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深红
奥德莉降落在了她久违的故乡。
是的，奥德莉出生在黎明城。她是黎明城的第一个新生儿，她的年纪几乎就等于这座城市所有的历史。刘易斯夫妇直到奥德莉十六岁时才举家搬迁到现在的居所，但在奥德莉毕业之后，她仍然回到了这里。
黎明城是她的故乡、她的成长之处、她的工作地点和她的第二个家。
而现在，这座城市被绿色的光芒笼罩着，生活在这座城市的六百万居民正因为她而发出愤怒的咆哮。大街小巷充斥着人群，至少有数万人在街头游行。
他们正在喊着口号：“把真相还给我们，或者把气女交给我们！”
“你好，哈尔。”奥德莉落在了钟楼顶部，绿灯侠正站在这里，用绿灯戒指的光幕阻止人们靠近白塔。这座高塔是人群愤怒的焦点，在最初，它对外的名称是“黎明城中心气象塔”。这座洁白、明亮、高耸入云的高塔一度成为了这座城市的新地标，尽管鲜少有人在其中出入，市民们依旧欣赏它那简约流畅的美。
但如今他们发现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白塔是气女的巢穴，她在其中进行邪恶的实验和交易，用遍布全市的终端网络窥视市民的日常生活，她盘踞其中，以正义为名实现她的疯狂野望。
一个多月前的那场瘟疫，令四十余万人感染，病毒似乎能通过空气传播般诡谲多变。医院人满为患，不断有人倒在路边，尽管最后这场传染病被政府发放的疫苗成功抑制了，但那一个月的伤痛没有人会忘记……而这时黎明城的x生物实验室揭露了病毒的基因片段与气女的血液样本高度重合。人们的愤怒被彻底点燃，他们走出家门，走上街头，为了自己和生活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人振臂高呼。
“把真相还给我们，或者把气女交给我们！”
“你好，气女。”绿灯侠神情复杂地说，“这段时间在复仇者联盟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除了每个人都时不时要跟我谈谈心。”奥德莉耸了耸肩，“实际上，最后总是变成我开导他们……也许超级英雄背后总得有些悲情的故事。”
“看来你不需要我开导你了？”绿灯侠开了个玩笑，他看着不远处的白塔，人们正涌向它的方向，站在阻拦的绿灯光墙前愤怒地喊叫，“我觉得人们想推倒这座塔。你有什么想法吗？”
“待会请你撤掉光幕吧。”奥德莉平静地说，“我会下去面对人们。”
“但误解还没有消除，这很危险。”绿灯侠蹙起眉头说，“你没必要这样……”
“但如果我现在不下去，混乱会升级，会有人受伤的。”奥德莉垂下眼帘，“这是我的选择。”
“我为我曾经对你的误解道歉。”绿灯侠严肃地说，“你的正义和意志令我产生了敬意。”
“谢谢夸奖，哈尔。这很难得。”奥德莉笑了笑，转身向白塔的方向飞去，她的脸色依旧平静，仿佛面对的不是暴怒的人群，而是翻涌的云海。
“等一下，奥德莉。我和你一起下去！”绿灯侠紧随其后。
“不用了，哈尔。你现在依然是正联的核心成员，和我一起出现可能会影响你的形象。”奥德莉拒绝了绿灯侠的提议，“无论我能否挽回声誉……这件事情都不需要你参与。谢谢你的好意。”
“好吧，希望你一切安全。我尊重你的意愿。”绿灯侠叹了口气说道，“祝你好运。”
话音落下，他身边的光幕缓缓升起，他飞得更高了一些，表示不干涉这件事。
奥德莉乘着风飞了起来，如同过往每一次她巡逻后落在白塔顶端休息时一样。她站在塔顶，俯视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人群正在奋勇向前，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去，仿佛只要推翻这座塔，他们就能获救一般。
“请停下，黎明城的市民们。”奥德莉开口说道，她的声调并不高，但清晰地传到几十米下方的人群之中，“现在，我就在这里。我会回答每一个问题，请你们停下来。有人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奥德莉看着人群，再次开口：“我知道你们聚集在这里是因为愤怒，你们想让正义联盟给你们交代。现在我来了。”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白塔顶端，高空的风将奥德莉的头发和披风吹得四处翻卷，她并没有穿着在纽约的那套黑色装束，而是久违地换上了气女的制服：“我理解你们的恐惧和愤怒。如果你们中有人仍然对我怀有些许信任……请你们向我提问。”
众人抬头看着奥德莉，眼睛里充满恐惧和畏缩。
奥德莉轻飘飘地从白塔顶端飞落下来，她落在了人群中央。她的目光扫视了全场一遍，发现了不少熟悉的脸孔，那是她曾经在飞过大街小巷时常常遇到的那些普通人。他们有些愤怒，有些恐惧，有些面无表情。有些人的表情却十分复杂，似乎是在挣扎什么。但这些都无关紧要。
“气女！”
“气女！”
“气女！”
不知道是谁开始喊出这个称号，这喊声从人群中央的一点传开，如同扩散的海水一般弥漫到周遭，从杂乱无章到统一有序，最后变成了喧嚣的巨浪。
“你背叛了我们吗？”一个老人喊道。
“我没有。”奥德莉朝那位老人温柔地微笑了一下，“我不会背弃人类，更不会欺骗人类。但你们的质疑是正确的，我为我的失察向你们道歉。我想，我需要证据。”
“那就拿出证据啊！”一个青年大声喊道，他的脸上充满怒火，“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无辜！”
“正义联盟收集了许多证据，将会在近期公布。”奥德莉平静地说，“那场瘟疫已经彻底消失就是证据之一。”
奥德莉的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即传出一片嘘声，有些人已经开始咒骂起来。
“你说谎！”
“气女是个疯子！”
“你这种恶魔，早就应该死去！”
“推倒那座塔！”
奥德莉看着眼前的人群，她并没有被这些人的谩骂所打击。她平静地看着这些人，看着那张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看着那双双愤怒的眼睛：“我知道你们很难信任一个出现时间并不长的超能力者。我不像大都会的超人那样能够倾听每一次求救，也不像中心城的闪电侠那样拥有着可以瞬间环游全市的极速。去除了超能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人们再度安静了下来，让奥德莉的声音清晰稳定地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但我记得每个向我表达感谢的人。最初我甚至不敢自称超级英雄，是你们赋予了我这个称号。”奥德莉语气温和地说，“我记得这座城市的所有建筑，记得黎明城的一草一木和每一只和我相遇的小鸟。从我活跃在黎明城开始，我一直在试着帮助人们，让你们的生活更平静和安全。我记得我抓捕的每一个罪犯，他们受的最重的伤也只是掉了一颗牙齿。我将他们交给法律，从未试图执行私刑。”
“所以，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说我从未背叛过你们……我从未背叛过正义。”奥德莉环顾了一周人群，“如果你们之中有人曾经受过我的帮助，我希望你们能相信我一次。”
人们寂静无声。奥德莉直视着他们，等待着。
“加州理工的十一位物理系教授联合发布了气女的澄清视频！”一个戴眼镜的女士举起手机高声喊道，“黑门监狱的监控是伪造的！”
人们开始窃窃私语，出现了一些骚动。他们大部分人放下了手中的标语和旗帜，但仍未离去。
“气女救过我母亲的命！我相信她！”一个人在街道对面突然高呼一声。奥德莉微笑起来，朝他轻轻点头。另一个人则大喊：“瘟疫的事怎么解释？”
“快看！关于病毒的全面解释……”他旁边的人滑动着屏幕突然说，“发布人是……正义联盟！”
人们彻底躁动起来，纷纷掏出手机浏览消息。他们的私语声再次喧嚷地响了起来：
“气女是无辜的！”“气女没有做错什么……”“我们误解了正义联盟。”“……复仇者联盟也表示支持她……”“她还是我们的英雄……”
奥德莉轻轻呼出一口气，在事情彻底结束之后，她真得好好感谢正联和复联的所有人，以及加州理工的科学家们。
“对不起，气女！”
不知道是谁开始抬起头对她道歉，又是谁带头道歉后离开。人们脸上的愤怒表情渐渐被微笑取代，最后，起此彼伏的道歉声响成一片，聚集在此处的人群开始四散离去。奥德莉看着他们的背影，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她转过身，打算去和绿灯侠汇合。
就在此时，白塔的顶部轰然爆炸，一个身影从中猛地飞出，身周环绕着绿色的、四处散开的气体。
超人终于从禁锢他的装置中挣脱，他不知道小丑和小丑女在他昏迷的时候把他带到了哪里。他看见周遭的一切都泛着冰冷的纯白，仿佛没有尽头。他感到了不属于他的恐惧在他心中涌动，他感觉到他会失去他最重要的东西。他必须尽快、尽快回去，赶回到奥德莉身边去！
他冲破了无尽的纯白，重新见到了天空。
但那并不是他熟悉的场景，他看见天色如血般深红，大地遍布着黑暗的建筑，异魔军团们被他的脱离惊得四散奔逃，而站在军团中间，正抬起头看向他的是——
“达克赛德！”超人怒吼道，如同一颗炮弹般扑了下去。
他的队友们呢？黑暗君主何时离开天启星来到了地球？他何时召集了眼前的军队？超人无暇思考这些问题，只知道必须尽快击败眼前的入侵者！快一些，在更令他恐惧的事物出现之前，他必须摧毁他们！
奥德莉就地翻滚躲开两道致命的射线，她震惊地抬起头，看向那个满脸愤怒地朝她俯冲而来的人。
“克拉克？”她不可置信地说，下意识张开屏障，将还未完全离开的人群挡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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