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槐的示范教学
这时在一个和风房间里，一个长相普通，扔人群里都会马上不见的男子刚刚把地板上的法阵用榻榻米遮住，检查了无误之后才出了这间专门布置了法阵的房间，沿着回廊向着自己的卧室方向走。
和风宅子小而精致，但却空旷无人，除他之外一个人都没有，这也是他的惯例了，仆佣什么的，都只是白天在这里工作，晚上下班就会离开。
——融入普通人里这一点他向来做得好，所以哪怕这些仆佣每天会近距离接触他，也都没有察觉什么异常，毕竟每次见不得人的事，他都是半夜去做的。
这里是他的合作伙伴之一提供给他的住宅，虽说从千年前的平安京时代开始，他一直在暗地里活跃着，也积累了不少财富，但因为总是换身体的缘故，这种不动产他很少会置办——继承起来太麻烦，不如去住合作伙伴的。
——就算千年过去，人类也还是一样的贪婪而丑恶，对于虚无缥缈的长生的追寻也照样像是流着涎水远远憧憬着远处狮子嘴里食物的鬣狗，根本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他们碰之即死的。
男子面露微笑地在心里鄙视着他从古到今所有的合作伙伴，并未再对刚刚下了术的人有半点关注——有什么关系？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而刚刚那个少女也不是他第一个施术的人了。
这些只是为了某个大规模的术准备的棋子而已，根本不是一个两个就够用的，只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他还有很多时间，去慢慢挑选合适的棋子。
——这次这个就很合适。
这一代六眼的甜点提供者，家里有个传承到了十影法的弟弟，同班还有个拥有特级过咒怨灵的特级咒术师，居然也叫她姐姐，比她那义理弟弟叫得还要亲密。
她的监护人是公安新建立的特殊学校的校长，虽然只是个身体强化的天与咒缚，甚至连咒术师都不是，但各方面能力都很不错，又是从卧底退出来的，资历就也足够，眼见得前途无量。
周围被这些人围着，她自己居然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说是天与咒缚，但他确认过了，那少女根本看不见咒灵，身体也那么纤细，显见得不是身体强化，那又能是哪种天与咒缚呢？
会出现这种情况就只有一种可能性——这种说法是她的监护人为了保护她而放出来的流言。
居然说她有特级咒术师的实力，骗谁呢。
性格也是可笑的善良心软。这样的人，偏偏处在这样的位置，那就活该被他选做棋子不是嘛。
男子心情愉悦地顺着回廊行走，在回廊的檐下暗淡的灯光映照下，他不紧不慢的脚步却忽然一顿。
身后，有什么，忽然出现了。
男子心念电转，到底是艺高人胆大，他动作自然地停住脚步，微微转身。
暗淡的灯光下，幽灵似的站着一个长发披散的少女，两手背在身后婷婷站着，额头是熟悉的咒文，而那张眼熟的脸上，挂着的是诡异的微笑。
——失算了。她居然真的不是普通人。
这是男子的第一个想法，但他马上丢开了这些，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她是什么情况。
于是他若无其事地，微笑着开了口：“请问阁下是？”
少女脸上的诡异笑容更深了些：“我啊，是主人给自己上的保险。”
这么说着，少女慢慢将左手竖起，置于她的视线看向他时同时也能很方便看到的位置，然后手型变换，收起无名指跟小指，另外三只手指打开，形成了一个魔方的底部。
——中指指向他，食指指向天，而拇指与另两只手指各呈九十度角。
男子活了千年，从没见过哪个术的手势是这样的，难道这家伙一言不合就要开领域？
他这么想着，暗暗戒备，忽然觉得头皮一紧，一种危机感袭上心头，想也没想直接发动了转移术。
直到在新的身体里醒来，男子都还没弄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事——真的没有一点的咒力波动。
而在他丢弃的身体那里，少女背在身后的右手齐腕消失，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正从男人脑后凭空出现，扣住了他的头盖骨。
正要发动空间碎裂，少女忽然轻轻“咦”了一声，感应中“术”的另一头忽然换了地方。
于是她停下了手中蓄势待发的空间碎裂，从部分空间瞬移中抽回了自己的手，从容地迈步向前，停在了男人的尸体边。
是尸体，她能确定。
少女伸出手，轻轻拂开尸体额前的头发，发现那下面是一圈粗糙的缝合线。
小槐：……
这只鬼这时候特别的心情复杂——这个世界没有鬼，所以附身人类这种事情，他以为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存在能做到，可是现在有个家伙，就在他面前，物理层面上的做到了=_=
少女以手为刀对准了缝合线，一道整整齐齐的空间刃附在手刀上，轻轻一挥就从缝合线处打开了尸体的脑壳——不出意料是空的。
少女叹了口气，挥手收起了尸体，喃喃道：“果然，事情没那么简单，幸好出发前知会了五条悟。”
然后她顿了顿：“等等，这明显不是五条家的手笔吧，那些老橘子也做不到。所以那家伙自查的话……”
但她马上又无所谓起来：“管他呢，反正也是要动手的不是，扣上一口黑锅再动手，有什么区别……”
这么嘀咕着，少女就又消失了身影。
与此同时，一个同样其貌不扬的男子正从藏身的地方匆匆往外走，然而还是没能来得及，一个披散着发的少女身影正堵在了他正前方的道路上，仍然是背着手站着，亭亭玉立。
然而她身边的一整堵墙都全部坍塌得彻彻底底——这次的瞬移落点不太好，居然在墙里，所以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少女在心里无所谓地给自己搞破坏的行为找着借口，同时左手慢慢伸出，照样做了个辅助的xyz轴三维建模。
男子一挥手，四周的墙面都簌簌掉下砖石来，很快露出下方的钢筋，这些金属被从墙里抽出，变换成各种武器凌空攻向少女。
——这么看来这具身体的术还挺强的对不对？可是资质太差，最多也只能这一击而已。
伴随着周围墙面的垮塌，这栋烂尾楼整个开始向下坍塌，少女啧了一声，看着对面的男人再次变成尸体倒下，便也随着“术”的另一头的位置变换，消失了身影。
这一次男人学聪明了，他转移到了曾经使用过的加茂宪伦的身体里——这具身体是他在这一百五十年里得到的，战斗力最强的身体了。
赤血操术毕竟是御三家之一加茂家的最强术式，男子历经千年岁月，积累的咒术知识深不可测，几乎把这门术式开发到了极致，配合结界术使用效果更强，而在这具身体周围就已经布置好了结界——这具身体本来就是他给自己准备的危机时刻的后手。
所以少女甫一出现，立刻就受到了结界的限制以及术式的攻击。
是远程强力攻击技“穿血”。男子显然跟小槐一样，擅长使用术式战斗而不是体术，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少女的术实在是太诡异了，所以他会选择远远地试探一下——毕竟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损失了两个身体了，却根本没有得到少女的术的一点信息。
少女没有躲。
小槐知道自己的运动细胞，哪怕拼着这具被空间力量塞满以致于根本无法破坏的身体忍痛硬顶攻击，也比他自己乱动摔倒掉逼格要好=_=
……当然重点不是逼格，重点是不能叫那个诡异的家伙发现她的弱点。
好在少女的头发留得够长，还没来及剪——上次剪下的长发叫她做了贴身的裹胸和安全裤，这会儿不是蹿个子又开始发育了嘛，她前面做那套眼看要穿不下了，所以一直没剪头发，决定这次做套一步到位的。
她出来时没有扎头发，就是等着这时候用的！于是少女无视了周围亮起的结界，完全动都不动一下，只长发无风自动，轻轻散开把少女笼在里面，一发“穿血”打在发上，直接散了个天女散花。
男子丝毫没有停顿，立刻握拳，四散的血液化在半空，形成雾状，丝丝缕缕从头发牢笼中钻入进去。
少女却跨前一步，直接出现在了男子身后，但她之前从背后袭击过一次，所以男子的反应也很快，马上转身，见双方距离过于接近，干脆不退反进，激发自身血液，“赤磷跃动”，速度忽然提升到极致，近距离突袭少女面门！
少女果然本能防御，她将双臂交叉挡在身前，脚下后撤半步，重心下移，一副打算硬抗攻击的样子。
男子心里一喜。
相比杀死这个诡异的少女，这时候的男子更要想捉住她，好好研究一下她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
所以他攻到近前手势一变，血化作笼，眼看就要将少女笼在笼中！
然而少女遗憾地叹了口气，身周黑色裂痕闪动，所有的血液全部被裂隙吞噬消失——看样子人家打的是诱敌反制的主意，不过阴差阳错没有成功。
男子面色突变，在他终于直面少女的攻击时，立刻意识到至少对于他来说，这攻击无法防御，只能躲避，于是双手向前一推，一股血雾直扑少女面门，而他顺着推力向后一跃，在“赤磷跃动”的加持下飞速拉开与少女的距离。
少女皱了皱眉头——这是男人第二次试图让血雾入侵她了，想也知道不是啥好东西，而且，前面的穿血跟赤磷跃动她都在五条悟提供给她的文献里面看到过，但这个血雾的术却没有。
而且这具身体也很诡异吧，因为跟五条悟的合作，她对于现在御三家的大致形势还是比较清楚的，加茂家在倾力培养的下任家主加茂宪纪是他们等了许多年好不容易等到的赤血操术拥有者，所以这个家伙又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把多少年前的老腊肉都翻出来用了吧=_=
不知道自己猜对了真相的少女，当然不会任由血雾侵蚀，一个瞬移来到了男人的身侧，双手前抱同时双臂之间黑色翻涌！
男人吓了一跳，血液凝固硬化成盾往前一推，自己却全力向后躲去。
少女心里暗暗嘀咕：这也算是“血星磊”对吧？这个也有过记载，可以确定的是，加茂家那个小少爷绝对还没掌握这个术。
这时男人终于觉得棘手了，他这时意识到，少女的攻击无法防御的情况下，其实最好就是远程攻击磨死对方，但这少女能力过于诡异了，居然可以像六眼那样瞬移……不，跟六眼是不同的，他自始至终就感觉不到咒力的涌动。
可是这样的话，连距离都无法拉开了，少女唯一的劣势是只能接触发出术，可在瞬移的加持下，这个劣势被完全弥补，不但如此，她的头发居然也能绝对防御，到现在为止，经过了几轮试探，他居然都完全想不出真正能攻击到少女的方法！
于是两人默不吭声打了这么久，终于有个人开口了：“我劝你不要把我逼得太紧，要知道那个诅咒的术完全在我掌控中，只要我一个念头，你的主人的灵魂就会烟消云散了。”
然而少女的反应却出乎意料，她的嘴角诡异地向上弯起，眼睛都亮了起来，听了这话不但没有犹豫反而更加急切地再次瞬移，大片裂隙从少女手中扩散出来，不但逼得他狼狈逃窜，还撕碎了四周的大片结界。
男人脸色难看起来，他想到了一个可能：“喂，你，不会是想逼我灭掉你的主人占据她的身体吧？”
少女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怎么会，主人给我的命令就是在她失去意识的时候杀死对她动手的家伙，我只是在照命令行事啊。”
男人暗骂一声，这个诅咒术他一直觉得是完美的，虽然被施术者能察觉到施术者的位置，但被施术者既然被施了术，当然就没有了意识，谁知道就偏偏遇上个有这样后手的家伙呢！
这玩意简直无解！只要术不解除，那他换多少个身体都没用，但术要是解除……这个术他并不是只施给这少女一个目标的啊！他前前后后忙活了多久啊！选合适的目标也是很费时间精力的好嘛！虽然都是他干别的事的时候顺便选的……
但要他真的施术抹去少女的灵魂……这是他诈对方的啊！这就是个改造跟标记的术，没有抹去灵魂的能力！
历经千年，这是第一次栽跟头栽得这么莫名其妙！还无解！
又躲过少女越加频繁的几次瞬移，男人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决定还是贯彻自己一贯的“苟”字方针，先溜为敬，之后的话，他反正在暗处，慢慢再去观察少女好了。
于是男人铁青着脸，心痛到滴血地解除了诅咒的术，同时忍痛抛掉了这具现阶段拥有的最强的身体，再次使用转移术离开了。
少女停止了进攻，来到原地倒下的尸体边，照样把它收走，心里有些可惜：唉，怎么不再说两句谎话来骗她呢？多说几遍，说不定她就信了呢不是嘛w
四处望了望这个布满了结界术式的地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她在想，这里看样子是布置了好久的呀，那么，不先搜一搜有啥好东西就离开的话，那她不是亏了？
——对了，搜完了还得毁个完全彻底才好！消灭证据对吧，这样的话谁会知道是她干的……不对，苦主就知道。
没问题啦！经过了这一遭，苦主他绝不可能有勇气舞到她跟前来的不是嘛！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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