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喧闹昏暗的酒吧里，一堆奇装异服在舞池里扭动，台巴上坐满了人，经久不衰的干啤大受欢迎，这些人大部份是身体力壮的男人，少数身材高挑的女性，长相俊俏的酒保为他们服务，每经过一桌，都被男人们揩油。
“呀，真讨厌，拉贝爷，您手摸哪里？”年轻的小酒保撅着翘臀，故意蹭着壮汉的手，抛了记媚眼。
“靠！真骚！”壮汉反而讪讪地收回手。他喜欢清纯娇羞的少年，不喜欢这种主动的明显被人玩过的骚货。
小酒保一脸没趣地走开。
这里是DR1星域，星际海盗占领的星球之一——赤焰星。
比起海盗总部帕瑞特星的发达和严谨，赤焰星显得落后又庸俗，这里有最大的娱乐场所，最好的酒，最美的人，海盗们都喜欢到这里花天酒地，醉生梦死。
“淦他X的哈德森，竟然愚蠢地跑去始祖星，被帝国军俘虏，简直丢我们星际海盗的脸！”被唤为拉贝的壮汉大骂一句后，狂灌一杯干啤，喝完，打了个饱嗝，满脸通红，眼睛浑浊，显然有点醉了。
与他同坐的男人穿着打扮比他讲究得多了，西装领带，梳大背头，戴金边眼镜，俨然是事业有成的上班族，只有耳朵上的骷髅耳钉，彰显他是海盗的身份。
他端起鸡尾酒，慢条斯理地啄了一口，凉凉地道：“他被相良川希怂恿，死有余辜。”
“淦他X的相良川希，他自己怎么没被俘虏？”拉贝低咒，“我就一直看那小子不爽，大和的余孽都一样，阴险狡诈！”
西装男道：“虽然没有被俘虏，但失去联系了。”
拉贝掀起眼皮，醉熏熏地望着西装男：“真的假的？冯航你可别被他忽悠了！那小子最会钻空子！有一次老子和他一起出任务，差点被帝国杀了，他倒好，早就溜之大吉了！”
想到当时的场景，拉贝怒不可遏，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那里有条丑陋的伤疤，正是那次任务留下的，虽然现在医学发达，早就发明了去疤药，但他不想去掉，要一直留着提醒自己，把信任交给另一个人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西装男冯航喝尽杯里的酒，让酒保再给他调一杯，从兜里取出雪茄，点上，猛吸一口，放松地靠在沙发上。
“我收到确切消息，L24星的矿船出事了，负责人正是相良川希，现在那边群龙无首，如果他没事，肯定早早现身处理了，如今都过去一个月了，他杳无音信，那只有一个可能，要么死了，要么不知藏在哪个角落不敢出来。而我，更相信前者。”
“为什么？”拉贝问。
冯航扯扯嘴角：“他心腹已经叛变了。”
拉贝瞬间会意，张了张嘴问：“矿船……被你吃下了？”
冯航接过酒保送来的新酒，晃了晃，笑而不语。
拉贝一拍大腿，低咒一声。不愧是海盗，黑吃黑玩得可真溜。干了两杯啤酒，拉贝喝撑了，揉揉大肚腩，不解地问：“好好的生意不做，那小子干嘛拉着哈德森跑去始祖星？”
始祖星地球资源最为匮乏，陆地也沉得差不多，除了一些恋旧的老家族盘踞，根本没什么利益可图。
冯航眯了眯眼道：“据阿尔顿说，相良川希曾和他提过，地球有宝藏。”
阿尔顿正是相良川希的心腹，被冯航收了后，倒豆子似地把前主子的秘密都倒出来，以表忠心。
“宝藏！”拉贝眼睛一亮，醉意全消。
不管是远古的海盗还是如今的星际海盗，对宝藏情有独钟。听到“宝藏”二字，拉贝精神抖擞，眼睛发光。
不过，拉贝却感到疑惑，地球的大陆沉得只剩一块，其它全是海洋，能有什么宝藏？何况当初人类离开地球，把能带走的都带得差不多了。
“你听过鲛人传说吗？”冯航眼里闪烁着精光。
拉贝皱眉：“鲛人？什么玩意儿？”
冯航道：“一种和人鱼差不多的生物。”
拉贝挥手：“得，不感兴趣。”
他还以为是什么呢！和人鱼差不多？一样喜欢哭哭啼啼的生物吗？除了生孩子，有什么用处？
比起人鱼，他更喜欢人类。
冯航垂眼，勾了勾嘴角。和头脑简单的人聊天，不需要解释太多，他一个人知道就足够了。
能让相良川希不惜性命去追求的宝藏，必定不同凡响。
造型酷炫通体深蓝色的悬浮车停在天乐宝幼儿园门口，引得许多人侧目。一些早到的家长见了，不禁猜测这是哪家送人鱼宝宝上学的富豪，竟然开了辆幻影AF10，太牛了有木有？这是有钱也抢不到的限量版！
当看到车上下来一条蓝发蓝尾的雄性人鱼时，家长们不约而同地露出诧异的神色。
咦，这位穿着独特的人鱼他们认识！
是幼儿园新聘的人鱼老师，听说一来就将小A班那群被宠坏的人鱼宝宝治得服服贴贴，向晴晴在富太太群里把他夸出了花，另外几个小A班的妈妈极力附和，让其他班级的家长们羡慕妒忌恨。
今天看人鱼老师从豪车下来，家长们啧啧称奇。
一条出身富贵的人鱼，教幼儿园是为了体验生活吧？
通常情况下，家庭富裕的人鱼不喜欢出门工作，每天过着被宠的日子，除了那些闲不住的，才会找份轻松的工作打发时间。
蓝鲛搭着罗兰的手，坐上人鱼车，对落在自己身上的好奇目光视若无睹，进幼儿园大门前，他朝罗兰招了招手。
罗兰微微弯腰，亲和地问：“小主人，有什么吩咐？”
蓝鲛翘首，靠近他的耳畔，低声说：“今天的包裹里有几件是我的衣服，拆了后帮我洗一下。”
昨晚睡觉前，他在网上购买了几套衣服，在家变出两条腿天天穿鲛绡衣不方便，不如买居家服穿更舒服。新买的衣服要清洗，他希望罗兰提前洗了晒干，下班回家就能穿了。
“好的，主人。”罗兰点头。
蓝鲛交待完毕，挥挥手，操控人鱼车进幼儿园。
罗兰目送他进门了，方驱车离开。
今天蓝鲛的任务繁重，为了人鱼诞生纪念日的节目，他要训练小A班这群平均只有四岁的人鱼宝宝跳水中舞。
先不说班里这二十四条人鱼宝宝肯不肯听话，单就戴安娜熬夜做的几个方案，蓝鲛看过后，冷酷无情地否决了。
戴安娜顶着一双黑眼圈，呆滞地问：“不……不行吗？我已经尽量简化了。”
昨天下班到家后，她晚饭都没做，直接吸营养液，埋头在光电脑前挑选音乐曲子，建模编舞蹈动作，工作到凌晨一点，敲定了三个方案，今天兴冲冲地拿给蓝老师看，结果全部被PASS掉了！
看着戴安娜那双红肿的眼睛，蓝鲛非常过意不去，但是节目存在问题是客观事实，他不能昧着良心说好。
“金西老师，你想拿第一吧？”蓝鲛问。
“嗯……”戴安娜点头。每个班主任都有一颗好胜心，希望自己带的班级在活动中取得第一名。然而，她清楚小A班人鱼宝宝的性格，一个个跳脱不听指挥，与其跳复杂的舞蹈动作拖慢进度，不如跳些简单的动作，保持整体统一更好。
“如果想成为第一名，必须跳出具有观赏性、优美得令人产生视觉享受的舞蹈。”蓝鲛看着光脑上跳得像僵尸的3D模型，为难地道，“你这个……像广播体操。”
还是原地跳的那种，尾巴不动，就浮在水面上挥挥手，转转头，毫无美感。
戴安娜看向水池里玩得欢乐的人鱼宝宝，沮丧地道：“我知道……其实我第一版不是这样的。”
做第一版最有激情，兼具艺术性和观赏性，模型表演结束，她既感动又欣喜，然而很快，她不舍地放弃了。
因为太复杂了，既有水下动作又有水上动作，连大人都可能难以完成，何况人鱼宝宝。
“第一版带了吗？我看看。”蓝鲛问。
既然有更好的，为什么退而求次？不是说拿一等奖吗？不拼一拼，怎么知道最终结果？
“带了。”戴安娜把第一版导进光脑里，刹时，光脑屏幕弹出视频画面。
蓝鲛眼前一亮，随着悠扬的音乐奏起，人鱼模型翩翩起舞，增加灯光特效，整场舞蹈就是一场美轮美奂的视角盛宴。
认认真真地看完，蓝鲛肯定地道：“就它了。”
戴安娜不愧是优秀的幼师，精通音乐和舞蹈，连光脑建模都出神入化，那一条条小人鱼捏得栩栩如生，几乎与班里的人鱼宝宝们一模一样了，她甚至规划好了每条人鱼宝宝的活动轨迹和舞蹈动作。
最让蓝鲛惊讶的是，他也被完美的安排进去了。
舞蹈视频结束，蓝鲛意犹未尽。
连他都被感染了，何况以后的观众呢？
戴安娜双手交握，不敢置信地问：“蓝……蓝老师，你确定吗？”
蓝鲛道：“确定，我喜欢这个舞。”
戴安娜激动地道：“其实有一点我没在视频里体现出来，中间这段需要蓝老师唱歌。”
她拉动进度条，展示给蓝鲛看。
画面中，蓝色人鱼从水底冲出，溅起水花，人鱼宝宝们围着他嬉戏，他的尾巴在水下轻轻摆动，露出上半身，抬起双臂，微仰头，嘴巴张张合合。
视频没有歌声，只有曲子，所以暂时看不出人鱼在歌唱。
“可以吗？”戴安娜期待地望着蓝鲛。
蓝鲛看在她黑眼圈的份上，点头答应了。
戴安娜长吁口气，如释重负。
节目敲定，接下来就是如何训练小崽子们了。
这个难题，戴安娜无能为力，全权交给蓝鲛。
蓝鲛下了水池，吹起哨子，人鱼宝宝们一听到熟悉的哨声，全都停下玩闹，乖乖地排起了队。
习惯一旦被培养，便会成为一种本能。
不过两三天，人鱼宝宝们就知道哨声代表的意思。
蓝鲛满意地看着越来越整齐的队伍，开口道：“人鱼诞生纪念日快要到来了，幼儿园要举行活动，我们班也要参加表演，大家有没有信心拿第一？”
“有！”凌小贝第一个喊，其他人鱼宝宝不甘示弱，跟着喊。
“蓝老师，我们要拿第一！”
“第一最棒！”
“第一有小红花吗？我要拿到小红花给妈妈看！”
三四岁的小幼崽也有好胜心，一个个欢欣鼓舞，勇跃发言。
戴安娜看了，哭笑不得。希望他们一会看了舞蹈视频，不会耍赖说不跳。
“嘟——”蓝鲛哨子一吹，抬手做了个安静的动作，人鱼宝宝们不约而同地闭上小嘴巴，个个睁着一双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瞅他。
“很高兴大家信心十足，现在我们一起认真地观看金西老师编的舞蹈。”蓝鲛转头示戴安娜。
戴安娜打开光脑，不一会儿，空中出现全息画面，教室成了水的世界，二十四条人鱼宝宝和一条成年的雄性人鱼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水池里的人鱼宝宝们好奇地东张西望，发现另一个“自己”和“蓝老师”在空中跳舞。
“哇——”
“哇哇哇——”
“哇啊~”
“好厉害！”
“这是我耶！哈哈哈！”
人鱼宝宝们不时地发出惊呼声，看得不亦乐乎。
十分钟后，视频结束，全息画面消失，教室恢复原状。
蓝鲛温和地问人鱼宝宝：“看完了，有什么感想？”
人鱼宝宝面面相觑，摇头晃脑。
凌小贝举手问：“蓝老师，我们要跳这个舞吗？”
“是。”蓝鲛道。
凌小贝纠结地皱起小眉毛，嘟嘴说：“好难耶！”
排在他后面的小易嚷道：“我不要游来游去——”
刚刚他发现了，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鱼宝宝从头游到尾，别的人鱼宝宝还有原地不动的时候，就他一直在游，那样好累哦！
“蓝老师，好多动作我都看不懂。”叫希希的雌性人鱼宝宝怯怯地举手。
“我们还是宝宝，不想跳这么复杂的舞啦！”
“呜呜呜，我不要表演了~”
“老师，我们简单一点好不好？”
“我不要第一，第一太难了！”
负面情绪会传染，之前还叫嚷着第一的人鱼宝宝，这会儿全都表示放弃。
水池边的戴安娜见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无耐地看向蓝鲛。
她就说嘛，人鱼宝宝根本不配合。
蓝鲛瞥了眼戴安娜，让她稍安勿躁，拿起哨子连吹两声，吵闹中的人鱼宝宝渐歇，乖乖地排队。
“你们将来想成为一条厉害的人鱼吗？”蓝鲛严肃地问。
人鱼宝宝困惑。
什么是厉害的人鱼？
人鱼还分厉害和不厉害吗？
“记得老师和你们说过的故事吗？”蓝鲛问。
“记得！”人鱼宝宝们晃动耳鳍。那条在海洋冒险的小人鱼！听了这个故事，小人鱼已经成了他们的偶像。
“人鱼从诞生的那一刻，骨子里就刻着大海的基因，只要掌握了对水的控制，将来便有机会像故事里的小人鱼一样，驰骋大海，成为王者。”
蓝鲛的声音铿锵有力，听得人鱼宝宝们一愣一愣的。
戴安娜屏住呼吸，怔怔地望着水池里的蓝老师。不知为什么，这一刻从蓝老师身上看到了一股无法言喻的气势。
驰骋大海，成为王者？
多么惊世骇俗的言语？
这是星际人鱼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蓝老师却说得如此轻易。
戴安娜觉得自己应该上前阻止，阻止蓝老师给人鱼宝宝灌输奇怪的思想，但是，她却毫无行动，情不自禁地，深深地被蓝老师身上的气势所折服。
人鱼宝宝们眨巴着晶亮的眼睛，仰望蓝鲛，幼小的心灵受到莫大地冲击，瞬间燃起斗志。
蓝鲛让他们靠边，水池空出一大片地方，他游到中间，对人鱼宝宝们道：“看好了。”
人鱼宝宝和池边的戴安娜都一脸蒙，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下一刻，他们震惊地张大嘴巴。
蓝鲛举起双臂，摆了个优美的手势，竖直地立于水中，蓝色如纱的尾鳍缓缓地摆动，身体随之转动，长长的发丝飘浮在水面，如云似雾，尾鳍的动作越摆越快，他的身体也越转越快，水池泛起波涛，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旋涡，当旁观的人以为他只是在水中旋转时，蓝尾用力地甩，“哗啦啦——”，蓝色人鱼蓦然飞出水面，带起无数水花，发丝和裙摆飞扬，尾鳍如花，鳞片折射光芒，闪闪发亮。
戴安娜捂住嘴巴，不可思议地瞪直了双眼。
她……看到了海之精灵！
作者有话要说： 罗兰收到了一堆包裹，大部份是蓝鲛用来做首饰的工具，几个衣服包裹。
他一一拆开，当拆到一个包裹时，动作一顿。
好一会儿，他从中拿出——一打内裤——
陛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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