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心
“咱们还能做点什么？”闪电侠在蝙蝠洞里说。
“在瘟疫彻底控制住之前，暂时只有静观其变。抗体完全生效还需要很长时间，尤其是不能公开表明来源的情况下……”蝙蝠侠说，“辛苦你在这段时间里同时看顾几个城市了，闪电侠。”
“没关系，我的速度往返这几个城市只需要两秒钟——最多三秒，你懂的。”闪电侠眨眨眼，“但是奥德莉和克拉克都不在联盟，这感觉……很古怪。”
“我能理解。”蝙蝠侠敲着键盘说，“但是在找到关键证据之前只能等待。尤其是哥谭最近也不是很太平，我有些腾不出手。”
“奥德莉前天发消息说她觉得先锋科技的异动不同寻常，你怎么看？”闪电侠百无聊赖地在靠背椅上飞快地旋转着说。
“信息太少很难判断，而且我觉得复仇者联盟有他们自己的处理方法。”蝙蝠侠说，“我记得今天是工作日。你不用上班吗？”
“我今天上夜班，布鲁斯。”闪电侠说，“到处都在谈论气女。我不明白……”
“不明白人类最朴素的恐惧吗？”蝙蝠侠淡淡说道，“我以为和气女同是超人类，你很容易能理解她。”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奥德莉和复仇者们一起行动？她更像‘我们’这边的。”闪电侠说。
“复联也并不像看上去那样自由。尽管他们可以不太在乎作战损耗，但民众对他们的怀疑比对我们的更深——我无意自夸，但正义联盟超然的地位决定了这一点。所以我觉得现下最适合气女的地方是复联。”蝙蝠侠平静地答道，“不必顾忌怀疑而能够继续保护人们，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复仇者来说应该都是愉快的合作。”
“好吧，好吧……我只是觉得戴安娜说的也有道理。”闪电侠说，“不用让奥德莉掩藏自己，大大方方地宣布我们相信她不行吗？人们会相信我们的。”
“你们理解超人类，巴里。”蝙蝠侠敲击键盘的手指停顿了下来。他转向闪电侠，低声说：“而我理解人类。毁灭我们的往往不是人性的丑陋，而是人性的平庸。”
闪电侠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蝙蝠侠转回了屏幕前，继续对着监控图沉思。
“你说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布鲁斯。”闪电侠思考完毕，爽朗地说，“你是不是最近跟谜语人打交道太多了点？”
“……”蝙蝠侠在这一刻的确有些想念他的搭档了，他决定今晚就要把超人叫回来。绝对。
蝙蝠洞的灯光突然转成了红色，警报器响了起来。蝙蝠侠霍然起身，按下一个按钮，凝重地说：“是阿卡姆暴动。我得走了。闪电侠……”
“我替你去喊罗宾！”闪电侠只留下了一道还未完全散去的声音。
哥谭市的太阳已经落下，这是一个铅灰色的傍晚。蝙蝠灯在乌云中闪烁了一下，迅速地亮起。这像是从前无数个日夜中蝙蝠侠经历的平凡一天，他扣上腰带，听见通讯器里自己的几个孩子毫无怨言地放下手中的一切，纷纷切换到了义警的身份中去。
————
砰！
戴着拳击手套的奥德莉朝同样装扮的娜塔莎踢去一腿，而后者并未格挡，而是卸力消去这一击。奥德莉嘴唇紧抿，严肃地闪过娜塔莎的回攻，身姿灵巧地绕到娜塔莎的后方，一个用力将她放倒在地。
“再来！”黑寡妇在地上翻滚一周灵巧地站了起来，她的红发被汗水打湿，沾在了白皙的脖颈上。她一甩胳膊，朝奥德莉勾了勾手指，但她妩媚的眼睛里看不见杀气，只有勾魂夺魄的美艳。
“休息一会儿吧。你让我想起了神奇女侠，娜塔莎。”奥德莉轻喘了一口气，毫无形象地坐在了地上，“有一次我和她一起训练体术，我不小心能力失控，打疼她了。”
“我听说她是一位半神。你能力失控居然只是让她疼……然后呢？”娜塔莎喝了口水，轻笑着说。
“然后她就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好好地跟我对练了一番。”奥德莉贴心地用微风替运动后的娜塔莎降温，说到这里时心有余悸地搓了搓胳膊，“她动了真格……那感觉就像前后左右同时有四个蝙蝠侠在和我对练。不过你的战斗风格和他们都不一样，我受益良多。”
娜塔莎成功被她逗笑了，走过来弯腰戳了戳奥德莉的脸。“你很爱你的队友们。”她说。
“当然了。”奥德莉温柔地说，她看着娜塔莎眨眨眼，朝她伸出了双手，“你也同样爱着你的队友们不是吗？我看得出来，这里就是你的家。”
“我有些不适应你的热情了，小莉。”娜塔莎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同样坐在了地上，靠进了奥德莉怀里。奥德莉伸出手环抱着她，她们身上的香气截然不同，但在此刻奇异地融合在了一起。奥德莉轻轻笑了两声：“你把每个复仇者都当做家人……哪个组织拥有你都是最大的幸运，娜特。”
“真的要开始说这种话吗，小莉？我们才认识三天。”娜塔莎抿唇笑着说，她的声线性感沙哑，带着一些剧烈运动过后的倦怠意味。
“那也是与众不同的三天。”奥德莉如是回答，她靠在娜塔莎的肩膀上，给她扇了扇风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对吧？”
“嗯……那继续训练吗，我的甜心朋友？”娜塔莎推了推她的脑袋，忍着笑回答。
“咳。其实我答应了托尼晚餐后去找他来着。”奥德莉立刻坐直，故作严肃地说。娜塔莎笑得差点把瓶装水撒出来，挥手请她赶紧去：“在复联的日子很充实，嗯？”
……
“你不是说不来吗？”托尼·斯塔克盯着桌上的装甲模型没好气地说。
“我改主意了。”奥德莉背着手溜达着走进托尼的工作间，歪过头来说，“需要我帮忙吗？”
“你可以先帮老冰棍买完画材、给小虫辅导完作业、跟班纳做完实验、和寡妇聊完悄悄话、和鹰眼装好箭头，再跟星期五交流完人工智能话题，顺便扶完全纽约所有需要过马路的老太太再来找我的，我不介意这些。”托尼嘲讽地说，“毕竟我很忙，不是经常有空关注奥德莉·刘易斯女士的档期。”
工作间里沉默了片刻，只有电焊机在发出刺耳的响声。
“你在生我的气吗，托尼？”
“我没有。”
“因为我浪费时间去做那些你觉得毫无意义的小事？”
“我没有生气。”
“还是因为更早以前的事？因为关于我的新闻报道？”
“我说了，我没有生气！”托尼心烦意乱地将电焊机往前一推，转过身来喊道。
奥德莉伸手捧住了一蓬电焊机溅出的火花，它们在她掌心迅速冷却、黯淡，直到变成一滩黑色的粉末。奥德莉低头看着它，轻声说：“抱歉，托尼。”
“你在为什么道歉？”托尼摘下眼镜，冷淡地回答道。
“我一直有些逃避单独和你说话。”奥德莉抬起眼睛说，“因为白塔。我知道你反对它，也知道我的做法让你很失望。”
“我无权过问正联的选择。”托尼移开目光说，“既然它已经合法地矗立在城市中央了，我更没什么可说的。”
奥德莉仍然直视着托尼的脸，这让他不自在地又将视线移了回来。奥德莉随手扔掉那些黑色粉末，轻声说道：“我不是在身为气女向钢铁侠道歉，而是身为奥德莉·刘易斯在向托尼·斯塔克道歉。”
“你知道控制欲太强的危害。”托尼深吸一口气，陈述道。
“我知道。”
“你知道放任这种情绪的后果。”
“我知道。”
“你也知道把秩序建立在不可控因素上的风险，鉴于你们正联也见证过由于我的过错而造成的那场巨大的混乱？”
“是的，我知道。”奥德莉平静地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作为一个超人类，将自己的意识接入了机器之中，用量子坍缩态降临现实，你觉得这只是让敌人找到了机会打击你这么简单的问题吗？”托尼的语调上扬了起来，他的手指攥成了拳，青筋暴起。
“因为我没法就那么看着，托尼。”奥德莉的语气低了下去，“我没法想象有人在求助却得不到回应。我没法容忍混乱和罪恶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扩散开来……我承认，我太自大、太狂妄了。”
“我从未认为过你是一个狂妄的人。你是一个聪明、勇敢、善良得有点过头的超级英雄，是我见过的最有魅力的女性之一。”托尼也冷静了下来，他有些疲惫地说，“你的积极是你的优点，但你过剩的正义感是你的缺陷，气球女孩儿。你不是神。没有人是神。”
“但是我有足够的自信，托尼。我能战胜这些困难。”奥德莉低低地说，她的语速很慢，字斟句酌，“我能在意识链接之中保持清醒，并且在这基础上重新建立起一切秩序。我可以。”
“用技术取代受限制的身体，这就是你深思熟虑过后的选择？”托尼面无表情地说，“很多人都知道我是个凡人，将自己装在钢铁战衣里。但没了战衣我还是托尼·斯塔克。”
他说着，伸手指了指胸口。那里有个发光的反应堆，从他胸口的衣物后面透露出幽幽蓝光。
“我从未忘记我有一颗身为人类的心。”没穿战衣的钢铁侠腰背挺直，一字一句地说道，“但在脱离了人类的身体之后，你还记得你的心是什么吗？”
砰，砰，砰。
奥德莉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匀速地撞击着胸腔。她低下头感受着那有规律的搏动，耳边响起了久远的、童年的摇铃声。
她的心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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