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雨水顺着微风斜斜飘落，浸湿了顾凉身上的锦袍。油纸伞上大朵大朵绽开的兰花已被雨水晕开圈圈涟漪，顾凉裙角已被水渍沾上，让远远在宫门口守候着的婢女清歌看到一阵心疼，忙与顾凉的另一贴身婢女秋月撑着油纸伞，带上薄披风匆匆迎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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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两人面色焦急，顾凉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扶着她俩快步进入宫殿，疲惫的瘫倒在梨花木椅上。

        秋月和清歌见此，对视一眼，皆是疑惑。见顾凉的模样，自然知道此时不应打扰她，便手脚利索的扶着她换了身衣裳，奉上暖炉暖着手脚，又端来一碗姜汤，便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候着。

        顾凉扶着额，理了理杂乱的思绪，微微沉吟，想着如何告诉自幼时候自己的婢女和亲一事。一思虑脑仁便因着淋雨突突地跳，伸出青葱的手指揉揉眉心，有几分烦躁不安。

        还未等因着让顾凉独自出门而愧疚的清歌和秋月出声询问，门外太监尖利的嗓音就透过雨幕传进宫殿。顾凉坐直身躯，意识到许是宣旨的太监来了。

        果不其然，候在殿外的小宫女快步进了内殿，低声与清歌说了几句。清歌抬首望向顾凉正欲开口，却见顾凉稳稳的起身，整了整衣饰，敛下脸上多余的情绪，伸出芊芊素手，扶着秋月一步步的往外走去，端的是端庄大气。

        门外的林祁初初见到顾凉，眼里便飞快的闪过一丝惊讶。以前见着这位公主，皆是温和静婉的，从未见过这般大气沉稳的公主。

        林祁轻叹，他也算是看着这公主长大的。今日他自然宣旨为了何事，心下已猜出七七八八适才大殿发生了什么。

        思绪不过一瞬而过，林祁勾起微笑，看着眼前与以往大不相同的顾凉，朗声道：“奴才给公主请安。请公主接旨吧。”

        顾凉顺从的跪下，长长的指甲顺着手心的纹路划出血痕，却只是静静地听着旨意。直至林祁的嗓音从耳膜中消失，金黄色的圣旨在她眼帘中缓缓落下，她才回过神来，压着干涩的嗓音，轻生道：“儿臣接旨，写父皇隆恩。”

        林祁见此，也只能使个眼色令秋月和清歌扶起顾凉，便沉默的与她对视一眼，一打拂尘悄悄退下。

        一时之间，大殿只剩下烛火在风中摇曳。原本被顾凉布置的温馨的小窝此时说不出的静寂，清歌秋月圆润的杏眼中也是满满的震惊。

        主仆三人也就这般僵持着，直至殿外传来几声稚嫩的叫喊与宫人急促的脚步声：“皇姐，你怎的要去和亲了？”

        顾凉被猛地惊喜，看着眼前不顾雨后凉意跑来的顾桭，心下有些许酸涩。

        蹲下身子，将小团子弟弟揽入怀中，微微拍着他的背。顾桭为宫中一嫔妃所生，自幼丧母。顾凉心疼唯一的弟弟，便常去太后那看他。

        姐弟俩感情素来极好，此番顾凉要去和亲，顾桭心中自是万般不舍。

        许是感受到了揽着他的姐姐身躯轻颤，顾桭难得地安静下来，乖巧的由着姐姐抱着。

        殿外吹来的寒风令两人一个激灵，顾凉这才惊觉自己竟与顾桭在殿外站了许久。忙抱着顾桭进了宫殿，又令清歌秋月端了些他喜爱的吃食进来，顾凉这才放心的与顾桭齐齐窝在榻上，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

        顾桭往嘴里塞着点心，嘟囔着嘴，有些不满地说：“皇姐，你还未曾和桭桭说为什么要去和亲。这样桭桭就再也见不到皇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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