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出征前

柳天才反应过来，少主这是在打皇帝的主意。

兵是你的兵，将是你的将，要不要给你的将士用好药，你自己看着办吧。

反正钱都给了，货也定了，不买？

不好意思，本将军吃坏肚子了，看来无法领兵打仗，陛下换个人吧。

换人？特喵的皇帝能有人用，还等着你？

哎，少主这是把皇帝拿捏的死死的。

关键是让和安堂轻轻松松赚了一万多两白银，这下沐亨还有脸拦着少主见沐姑娘？

少主好心计！

“少主真聪明，这钱就该陛下出。少主领兵打仗，不就是为了他更安稳嘛，出点钱又怎么了。”

没想到啊，柳天这浓眉大眼的，也有这么狗腿的时候。

柳君枝慢慢看向他，冷声道：“你方才跑什么？”

“……”该来的始终会来，躲不掉的始终躲不掉。

“既然你很喜欢跑，少主我成全你，绕着军营跑五十圈。”

苍天啊，悦丫头是你亲闺女吧？我错了，以后见到你闺女，我躲的远远的。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

赵青扬还在驿站等着梁公迷给他回复，却不知洛阳发生一件大事。

京城中凡四品以下涉及私盐案的官员，以及城中与私盐案有关的商人，一夜之间全部下狱。

西南盐市监及地方官员、商人，凡涉及私盐案的，也全部捉拿归案。

这次是皇城司办案，动作相当迅速。

消息还没传开，涉案的一个都没逃脱，全都被抓了起来。

这就是当初为何皇帝拿到证据后，却没有继续查下去的原因。

不是不查，而是不明面上查。

皇城司按照衣县丞的记录，暗地里对所有涉案人员调查过。

所以被抓的人，没有一个无辜。

之所以现在才抓，因为打仗要钱。

国库不丰，能不动就不动。既然有人送钱，不收下都对不起人。

这一下就凑了两百多万两白银，至少前一年的军费不用愁了。

只抓四品以下官员，是因为四品以上官员掌握着实权，一下弄的太狠，可能会动摇国本，皇帝不敢这么做。

其实私盐案真正获利的，偏偏就是这些掌握实权的人。

这次抄出的钱，估计不到所有金额的两成。

虽心有不甘，却没办法继续查下去。

……

赵青扬终于等到了梁公迷的回复，同意了他的意见，高兴的一夜没合眼。

次日一早，就拿着信去鸿胪寺。

鸿胪寺官员告诉他，东西已经准备好，待国书上的事谈判妥当，将会和岁币一起奉上。

赵青扬很高兴，来洛阳大半个月了，终于做了件有用的事，回去也能向皇帝交差。

不过他没高兴多久，就传来一件让他跳脚的事。

那个自觉天赋异禀兄弟俩中的廖德远，死了。

据说是还没到洛阳，就被人杀了。

凶手是两个年龄不大的女子。

这特么就过分了。

你要在外动手，好歹做个意外的样子。

礼部侍郎被两个女子所杀，枢密副使也是被两个女子所杀，这么明目张胆，不让人怀疑都不行。

这一刻，赵青扬也明白了楚庭的意思。

他们根本没有议和的诚意，就是逼着西夏出兵引战。

赵青扬愤怒的写了信，披露楚庭的险恶用心，提议梁公迷做好战争准备。

连续两拨使臣被杀，就算西夏庙堂不想打仗，民怨也平息不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大楚这边，文臣已经放弃了挣扎。

他们也没想到，愣头青大将军这般胆大，给他一根足够长的枪，他连天都敢捅个窟窿。

没办法，既然战争不可避免，那就打吧。

于是，柳君枝在回到洛阳后的三个月，再次领兵出征。

出征的时间定在八月初一，这之前柳君枝做了一次战前动员。

不过，这次动员有点……不忍直视。

当时天色已经大亮，柳君枝站上点将台，下面乌压压的一片，数万余双眼睛看着他。

柳君枝虽然出身高贵，父亲是地位崇高的大将军，母亲是皇家公主，他身上也流着皇室血脉。可是他成长却很坎坷，五岁被拐走，自此过着流亡的生活。

在他十八年的人生中，基本上都是处于仰望状态。让他站在台下仰望台上，他能接受，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但是此刻站在台上，面对这五万双眼睛的仰视，心下居然有些发慌。尤其是看到那些眼睛看过来时的各种复杂情绪，就觉得眼前一片发黑，感觉想要晕倒。

柳君枝闭上眼睛，努力想平复心态。他反复告诉自己，我是大将军，要拿出大将军的气势！然而当他再次睁开眼看到和他对视的士兵，胆怯油然而生，额头上慢慢冒出一丝丝冷汗。

或许是想到了曾经的经历，真的有种自卑之感。即便是如今身为统领全军的大将军，依然无法平静、自然的做到对众生的俯视。

他再次吸气，将心里的慌乱和不安压下，迫使自己适应、接受终生的仰视。

但是他发现他做不到，至少现在他还做不到。曾几何时，他也是站在下面的一员，只因身份的原因让他一跃成为站在台上的人，可是心中那份自卑不是因为身份的改变能在短时间内抹去。

面对着数万人的仰视，柳君枝感觉身上犹如数万只蚂蚁在撕咬，没有一个地方不难受。额头冒出汗珠，后背大汗淋漓，心中更加慌乱。

但是他总要面对，是他要求集结将士。如今全营将士到了，他这个大将军必须要说句话，让将士能接受他的话。

然而此刻他能说什么呢？

身份的改变他自己都没能接受，又如何让将士们接受。有那么一刻，他后悔来接任大将军。大哥柳君松有能力，为何不让与他算了，何必自己为难自己。

这个想法一瞬即逝，他知道“老东西”对他呕心沥血的培养，就是为了能撑起大楚的一片天地；他知道父亲不传帅位于大哥，而是自己，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才能。他不能让“老东西”和父亲失望。

在数万双眼睛殷切的期盼下，柳君枝憋了好久，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我是新任燕柳军大将军，我叫柳君枝。凡尊我号令者，皆我兄弟；不尊号令者，滚！”说完就匆匆下了点将台，直奔中军帐而去，留下数万将士面面相觑。

这就是大将军的训话？这么草率，真的好吗？

看他离去的样子，哪里有半分大将军的雍容气度，完全就是落荒而逃嘛。这要是让西夏人知道燕柳军大将军是这个样，还不得笑死。

不过好在柳君枝没有一时情急，说出“顺我者生、逆我者亡”八个字。这要是被朝中喜好惹是生非的御史们知道，还不弹劾的他体无完肤，生活不能自理啊！

柳君枝的动员宣言就这么奇葩的结束了。不过说起来，话虽不多，样子还很狼狈，却是很霸气。和“顺我者生、逆我者亡”意思差不多。至少也让士兵们看到，大将军还是有些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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