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变脸

蒙山脚下，空气中紧张的气氛仿佛就要凝固起来一般，几百号人安静地对峙着，场地中间，王动紧握手中的长枪，面带不屑地看着对面的左动。

        别看从来没读过书，大字也不认识几个，但左正的心思还是相当的灵活，黄口小儿王动自然没有放在他的心上，不过自己也不能如此轻意就把他拿下，自己要演一场戏，一场让所有红巾军都佩服自己的一场戏。

        想到这里，左正手中的长刀缓缓地从王动的脸上移开，却对准了藏身在最后面蔡升的方向，声音洪亮如钟，大喝道：左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蔡大人能否答应？

        长刀虽然离自己还有很远的距离，但身边这么多的宋军却给不了自己任何的安全感，被刀锋指到的地方，蔡升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听到左正的问话，强自打起精神回道：红巾逆贼，蔡某乃大宋官家亲命蒙城县令，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蔡某劝你一句，快些放下手中长刀，束手就擒。

        话越说越兴奋，蔡升的骨子里还是带着这个时代文人的那种狂放的气质，仿佛凭借着自己的口才就能让左正立刻下马就擒一般，等到话说完，对面的左正一脸蔑视的看着自己时，自己的头脑才冷静下来，这才注意到，双方的力量现在是多么的不对等。

        半晌，左正狂妄的笑声响了起来，不屑道：蔡升小儿，叫你一声大人还真拿自己当大人了，想让我左正投降不难，不过你也得先问问我身后上千的弟兄同不同意。

        左正向后大手一挥，高喝道：兄弟们给蔡大人一个意见吧。

        战场之上，短暂的沉默过后，便是整齐化一的怒喝声，一声‘杀’字，顿时把蔡升吓得魂不附体，既然在这么多宋兵的保护之中，他也感觉不到有任何的安全感，双腿抖如筛糠，面色如土。

        大手又是一挥，整齐的声音陡然间戛然而止，只剩下树林边缘，淡淡的肃杀之气随风飘荡。

        未战人先怯，被红巾贼的喊声吓到，蔡升自己就已经兴不起反抗的念头，而且来自身后的三位成都府上官也在身后小声地劝诫着，大概的意思只有一个，让蔡升听一听这帮红巾贼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能不兴刀兵，还是不要兴刀兵得好。

        心里不停地给自己打着气，蔡升鼓足勇气，大声喊道：不知左大当家到底有何指教。

        一句话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心虚，左正的嘴角慢慢划出了一道弧线，带着一丝得意，从蔡升的脸上转移到了王动的脸上。

        王动脸上的表情终于不在淡定了，自己最不想发生的事情恐怕就要发生了，自己很想跟蔡升说一声，不要怕，这些宋军完全可以保得住你的性命，这个姓左的家伙不过是在吓唬你而已，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对面的左正长刀一点王动，咬牙切齿道：我就要这个以卑劣的手段，害死我红巾义军大当家的小人，为我们马当家血债血偿。

        话音刚落，空气中弥漫的气氛就变得诡异了起来，左正只用了一句话不仅让蔡升的表情变了颜色，而且让原本保持得很好的宋军阵形，也骚动了起来。

        这个时候王动却是最冷静了的一个，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左正，犹如在看死人一般，胯下的骏马仿佛也感受了空气中这弥漫的杀气，开始不安的打着响鼻。

        还没等蔡升发表自己的意见，队伍的另外一侧，后知后觉的徐庆这才反应过来，左正到底要干什么。

        他居然想要蔡升拱手把王动送到红巾贼的一方，这不是把王动给进死路一般吗。

        徐庆心里焦急，立刻勒马，跑到了蔡升的面前，翻身下马之后，双手抱拳，焦急地说道：蔡大人三思，王动乃蒙城人心目当中的英雄，万万不能交与敌手，末将再次立下军令状，今日定能保守蔡大人以及三位大人的安全。

        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战场的上空，不光蔡升以及宋军将士听得清清楚楚，就连战场之中的左正也是皱了皱眉头，心里盘算着，到是把这个人给忽略了，蔡升刚才明明已经动心了，被他这么一劝谏，脸上的表情却又恢复了原样。

        自己要做的，就不是让蔡升相信徐庆的话，左正二话不说，手中的长刀举起，向后一挥，刚刚沉寂下来的红巾军立刻又高声喊了起来，伴随着高亢的‘杀’字同时，却是红巾贼整齐化一，前进的脚步声。

        每一步都像是踩到自己的心里一样，心脏咚咚的跳个不停，蔡升刚刚坚定起来的信心立刻又变得动摇了起来，交还是不交，此时都是两难，凭心而论，自己还是比较欣赏王动这个孩子的，武艺高超，接人待事比较圆滑，自己原本打算这一次童生试在给他一个童生的资格，可是眼看着自己的性命就要危及之际，蔡升不由得开始踌躇起来。

        马蹄阵阵，红巾贼长刀出鞘，刀身拍打着腰间的刀鞘上，发出阵阵金铁交鸣的声音，脚步隆隆向前，逼迫着蔡升要迅速做出决断。

        大人，三思呀。宋军的军阵已经不在向刚才那般的稳如泰山，队型也开始松散了起来，说到底这些不过是大宋的厢军，不过是大宋禁军的补充力量，面对真正威胁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足以让人依靠。

        左正很满意这个效果，右手一伸，身后的大队人马立刻停了下来，山路间又恢复了刚才的安静，仿佛红巾贼刚才的异动，就象做了一场梦一般。

        蔡大人，不知你做好决定没有，左某等得起，可手下的儿郎却有些按捺不住了。左正阴森的声音钻到了蔡升的耳朵里，终于让他下定了决心。

        大人徐庆不甘心王动居然落得如何下场，还在试图说服蔡升不被左正的声音所蛊惑。

        你闪开，本官行事自有本官的道理。蔡升冲着徐庆一抖袍袖，陡然厉声道：还不将王动与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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