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斩草除根
起风了,风中传来麻苏苏呼喊甄精细的声音,方才溅进了泥沙的眼睛这会儿又模糊起来,她使劲眨着眼,想让磨出的泪水冲涮掉眼里的异物。
护栏旁的山坡下,一只沾满尘土的手高举起来:“姐,我在这!”
麻苏苏循声望去,看见满头血污的甄精细摇摇晃晃地爬上来,一瘸一拐地过来。麻苏苏迎上去,焦急地问:“怎么样了?”
甄精细看到麻苏苏发红的两眼里流出眼泪,咧开一个难看的笑,脸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姐,你不用心疼我,我没事。”
“我问的是小鬼子!”麻苏苏抹了把眼泪。
甄精细更加感动,他觉得大姐明明是看到自己摔成这样难过了,还不肯承认,姐的自尊心太强,他不能说破,他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只是姐对他这么好,自己却没把事情办明白,他觉得愧疚,难过地说:“跑,跑了。”
麻苏苏气上心头,她恼火地揉着眼睛,却越揉越难受,手上的动作也越发急躁起来。甄精细战战兢兢凑上前去,盯看着麻苏苏布满血丝的两眼,关切地说:“姐,别搓了,还是上医院看看吧。”
“我有心思去吗?”麻苏苏低声喝道,“叫你办个事都办不好,还能眼睁睁叫他跑了!”
“这老家伙太滑头了!”甄精细咬牙切齿,“姐,你估摸他这回能藏哪呀?我要抓着,非整死他不可!”
麻苏苏看了甄精细一眼:“看你摔得这个样吧,赶上狗吃屎了。”
甄精细这回得意地笑了:“小鬼子伤得比我厉害,我一棒子下去,他不死胳膊也得断两截。”说着他眼睛一亮,“姐,咱上医院找找吧,他一定能去看大夫!”
“你都能想到他去医院,他还敢去啊?行了,找个能打电话的地方。”麻苏苏使劲眨着眼睛,泪水又出来了。
甄精细点着头:“也是,小鬼子心眼子多,不能敢去。”
麻苏苏知道,石田元三此刻必然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仓皇逃窜,双方已经撕破了脸皮,走投无路之下,他能去的地方大概只有一处了。想到这,麻苏苏害怕起来,急忙带着甄精细找到电话,让警备司令部里的吴姐做好应对措施。
电车公司的调度室里,聚满了各个线路交班的司机和乘务员,万春妮把印有石田元三模样的传单分发给大家。高守平扬着手里的传单,拜托各位师傅们留神帮忙找到这个人,一位师傅看着上面的石田元三,说他这几天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还真在车上见过,“有一回他提着个食盒上车,那天车上人多,把食盒挤坏了,露出里面的寿司,大家一下子就知道他是日本人了,当时就把他赶下车了。后来,我还见过他一两回,一上车,就钻在角落里,护着手上的食盒。”
万春妮说:“他应该是给谁送饭。”
高守平问清了师傅跑的线路,想把这个重要的线索打电话给李云光,以安排人手在沿途各站蹲坑守候进行抓捕,可是隆兴茶庄的电话却总是接不通,他把电话打到文工团,找高大霞去司机说的那一站帮着盯一下,万春妮说她先过去等着高大霞。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一辆黄包车跑来,车上坐着来医院复查的万德福,他下了车一瘸一拐地朝医院走去,看见布告栏前转上了不少人,万德福好奇地凑上前观看,上面是通缉石田元三的告示。
下午诊室的人不多,万德福进去时,大夫正在给躺在床上的一个男人治疗,拉了半截的的布帘挡,只露出病人的两条腿。大夫给病人查看着伤势,问了几句有关病情的话,病人都不语,后面的万德福自语:“这是个哑巴吧。”
大夫在帘子后忙乎了一阵,手上突然一用力,病人痛得惨叫一声,猛然坐起,随口蹦出一句响亮的日语:“混蛋!”
大夫怔住了,直勾勾对着病人盯了片刻,旋即回过味来,面带愠色地大骂:“小日本?滚!滚!”
病人起身,晃了晃胳膊,忽然发觉手臂能自如摆动了,他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朝着大夫深深鞠了一躬,抓起搭在椅子上的灰色长风衣,从万德福身边跑去。万德福突然反应过来,这个人分明就是门口布告上通缉的石田元三。
万德福拖着瘸腿冲出来,看到套上风衣的石田元三跑到了走廊尽头,他便抄近路奔向大门口。
石田元三有如惊弓之鸟疾步而来,拐过走廊,见门口跑进来一个矮个女人,戴着口罩,径直迎着石田走来,两人越走越近,石田元三从女人眼里看到一股杀气,正犹豫间,女人的衣袖里亮出匕首,骤然刺来,石田元三惊慌之下侧身闪开,第二刺紧跟着又刺过来,石田元三狼狈逃窜,周围的人惊叫着躲闪开去。
来的女人是吴姐,看到石田元三已经逃蹿而去,她从腰后掏出短枪射击,在扣动板击的一瞬间,忽然被受到惊吓的病人撞了一下,子弹射偏,枪声引得医院大乱,惊叫声此起彼伏。
混乱中,吴姐几次举枪,都被奔逃的病人挡住视线。石田元三无路可逃,看到有人正上电梯,顺势冲了过去。在电梯关上的一瞬间,石田闯了进去。子弹呼啸而来,打在合上的电梯门上。吴姐追到电梯门前,电梯已经上行。
吴姐提枪朝楼梯跑去,中途换上新弹匣,几乎与前往上一层的电梯同时抵达。电梯门缓缓拉开,吴姐的枪口对准了电梯门里,里面的人惊慌失措抱头下蹲,吴姐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并不见石田的踪迹。
“都出来!”吴姐厉声喝道。
众人瑟瑟发抖鱼贯而出,电梯间里空空荡荡,吴姐持枪小心迈进,仰头刚向上看去,电光火石间,一只脚飞向吴姐面门,她侧身闪开。石田元三一跃下来,两人在狭窄的电梯间里缠斗起来。近身肉搏下吴姐的手枪失去了用武之地,被石田反手打落在地。电梯门缓缓闭合,又慢悠悠地朝下滑去了。
一楼走廊里,万德福逆着奔逃的人群跑来,顺手从窗边抄起了一把工人维修窗台的锤子,正四下找着目标,电梯门开,石田元三重重一拳打倒吴姐,仓皇地奔逃而出,万德福挥起锤子迎了上去。
石田元三到底是职业军人,毫不费力就躲过了万德福的攻势,抬起胳膊一肘将他击倒,疾跑而去。
万德福挣扎着支起身子,吴姐跑来,跃过万德福,举枪对着石田的背影连续开火,追出了大门。
大门外,已然不见了石田元三的踪影。吴姐懊丧地收了手枪,疾步离去。万德福追出来时,外面已经平静如常。
医院内的遭遇战草草落幕时,高大霞这头却有了意外的进展。
电车叮当作响,穿过熙攘的街道。高大霞赶到车站,看到万春妮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观察着上下车的乘客。高大霞问起她跟高守平的进展,万春妮说还是卡在她爸那里,她爸老觉得高大霞对他挺好,这说明高大霞对他还是有意。高大霞笑骂着万德福是个糊涂蛋,给个笑脸当爱情,给个棒槌能引针。
万春妮没笑:“这些年我爸也不容易,姐,我真觉得你俩挺般配。”
高大霞说:“你都一个劲叫我姐,能般配吗?”
万春妮忙说:“怨我,我以后改口就行了。”
“改什么呀?”高大霞白了万春妮一眼,“我和你爸都是党员,不迷信那些东西。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我俩凑合不到一块。当初有这个想法,也是觉着找不着合适的,你爸也行。”
“那你现在找着了?”万春妮好奇。
“那倒没有,我就是觉着要真跟了你爸,也就是凑合,所以答应了,后来知道了你跟守平的事,我特别高兴,总算可以光明正大跟你爸分手了。”高大霞苦涩一笑,“你说我这人,也挺可恨是不是?”
万春妮注视着高大霞:“姐,你要是没看上我爸,就是没有我跟守平的事,我也不赞成你嫁给他。跟一个不是真心爱着的人在一起,会痛苦一辈子,想一想,我都害怕。”
高大霞咧嘴一笑:“哎呀春妮,你小小年轻,居然想得比我都明白,春妮,你太了不起了!守平娶了你,真是高家老辈儿人积了大德!”
万春妮脸上泛起一丝羞红:“可是守平老说对不起你,”
“守平那是瞎琢磨。春妮,有大姐给你俩撑腰,你就大大方方和守平来往,你爸那边有我。”高大霞亲昵地抱住了万春妮的肩头。
“姐!”万春妮紧张地轻叫了一声,不再说话,高大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穿灰色长风衣的男人走来,他虽然戴了一顶宽檐帽,还是露出了大半张脸,看过无数遍通缉令的高大霞确认,他就是石田元三。
躲在乘客身后的石田元三警觉地看着四下,高大霞装出随意的样子继续和万春妮说着闲话,可万春妮难以控制自己的慌乱,手心里冷汗漉漉,脑袋僵硬地不敢动一下,身体更是不争气地抖动不已。高大霞怕再这样下去,引起石田元三的注意,便让万春妮赶紧离开,去旁边找个隐蔽处等着高守平带人过来,万春妮点点头,慌张地离开了。
电车来了,石田元三看了下四周,警觉地随着人流在后门上了车,挤了个角落站下。高大霞上车,在他不远处站定。
李云光和傅家庄谈兴正浓,两人都忽略了茶庄的电话已经一下午都没有响过一下了。小丁拿来一份刚接收的电报,李云光看后兴奋地交给傅家庄:“延安方面给我们的接洽函,已经到了山东,这两天风大,船一开,胶东的同志就能把接洽函送来。”
傅家庄看过电报也很兴奋:“这几天我们还得抓紧时间,找到石田元三,给苏联人一个交待。大话说出去了不兑现,我们都难看。”
李云光说:“你回头还是要嘱咐一下高大霞,有些过头话,以后要谨慎出口。”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高守平风风火火闯进来,说石田元三有消息了,李云光了解完情况,拿起电话要找人,才发现话筒里有一个部件松动了。
电车到站的时候,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的石田元三没有反应,但是在关门的一瞬间,他却突然起身,在后门冲下了电车,高大霞匆忙从中门下车,一落地从余光看到石田元三正朝她望过来,高大霞径直走开,在石田元三的注视下,拐过马路才站下。
看到高大霞不见了,石田元三才匆匆走开,进了一条胡同。在跟踪与反跟踪这件事上,高大霞已然是驾轻就熟了,警觉的石田元三并没有察觉到此时高大霞已经重新又跟上了他。
石田元三在胡同里走了不远,停在一处院落门前,观察了一番,这才轻扣了几下院门。不一会,院门拉开一条缝,他闪身进云。高大霞从一户门洞里探出身来,悄然到了院门外,从门缝里向里张望。
院子里悄无声息,院子中央用水泥垒起的水槽子里,堆放了许多饭盒。高大霞正疑惑,屋门打开,石田元三换上了一身绸布衣裳出来,倒像个正经买卖人。在他身后,一个胳膊上戴着套袖的女人追出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相送。石田元三不满地低声呵斥了两声,女人泪眼婆娑地深鞠了一躬。石田元三叹了口气,神色肃然地走向院门。高大霞连忙躲开。
石田元三出来,疾步而去。女人站在门廊下目送,直到石田元三的背影远去,这才回身进了院子。高大霞记下了院子的位置,匆匆去追赶石田元三。
高大霞没有想到,石田元三去了苏军警备司令部。
一辆吉普驶来,开车的是安德烈。他一眼认出了路边躲躲走走的高大霞,顺着高大霞的视线,安德烈看到一个穿长衫的男人正在和门口的警卫交涉什么事情。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此时司令部二楼走廊的窗后,窗帘已经被人掀开,眼里满是杀气的吴姐正探身朝门口张望,手里的长枪在选择最佳角度实施射杀。
安德烈在门口停车下来,警卫对石田元三说着什么,石田元三看见安德烈走来,眼睛一亮奔了过来,用俄语朗声高喊:“你好,我是石田元三,我要见你们的最高长官!”
窗后的吴姐看到两人在说着什么,知道留给她犹豫的时间不多了,可门口的石柱半挡着石田元三的身子,吴姐懊恼地看着两人要走进司令部,她正飞速思考着对策,门口忽然炸开了一声枪响,石田原三身子僵硬地一挺,呆滞地盯着安德烈,骤然扑倒在地。
吴姐顺着枪声望去,见一辆合着窗帘的出租车疾驶而去。
安德烈愕然地看着地上的石田元三,上前探了探他的呼吸,恼火地大叫了一声。
高大霞跑过来,看到已经咽气的石田元三,也是一脸惊讶。安德烈以为这一枪是高大霞开的,斥责她敢在这里撒野,高大霞说她是跟踪过来的,杀石田元三的只能是国民党特务,目的就是要灭口。
听了高大霞的讲述,安德烈陷入了沉思。
高大霞说:“石田死了,把秘密也带走了,你们警备司令部的内奸也不好抓了。”
安德烈脸上现出一丝窘迫:“上次接洽函的事情,是出现在警备司令部。可这一次,石田元三还没有进来,就遭到了枪击,你也知道,子弹是从后面射击的。”
“这不是理由。”高大霞说,“特务早就猜到石田会来这,早就让藏在这的特务埋伏在外面了。安德烈,你赶紧封门吧,现在谁不在警备司令部,谁就有嫌疑。”
吴姐是在接受完排查后才离开的警备司令部,到良运洋行来见麻苏苏。为了找到嫌疑人,司令部折腾了半天,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开枪射杀石田元三的根本就不是他们内部的人。
“不是你杀的,那还能是谁?大姨另找了人?”麻苏苏疑惑地问。
吴姐说:“这我哪知道,我还以为是你派的人。”
两人又分析了一通,也没有找到一个明确的指向,麻苏苏挥了下手:“管他谁派的,反正人死了,把功记在你头上,能向大姨申请嘉奖就行。”
吴姐摇头:“还是算了吧。”
麻苏苏说:“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在你脑袋上。”
“你向总部申请嘉奖,冒领也就冒领了,可要向大姨申请,我不敢要。”吴姐不安地说,“大姨无处不在,知道了我是冒领功劳,砸在我脑袋上的就不是馅饼了,那是铁饼!”
麻苏苏想想也是,来大连有些时日了,她从未见过大姨本尊,想来在这样一位神秘莫测的上峰手下做事,万事还是谨慎为妙。
高大霞回来和傅家庄谈起石田元三被枪杀的事,傅家庄也认为他应该是去警备司令部自首,高大霞懊悔:“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用跟踪半天了,问问明白指使他干坏事的人是谁多好。”
“后悔也晚了,用你的话说,要知道尿炕,还不睡觉了。”傅家庄叹了口气,“最遗憾的是,石田一死,他们藏的那些武器就石沉大海了。”
高大霞一怔,想起石田元三去胡同里见过的那个女人。
傅家庄跟着高大霞找到胡同里的那户人家,天已经黑了下来,傅家庄从门缝里看见那个日本女人在往平板车的筐子里装着饭盒,那应该最少是十几人的分量。装好后,又在上面盖上被褥,这才换了一身中国妇人的装束,推着平板车出来,傅家庄和高大霞悄悄跟在后面。
出了胡同,又走了不远,女人上了一道山坡,四下的建筑与灯火渐次隐去,树木与杂草从黑暗中钻了出来。女人费劲地拉着平板车,额间渐渐渗出了汗水。
傅家庄和高大霞远远跟着,借助一路的树丛隐蔽着身形。不知走了多久,周遭的林子变得越发茂密,甚至遮蔽了月光。前方黑暗中传来两声野猫的长叫声,平板车顿住了脚步。傅家庄拉住高大霞,躲在了树后。
女人擦着额头的汗水,四下观察了一下,见没有什么异样,冲着山上也回应了两声野猫长叫。少顷,山路上跑下来三个黑影,黑暗中传来一声日语问候:“辛苦了,石田太太!”
三个黑影拉起平板车,女人跟在后面,一行人朝着一片黑乎乎的乱石走去,到了山腰,三个黑影搬下车上的筐子,女人伸手帮忙,被黑影拒绝,三个黑影并排朝女人鞠起躬。女人轻声嘱咐了两句,拉着平板车返回山下。
傅家庄和高大霞看着女人从眼前过去,这才小心翼翼地出来,弓着身前行朝坡上追去,远远看见三个黑影抱着筐子钻进一片小树林。高大霞脚底一绊,险些摔倒,下意识地一把扶住树干,树叶立时哗哗作响,前面的三个黑影顿住了脚步,警觉地放下手里的筐子,掏出了怀里的手枪,向着小树林逼了过来。傅家庄和高大霞藏在一块石头后,紧张地听着石头前的的动静。傅家庄摸出手枪,高大霞随手抓起了一块石头,两人屏息凝神地听着近处的脚步声。三个黑影一点点向着石头靠近,他们的身影被月光拉得长长的,一点点延伸过来。
蓦地,一只野猫蹿了出去,吓得三条黑影一激灵。黑暗中传来几声责骂,三人返身回去。傅家庄和高大霞轻松了一口气。
三条黑影又搬起筐子,绕到一处矮丛林后,停在一块长满苔蔓的巨石跟前,前面的人影在巨石上轻轻敲击了三下,巨石发出一阵闷响,缓缓滑向了一边。三人抱着框子依次进了石门,石门旋即闭合。
“这些王八蛋,可真能找地方。”高大霞小声咕哝。
“走吧。”傅家庄记下了山洞的位置,拉着高大霞离开了。
两人直接来到隆兴茶庄,李云光听完两人的汇报,兴奋得难以自抑:“太好了,你们可是立了大功呀!”
“还不是高兴的时候。”高大霞说,“我约摸山洞里的小鬼子还不知道石田出事了。”
傅家庄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高大霞说:“做那么些人的饭,起码得小半天,她大门不出,不可能知道石田死了,再说,要是知道了,她还能一点儿不难受?毕竟是她男人。”
“有道理。”傅家庄点着头,“咱们趁山洞里的日本人还什么也不知道,赶紧下手吧,最好在天亮之前,把他们一锅端了!”
“好!”李云光重重拍了一下桌面。
高大霞兴奋地起身:“我也要参加!”
傅家庄不禁莞尔:“你已经立下头功了,剩下的功劳,让给别人吧。”
高大霞还要争取,李云光:“你回家睡个好觉,养精蓄锐,明天还有一个重要任务。”
“什么任务?”高大霞问。
“接洽函明天就到大连了。”李云光难掩兴奋。
傅家庄和高大霞激动地。李云光把接头方式给了傅家庄,让他拿到接洽函后,直接送给安德烈。
夜色深沉,隆兴茶庄里却是灯火通明。李云光调集了足够的人手,准备对山林里的日军残余做雷霆一击。高守平看到离行动时间还早,众人的精神也都有些亢奋,根本无法安静地休息,便缠着傅家庄让他讲讲抗联的战斗故事,同样亢奋的傅家庄却说更想用歌声表达此时的心情,李云光说:“那你唱首带劲的,给大家鼓鼓士气。”
傅家庄看着面前一张张兴奋的脸庞,低声唱起雄壮有力的《莫斯科保卫者之歌》:“我们向敌人猛力进攻,战士大跨步往前冲,我们身背后就是首都,莫斯科比一切都贵重,我们在战斗中最顽强,最英勇,因为有莫斯科在心中,防守牢不可破,城市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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