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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孽


颜然揪心的看着李念,眼睛被蒙上了一层薄纱,遮去了以往的明亮和透彻,青春而姣好的身姿因饥饿而枯瘦,活泼而空灵的气质消散不见,只剩下躯壳像是一朵枯萎的纸花静静躺着。任凭命运和人性在上面殴打,下体处还残留未干的血迹。

    李念听到颜然的尖叫,身体颤动了一下,但不敢有动静,生怕为自己的行为又招来一顿毒打,直到徐鱼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这些,都是你们做的?”徐鱼笑眯眯,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跳。

    “嘿,那可不。”男子也是笑眯眯。

    “好玩吗?”

    “好玩。”

      “好,”徐鱼点头,长剑落到手中,一剑刺出,“这么好玩的话,那就是死了都没遗憾了。”

    “那可不。”男子两指夹住剑尖,身形飘然后撤,一把按在颜然肩头,“很多人都想我死,但都没有那个本事,就不知道你能满足我的几分愉悦了。”

    “试过便知。”

    “松开你的脏手。”

    冥祺、徐鱼同步向前,刀剑合璧,将男子逼得连连后退。

    “喂喂,脾气太大了吧。”

    男子松手,笑容不减。袖口中同样吐出一柄长剑,剑锷处坑坑洼洼,好像被什么东西咬过。

    “浅玩一下吧,冷吠。”男子一下割破手腕,正准备将血淋到长剑上时,一道刀光从他脖子上掠过。

    一刀断头。

    看着滴溜溜滚了两下的头颅,冥祺也是一刀劈出。

    哪知男子手里的长剑饮血后竟自己动了起来,掠到半空,顺势斩下,将冥祺拦住。

    只见男子的无头尸体慢慢走到头前,正准备将头颅装上去。

    徐鱼飞身上来,一脚就将他的头踢飞。

    头急急飞到墙上,撞成一堆碎肉。

    见状,无头的胸腔里传来一阵低笑,一把探出,手臂伸出十多米,一把就将“神使”中的一人的头扭了下来。

    徐鱼一剑朝手臂上砍去,但只听见金铁交击声,双手反而被震得弹起。

    趁得此时,头颅已经回到手里稳稳当当的安在了脖子上。一阵蠕动后,竟变得和原本的别无二致。

    “新生的感觉,真是愉快。”男子扭了扭脖子,里面传来噼啪的响声,满意快意。

    “每次新生,都忍不住想介绍一下自己。”男子伸手,长剑回到手中,“原州文院讲师,孟少华,请指教。”

    徐鱼问道:“原本是讲师,那现在是什么呢?”

    “早就非人,何必再拘泥于以前的身份呢?”男子笑,“原本想再陪你们再玩玩,但伤了我它不同意了。所以,只能快点请你们去死了。”

    “冷吠,杀了他们。”

    长剑中传来一阵轻快的剑鸣,朝两人迎头斩下。

    徐鱼抽身上前,剑对剑,才一接触,就感觉全身一冷,血液仿佛被冻住一般,就连动作都慢了几分。

    冷吠上挑,擦着徐鱼的脸飞出。

    徐鱼摸了摸脸庞,看着指尖的血迹:“真不错,很好的法宝,但并不是你自己的吧?”

    孟少华轻笑,抽身回退,一边随手将身旁的人拍死:“那是,这是我主赐予的。”

    “哦,那要多向你请教一下了。”

    “可以啊,那要等你活下来才行。”

    孟少华摊手,被他杀死的尸体上出来点点微光,汇聚在他体内,他体内一时间透明起来,仿佛蕴藏着一道银河:“看,这就是你们修士所谓的坐忘境,对我而言不过是杀几人就唾手可得的。只要他们死前负面情绪越多,我所得到的也就更多。再过一年、两年、十年,谁还会是我的对手?”

孟少华纵声大笑,说不出的得意。

    冥祺眼睛一亮,横在徐鱼身前一刀挡住冷吠剑。回头朝徐鱼说道:“交给我?”

    徐鱼沉吟片刻:“你要突破了?”

    “他身上有和我要走的道相似的路,可以借鉴一下。”

    “好。”

    徐鱼也不犹豫,两人身形交错,冥祺用力,一刀将冷吠剑劈到孟少华面前。

    徐鱼后退,屈指连弹,将剩余的“神使”击杀。同时大袖一卷,将幸存下来的人卷到颜然李念身后。

    “现在怎么办?”颜然问道。

    “看戏就好。”徐鱼来到颜然身旁,施展了几道防御法术将几人笼罩其中,眼神不经意的掠过颜然,看向身后呆滞的李念。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沉默不语。

    ……

    冥祺双手插兜,长刀浮在肩头,就这般漠不关心的走了上去。

    孟少华眼神一凝,冷吠剑作势欲出。

    看着孟少华摄人的气势,冥祺没有动作,反而点了点头:“继续。”

    孟少华一愣。

    “什么意思?”

    “继续吸收啊,现在还差了一点。”冥祺摇头,语气里颇为恨铁不成钢。

    孟少华怒极反笑:“按照你们修士的划分,你不过就是一个气海境的小角色,连坐忘都没到,有什么资本说这句话?”

    冥祺不以为忤,反而点头:“说得好,别停,继续来。”

    他将刀一把顿在地上,摊手,一派自负表露无疑:“不然就这么死了,我可太失望了。”

    “那好,希望你别后悔。”孟少华恨声道,加快了吸收的进度,体内的星河转动的越来越快,只剩下道道残影,让人目不暇接。

    当最后一点微光没入体内,星河骤然停滞,而后扩张。孟少华的气势也节节攀升起来。

    “行境化虚。”远处的徐鱼冷幽幽说道,“冥祺难办了。”

    “那怎么办?”颜然问道。

    徐鱼一声冷笑:“欲求无上道,修行诸功德。过不去不就是被杀,当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没有。”

    冥祺看着如此气势的孟少华,缓缓吐出一口气:“三口气。”

    接着松开长刀,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拳朝孟少华的脸上砸去。

    孟少华横臂侧挡,身形下沉。一用力,就打算将冥祺弹飞。

    冥祺纹丝不动,步伐诡异,紧紧地贴在孟少华身侧,丝毫不乱。

    两人不断出拳出腿,但都被对方挡住。肉体碰撞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过了上百招,孟少华感觉自己手臂发麻,开始不听使唤了。但面前的冥祺却越战越勇,大有用肉搏分出胜负的意图。

    孟少华脸色阴翳,一脚蹬在冥祺大臂上,飞身后撤。

    冥祺见状,趁势而上,一把抓住孟少华的双腿,高举过头,狠狠砸了下去。

    整个城堡一震,徐鱼眉头一跳。

    灰尘弥漫,冥祺拨开尘雾,被砸进去地里的孟少华已然不见,只留下一个黝黑的地洞。

    冥祺刚要反应,一只手从地表探出,一把拉住他的右腿。冥祺左腿连踹,但却无济于事。霎时间就被拖了下去。

    看着没有动静的地面,颜然不无担心:“不会出事吧?”

    徐鱼摇头:“不清楚,但冥祺这次也是破釜沉舟了,原本可以直接对拼的,但还是先从肉体开始捶打,也算是中规中矩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李念的眼神。

    像是掉进枯井里的落叶。

    不多时,地下传来隆隆声,地表开始不断隆起,出现一个个土包。

    不尽的泥土被轰响半空,淅淅沥沥,下了一场声势不小的雨。

    砰的一声,一道身影被轰出来,飞向半空,嘴角溢血,双目紧闭,赫然是冥祺。

    颜然一声惊呼。

    徐鱼却是一笑:“第一口气。”

    冥祺睁眼,在空中翻了几翻,落地稳住身形,点头:“第一口气,输了半招。”

    “确实。但感染者身体远胜修士,你能打到这种程度也是难得,毕竟身上可没有什么零件受损啊。”

    徐鱼远眺,孟少华也钻了出来,只是脸部塌陷,一看就知道鼻梁骨被打断了。而右手血肉翻飞,竟是被捏断的。

    孟少华看着逐渐修复的伤口,搓了搓手,将满是鲜血的手往头发上一抹:“再来过?”

    “好。”冥祺手一招,顿在地上的长刀飞回手中。

    他手持长刀,又抢先攻了上去。

    孟少华同样是拎着冷吠剑迎了上去。

    叮叮叮叮叮。

    徐鱼听着金铁交击声,突然转过身,看着因为他的动作显得有些慌乱的李念,问道:“好点了吗?”

    听着带有关心的话语,李念呆呆看着这张有过好感的面容,眼神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枯井里的雾气逐渐凝聚,即将化作倾盆雨。

    徐鱼一把捂住李念的嘴,但一秒钟就感觉虎口处钻心的疼。

    徐鱼不语,就这般保持着,静静地凝视着无声流泪的李念。

    泪水钻进他手上的伤口中,痒痒的,很酸涩。

    颜然也是忍不住垂泪,急忙上前,将李念拥进怀中。

    徐鱼抽手,无声地看着齿痕交错的手掌,就像看到了李念那突然破碎的人生。

    “几天前,我和他出来就来到一座山上,然后遇到了那群人,他抛下我跑了,但被抓了回来,但不知道说了什么又被他们放了。”

    “他……眼睁睁……看……被他们……”

    李念的声音很轻,断断续续,但其中蕴藏的伤悲和恨意让众人都打了个寒颤。

    徐鱼猛然握拳,青筋凸起,声音阴冷:“你一共见过他们害了多少人?”

    颜然抬头,泪眼婆娑的瞪了徐鱼一眼。

    “四百三十七个。”异口同声的,其他活下来的女子说道。

    徐鱼又是沉默下来,闭目说道:“想不想要他死?”

    “想!”又是异口同声。

    “好!”徐鱼豁然转身,“冥祺,五分钟,还解决不了的话,我来。”

    战场中的两人长剑交错,正相持不下。

    听到徐鱼的话,冥祺一挑眉:“好。”

    手势一变,一刀抵在剑身上,将孟少华逼退。

    “第三口气。”

    冥祺法力涌动,不见动作,一道刀光就朝孟少华劈去。

    孟少华一剑震碎刀光,冷笑道:“胡吹大气。”

    身形跃到空中,只见双手发光,宛如玉石构成,一掌拍下:“破玉掌。”

    一道七八丈大小的青色掌印从孟少华手里轰出,直冲而下,在空中传出音爆声。

    冥祺直面这凌厉攻势,眼神火热。长刀一勾,在上方勾勒出一道紫色屏布。

    两者相撞,爆发出重重气浪。

    冥祺不退而进,接连劈出三刀,大吼道:“道!道!道!”

    只见他周身法力暴涨,和上一秒钟截然不同。

    道即是刀。

    “不行!不行!还差的远。”孟少华大笑,同样三剑劈下。

    轰!轰!轰!

    两人踉跄后退,冥祺突然说道:“我看清楚你的天赋了。”

    坐忘境悟道,但感染者不需要。实力到达,自然觉醒天赋。

    “哦?”

    “靠杀孽变强,虽然修炼快,但无论如何都是邪路。但我要走的道也是厮杀,所以以你为陪练,也算所得不少。”

    “想磨刀?那就不要怪我把刀弄断了。”孟少华狞笑。

    “自然不会,”冥祺神色从容,“因为胜负已分。”

    只见冥祺长刀一指,法力运转,长刀爆发出一道红光,冲天而上,只见周围的空间突然破开,一片片像是碎玻璃般落下。

    “戮血。”

    孟少华看着疾驰而来的长刀,神色凝重,出色的感知让他感觉到,这一刀,他躲不掉。

    面对冥祺这一击,孟少华咬牙,一掌打在腹部,一口血喷在剑身上。

    “以血祭剑!你要饮血,我也一样!”孟少华大吼,剑光暴涨,体内运转星河分出一道星光,注入其中。

    “赤血之剑!”孟少华发力,一剑射出。

    庞大的气浪将两人冲的飞起。冥祺侧身一避,直觉肩头一冷,一个血洞出现。

    霎时间已经被一剑洞穿,若非他反应够快,被洞穿的就是胸口了。

    而另一方的孟少华就没这么好运,一只手被砍断。

    他握着那只断手,神色狰狞:“不可能!我如此高贵的存在,怎会输你一招?”

    竟是控制不住情绪了。

    只见孟少华身体内光芒大放,身体宛如琉璃构成,体内的星河消散,尽数注入剑中。

    冷吠剑剑身乱颤,光芒大放,宛如一轮太阳升起。

    孟少华手跟着抖了起来,已经控制不住,一剑窜出,像是星辰陨落,直指冥祺眉心。

    “天星玉碎!”

    剑未临身,冥祺只觉眉心剧痛,已经流下血来。

    如此可惊可怖的一击,确实已经超出气海境的极限。

    但冥祺却笑了:“向死而生。”

    他因为剑压而佝偻的身体开始一点点直立起来,脊背处传来爆响声。

    就在剑芒加身的前一刻,他出了一刀,也只说了一个字。

    “刀。”

    崇文院四君之首的自负与狂傲彰显无遗。

    冥祺吐血,被一剑劈得飞起。从肩膀到大腿被劈开,可以看见里面的脏器。

    徐鱼原地消失,下一秒钟接住了冥祺。

    冥祺不断的吐着血,看着带有疑问的徐鱼,开心的笑了。

    “我,得道了。”

    声音没有丝毫的虚弱和颤抖。

    “好好休息。”

    徐鱼双手贴在冥祺胸口,用法力将剑气逼出,而后取出疗伤药敷在冥祺身上。

    感觉着冥祺平稳的呼吸,知道其性命无虞后。徐鱼将冥祺放到一旁,眯眼看向空中。

    孟少华一动不动,癫狂的脸上带着不可置信:“怎么会?你们这些卑贱的存在。”

    徐鱼冷笑道:“你自以为是他们生命的主宰者,但又怎么会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既然你不珍视他们,又怎么能够发挥出他们所给予你的力量?可惜了,白白到行境化虚的力量,竟然一点相关的权柄也用不出来,真是个笑话。”

    “不可能!不可能!你们就是卑贱的蚁虫,我是你们的主宰者,区区凡人,杀就杀了,”孟少华咆哮,“我怎么会?我怎么会?”

    只见他的身体寸寸开裂,赫然化作一堆碎肉。

    徐鱼手一握,碎肉堆里一点亮光被抓了出来,变成孟少华的面孔。

    “你要干嘛?!”孟少华惊恐的大叫。

    “坐忘境界便可修炼元神,元神不灭即是不死。更别说是生命力更强的感染者了。”  

    “你要干什么?!别逼我鱼死网破!”孟少华绝望,最后保命的手段也被抓了出来。

    “有这个实力你早就用了,别说这些,高显祖知道吗?好好说,可以给你个痛快。”  徐鱼闻言一笑,在孟少华前浮现出高显祖的光影。

    “说给你放我走如何?”孟少华看了下光影,眼神闪烁。

    “不怎么样。”徐鱼没有多说,不给讨价还价的机会,一把捏爆孟少华的元神。

    孟少华的惨叫响起,临死之前他也没想到徐鱼说杀就杀,一点机会也不给他。

    “翻遍整个极星天就不信找不出来,真把自己当根菜了。”

    徐鱼沉思,但被零零碎碎的低泣声打断。

    他转身只看见先前被救下的女子朝他和冥祺下拜,磕头不止。

    “使不得。”徐鱼闪身避开,一道法力将众人托起。同时心里面叹道:“二十一名。”

    四百多个人,加上那些打手,五六百人为了一个人的私欲尽数殒命,无论什么时候,都并非人能干出来的了。

    那幕后的人呢?他到底沾染了多少血腥?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如此,不要拦我们。”一名女子向徐鱼哀求,面容姣好年轻,眼神中满是感伤。

    “不,是我该说抱歉。是我来晚了。”徐鱼坚决不受。

    “这怎么能怪你?”女子抽泣一声,“我和他一个地方出来的,他小时候双亲去世的早,但他一直很努力很上进,我家也时常接济他,原已经打算答应他的求婚。但不曾想,知人知面不知心,才到此处,他便将我强暴!”

    徐鱼长叹,只能干巴巴说道:“节哀。”

    “哀莫大于心死。”女子凄然一笑,“既然他死了,我也就放心了,至少不会看见他害人了。我也无颜不会见爸妈了,这样死了也好。”头一拧,就朝一旁的墙壁撞去。

    看见此景,二十多位被救的女子竟然也同时朝墙上撞去。

    徐鱼以手扶额,无奈叹气,手一指,用法力让这些人晕过去。

    “为什么得救了还要选择去死?”颜然声音发颤。

    “因为回去不一定能得到谅解,反而是躲不过的风言冷语。这就是人性啊。对于落水者不会解救,不会同情,只会问为什么要跑到水里去。所以与其回去感受着那些异样的眼神,不若就这样一了百了。”

    徐鱼怅然,顿了顿接着说:“现在救下她们,也让她们冷静一下,尘埃落地时,我会尊重她们的选择,至少可以给她们一个自食其力、不受这些委屈的地方。”

    “她们又是谁家的掌上明珠?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受这样的痛苦?”颜然哭道,泪流不止。

    “所以说,你是幸运的。”徐鱼走到颜然身旁,“多开导一下她们吧,至少先挺过这段时间。”

    过了十多分钟,颜然哭声才止,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现在怎么办?”

    “等她们醒,开导好她们。等冥祺伤好了。”

    “好了之后呢?”

    “找到高显祖。”

    “然后呢?”

    “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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