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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天下离合系民心


转而,他又想到当日在正德书院,如今天昱的皇上广开言路,礼贤下士,要的不过是天下学子归心,其实,在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天昱必然强盛,他也知道自己的国君是一个什么样的君主,他刚硬、独断,不容许有丝毫的意见,靠密探、亲卫统治着整个国家,如此,星曜岂能不败。而今,在战败后极端压抑的气氛下,皇上更加变本加厉,暴虐成性,每天不知有多少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亲卫以各种名目整死……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啊!他长长地叹息,为了国家和自己不可预见的命运……

“大人,不要再犹豫了,如今沐言暴虐残酷,奸佞当道,有志之士被大肆杀伐,您再这么愚忠下去又有什么好结果?!”吴澜中站在他的身畔,目光凝聚在他的身上,苦苦相劝。

“是啊!大人,如今星曜只剩下这半壁江山,联军气势汹汹,即便是我们想挡又如何能挡得住,更何况昏君无道,残杀忠良,我们又何必为他陪葬!”吴澜唐也是在一旁见缝插针地劝解。

宋长然停下脚步,回眸看向两人,长叹一声,“我知道你二人想要替父报仇,可是,如今皇上军权在握,这些时日不断有行刺之事发生,可是每次都是有惊无险,他们那些武功高强之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他的眸子里满是痛惜,“即便是我们想要做什么也无能为力,为今之计,也只有等下去,等到……”

“等?”不等宋长然说完,吴澜中已经开口打断,“若是大家都是这么想,那星曜还有什么指望!大人不是不了解如今的形势,联军已经驻扎在汉阳城外,星曜已经大势已去,不可能再有回旋的余地,别说你我,即便是沐言也早已知晓大势不可违,如今,他日日宴饮,醉生梦死,你以为他当真是在等援军?!”吴澜中冷哼一声,“现如今哪里还有什么援军?!各地将领也不过是在观望罢了!若是朝廷能够做出应对,他们还能应和一下,若是皇城不保,恐怕立马就会改旗易帜,沐言早就想明白这些了,现如今也不过就是想要这座城池陪葬罢了!”吴澜中眼中一片水光,“我们死不足惜,可是,还有这汉阳城中的几十万百姓,难道他们也要为这昏君陪葬吗?”

“或许还有机会,无论如何,我们的大军还在……”宋长然怅然一叹,他怎么会不清楚吴澜中所言句句在理,可是,他生在星曜,长在星曜,怎么忍心自己的国家被吞并,怎么甘心自己偌大的一个世家大族成为两姓家奴。也正是因为这样,无论沐言如何昏聩无道,他总是无可奈何地劝解自己坚持下去,哪怕真的是以死明志。

“大人,如今联军已经将汉阳城团团围住,各地运送粮草的队伍根本无法靠近汉阳!汉阳城中的粮草还能坚持多长时间,想必不用我说,大人心里早已清楚。”吴澜中长叹一声,“前些时日贺州城守宁占秋带人送粮,冲锋十次有余都是无功而返,那些粮草被联军截获,宁占秋本想以死谢罪,却没想到,联军丝毫没有为难送粮的队伍,不仅将粮草全部奉还,还派医官为将士治伤,只这么一件事,贺州守军无不心服口服,日前已经递了降表,联军将领有此种气度,何愁不能大获全胜?!”

“还有!”还不待宋长然开口,吴澜唐继续说道:“这几天,联军天天在外面吃鱼炖肉,饭菜的香味飘过城墙,不用一刀一枪已经瓦解了将士们的斗志,不仅如此,他们还将粮草送到城门外,言称只要打开城门,粮草第一时间送到百姓手中,如今汉阳城内人心浮动,官兵和百姓即便嘴上不说,心里早已降了!”

“唉!”宋长然老泪纵横,叹息道:“我星曜如何到了今天这步田地!”

“昏君当道,诛杀贤能,排除异己,如何不败!大人英明一世,这些难道还看不开吗?”吴澜中目光灼灼地看向他,砰然跪在地上,“这些年多少忠臣贤将被屠杀,若不是大人出手相助,想必我们吴家早已灭门,可是,如今我和二弟空有一身抱负,一不能上阵杀敌,二不能报仇雪恨,杀父之仇若不能报,上有愧天地,下无颜面对祖宗,大人若是不能听从我二人的劝解,今日,我兄弟二人就向大人辞行,大人的恩情,只能容我二人来世再报!”

“你二人要去做什么?”宋长然大惊,一个箭步走到冲到两人面前。

“我兄弟二人心意已决,若是不能劝解大人,便杀进皇宫去找沐言那个狗贼报仇!”吴澜中满脸激愤。

“如今皇宫守卫森严,你二人若是进去,不外乎自投罗网,怎能轻举妄动!”宋长然赶紧阻拦,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吴将军临死前的托孤,想到了吴家的满府白绫,他的心如同绞碎了一般,一把拉住吴澜中的胳膊,说道:“现如今司炳通到处派人寻找你们,你们能够活下来已经难能可贵,哪里还能上赶着去送死!再则,你们是吴家唯一的希望,若是你们有事,我如何面对你们九泉之下的父母!”

“藏在府中苟且偷生,我们生不如死!”吴澜唐低泣道,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大人,您的恩情我们兄弟二人谨记在心,然则国恨家仇,我们若是这般浑噩度日,还不如一死了之!大人放心,父母泉下有知绝不会怪罪大人!”说着,两人骤然起身向门外走去。

“慢着!”宋长然心猛地一沉,赶忙阻止,“你们稍安勿躁,我们再从长计议……”

然而,还不待他的话说完,“吱呀”伴随着一阵清风,门忽然被推开。

他骤然驻足,看向房门的方向。

我站在房门口,看着眼前一身沉重的男子,一别五载,他的头发竟已花白。

“你是何人?竟然敢私自闯入宋府!”吴澜中和吴澜唐兄弟二人立刻站在宋长然面前,将他护在身后。

“宋兄!”我勾唇一笑,没有理会二人,向着宋长然微微拱手,“在下正德学子慕正一,当日正德堂内与宋兄有过一面之缘,宋兄所言句句如雷贯耳,受益良多,宋兄风骨在下仰慕已久,今日得见实乃大幸!”

他一怔,眸子微微一缩,想来是早已听说我的名字,竟丝毫没有意外,“你是慕正一?”

我轻轻点头,含笑看他。

“你既是慕正一就应该知道一国将领私入他国是什么后果!”他捻须看我。

“自然知晓!”我笑意从容,“在下为宋兄而来,不计后果!”

他推开挡在身前的两人,缓步走到我对面,脸色越来越阴沉。

“你来找我做什么?”

“在下受皇上委派前来请先生前往天昱。”我笑着开口:“当日宋兄在正德堂一番言辞句句切中天昱积弊,如洪钟大吕震人发馈,宋兄走后,陛下多次提及,每每提及皆言痛失贤士,追悔莫及,当日宋兄所书《恶政四论》至今置于泰和殿内,供皇上时常翻阅。”

他面露震动,认真地听我说完,半晌没有说话,也没有挪动,双眼只是盯着我。我知晓他的内心一定波澜起伏,他虽然官拜内阁大学士,然而,并非心腹之臣,特别是当初对沐言起兵之事多次提出反对意见,更是对国内的暴力镇压多有微词,只是考虑到家族不敢反抗罢了。不过即便如此,也早已让沐言芥蒂在心。

“当下形势宋兄了若指掌,沐言妄动战火,导致三国百姓叫苦连天,多少将士浴血而战,马革裹尸,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妻离子散,受苦的不仅是天昱、月珩两国,星曜百姓又何尝不是如此。如今星曜困守一隅,境外尚且不安,国内已经失控,自沐言登基至今,朝廷官员几乎被血洗一遍,现如今仍在朝堂任职的恐怕不过数人,沐言生性多疑,宋兄子侄被赐死,宋兄早已被列为怀疑目标,他暴虐无道,手段如何无需在下多言,如今为了他做殊死之斗,实为不智!还请宋兄遵从天下大势,平息战乱,造福百姓。”我看出他的犹豫,继续趁热打铁道。

窗棂外夜色沉沉,他默默踱步,我并不打扰,只是默默等待,我清楚地知晓他顾虑什么,犹疑什么,纵然对沐言早已愤恨,对星曜早已失望,可是如他这般士子总是更在乎家国情怀……

“宋兄,刚刚吴家两兄弟的一番劝解在下听的明白,却不知宋兄到底有没有听到心里!”我的目光在吴氏兄弟面前划过,道:“两个小兄弟都能明白的道理,宋兄身居高位想必更加清楚,如今的星曜根基已断,联军的队伍冲进汉阳城已是迟早的问题,仅凭宋兄一人已经无力回天,又何必为沐言陪葬!”

他默不作声,目光看向吴澜中和吴澜唐。

“大人,不要再犹豫了,天昱皇上贤德,钦佩您的为人,能够礼贤下士,正是您一展抱负的时候,您又何必犹豫!”吴澜中趁热打铁道。

“宋兄,百年前,我们三国本是一体,你又何必一定要分出个彼此!”我知道他早已动摇,继续劝解道:“更何况,依照您的格局,理应志在天下,又何必局限于一城一隅!”

“唉!”他长长地叹息,“将军所言极是,只是,我宋某一人生死事小,只是可怜这星曜百姓……”

“宋兄放心,一旦城破,我替天昱、星曜两国将士保证,绝不骚扰百姓,为难将士,今后,你我两国百姓同气连枝,不分彼此。”

他的眸子骤然一亮,迸发出不可思议的光彩,问道:“你能保证?”

“我能!”我淡淡地笑着看他。

他转回身来,再次站到我的面前,深吸一口气道:“不犯一毫?”

我点点头,清浅一笑,道:“城破之时,大军驻扎城外,只许清点府库及接掌府衙之军吏进入。而且,我保证,在城门大开之日起,粮草会在第一时间进城。”

“大人,莫要再犹豫了,慕将军一言九鼎,军令严明,世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吴澜中看我一眼,继续说道:“既然将军已经承诺,就绝不会反悔!”

他深深地看着我我,许久,长叹一声,仰面看向房梁,片刻,抹去腮旁的泪水,“既如此,君有命莫有不从!”

自此,以宋长然为首的主和派以最快的速度联合在一起,不动声色地影响着朝堂的走势和百姓的态度,将星曜的动向源源不断地送到我的指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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