她摸到了他腰间的荷包，是他亲手做的，却被她又送还给了他，“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如果真的爱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偏偏是在我已经下定决心离开你之后，你才来找我说这些话？”

        燕云漠的手明显一颤，他垂下了眼眸，他的睫毛簌簌的颤动，在眼下遮出了一片黯然的阴影。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女人的？”李归意问完，又给出了答案，“盈日告诉你的，对吗？”

        燕云漠点了点头，“在你跳完那支舞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但的确是她向我证实了我的猜想。”他说完又忽然自嘲地轻笑了起来，“我发现，无论你换上了哪一张脸，我好像都能将你认出来。”

        李归意咬了咬唇，她的神情是那样的哀伤，“为什么当时不带我走呢？你还记得我当时对你说了些什么？‘今晚月色真美’，你还问我是什么意思，现在我告诉你，是我心悦你的意思。”

        燕云漠的眼睛忽然睁大，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眼神中的喜悦溢于言表，“我，我不知道你，你也……”

        “但现在不一样了。”李归意忽然低下了头，她再抬起时，全然换了一副神情，声音冰冷道，“我不能跟你走了，我要见元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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