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现实百态（五）
贴广告带给吴氏父子的辉煌，仅维系了五六天，到了腊月二十六，他们的生意几近停顿。父子三人失望之余，正想结束业务回家之际，一个电话却挽留了他们。
“你好，你们是干清洁的吗？”
生意的到来，令吴强大喜：“是的，请问你在哪个里？房子有多少平方？”
“我是XX公司的，我们公司的营业楼刚刚建成，需要马上做清洁。营业楼有六层，大约有一万多平方吧。”
一万多平方相当于一百多户，又是开荒清洁，其中利润有数万之巨，这对吴家父子有致命的诱、惑。
吴强报了个低价，并立刻动身前往恰谈，而吴通平则去人力资源市场招人，他们迫切的想揽下此活。
也许天公作美，吴强甚至没有花费太多精力，便以三万元的价格揽下了此活。
腊月二十七一早，吴氏三父子带十几个工人抵达目的地，大张旗鼓的打扫。
“大家快点干，不要偷懒，这可是一天的活路，即使干到晚上十二点，你们也要干完才能离开，否则没有工钱。”
吴通平见工人们干活慢，心中不由一怒，大声的斥责他们。他十分羡慕剑鸣，因为剑鸣的工人都是一个村的，干活非常实在，根本不需要人监工，而临时招来的人，又懒又滑，稍不注意便会偷懒。
“爸，你乱说啥？什么干不完不给工钱？大家都是干活的，只要尽力了，今天干不完，明天再干呗，你瞎说什么？”
吴昊十分反感吴通平的思维，自从三人干起了清洁，接不到活时，吴通平便骂剑鸣忘恩，诅咒剑鸣破产。而接到活雇人时，吴通平又嫌工人干活不好，时常训斥辱骂，致使工人纷纷跳槽，活越干越差。
“爸，你累了就找个地去休息会，这里交给我和哥行不行？”
“唉，都是剑鸣那狗X的，若非当时他私吞钱，怎么能买的起车，又怎么能雇咱老家的人？你看这些干活的，哪有咱村的人实在，个个偷懒耍滑，不监工怎么行？”
“爸，你说够了吗？你又懂什么？当时活是小鸣包的，他也想平分钱，是我没有胆子拿，你怪人家干吗？你凭什么骂人家忘恩？若不是人家教会了你这一行，我们能知道干这一行挣钱吗？”
吴昊彻底爆发，对吴通平便是一通大吼，若非吴通平如此乱骂，又盲目的追求速度，干活毫无质量可言，活岂能越干越少？
“好了，别吵了，爸，小昊说的不错，以后你别骂剑鸣了。还有，活的事有我们兄弟俩就行了，你先去吃饭吧，顺便找个便宜的饭店，晌午我们要管饭。”
“什么，还管饭？干一天三十五块了，还要管饭，你发混了？”
吴强虽然有些抠门，但比起吴通平要大方很多，他明白若一味的压榨工人，他们的生意永远做不大。
“爸，这一次听我的，你去找饭店吧，干完活我再和你解释。”
“唉，你们啊，算了，我不管了，随便你们吧。”
吴通平吵累了也骂累了，心神俱疲的出去休息，他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把生意的一切不顺心，都推到临时工身上。
送去吴通平，吴强竭力安慰工人：“我爸脾气不好，他的话，还请大家不要放在心上。我同大家一样，也是苦力出身，临近过年了，好不容易揽了个活，希望大家能尽份心，帮我把活干好，中午我请你们吃饭。”
在吴强、吴昊两兄弟的努力下，工人们表现出了极大工作热情，干活速度提高很多。
由于是开荒清洁，楼上窗外悬挂了不少广告条幅，当时吴强、吴昊两兄弟也没多想，为了擦玻璃便宜，便让工人把条幅撕址下来，丢到了楼下，没想到此举，才给他们带来了麻烦。
上午10时，正当吴强兄弟带着工人干的如火如荼时，一个瘦弱的小青年走了上来，十分生气的喊：“你们的老板是谁？”
吴强急忙上前，十分疑惑的问：“兄弟，我便是他们的老板，你是谁？”
“我是谁？你们撕烂了我悬挂的条幅，这笔帐该怎么算了？”
“条幅？噢，不好意思，它们碍着了我们干活，就把它们扯了下来，现在它们在楼下，应该没有坏。”
“没坏，你自己去看看，那么多条幅都烂了，你必须赔偿我。”
“赔偿？你开什么玩笑，你的条幅碍我们的事，不扯掉怎么干活？我是不会赔的，请你抓紧离开，不要打扰我们干活。”
吴强最讨厌没事找事的人，因此说起话来十分的冲，大有威胁的意味。
“好，你有种！”
瘦的青年脸色一白，匆匆的离开。
“妈的，想讹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瘦的像排骨，还想来讹钱？好了，没事了，大家快点干，早干完早下班。”
吴强并没把此事放在心上，自从干清洁，类似的事他遇得多了，对付这种小混混，只能态度强硬。
中午管了一顿饭，工人的干活热情彻底被点燃，下午三时，清洁工作便已到了尾声，公司主管验收合格后，正在算帐之时，瘦弱青年带着五六个壮汉，再次赶到。
“妈的，你们老板呢，敢欺负我大哥的弟弟，活得不耐烦了？”
吴强闻声赶忙上前，十分不悦的问：“你们是什么人？找我干什么？”
“妈的，还挺横哟，老子揍死你。”
“老三，住手，我们是文明人，怎么能随便打架？喂，你撕烂了我弟弟的条幅，就这么算了吗？”
吴强看向公司主管，出声询问：“王经理，这些条幅是他们的？”
“条幅？我也不清楚是谁的，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为首的壮汉哈哈一笑：“王经理，我弟弟的条幅被他们撕烂了，这事与您无关，我们只想拿回应有的补偿。”
“不论是什么理由，都不能在这里闹事，小吴，我们抓紧结帐，结了帐，请你马上离开。”
“离开？不，在我弟弟的事处理好之前，他不能离开。小子，撕烂了我弟弟的条幅，不仅不道歉，还威胁我弟弟，你不是挺横嘛，来啊，横一个给我瞧瞧。”
吴强岂肯吃亏，他在B市很多年了，有很多同学、朋友都在附近，因此他首先打电话，找他们来帮场子。
为首的壮汉一见吴强找人，电话岂能闲着？
半个小时后，吴强的朋友首先到达，十几个人一到，便把瘦弱青年和壮汉围住。
“哥们，我们是靠力气吃饭的，想讹人请换个肥羊，今天的事还用赔吗？”
吴强见强援到来，不由大喜，指着为首壮汉的鼻子大吼。
“哈哈，果然挺横，你以为我没有帮手吗？”
为首壮汉的话刚落，十几辆车急驰而至，二、三十人又把吴强的朋友围住。
“小子，并不是只有你有朋友，我也有，而且不比你的少，怎么，想干一仗吗？”
吴强脸色铁青，情知踢到了铁板，不得不服软：“好，你们的条幅值多少钱，我赔。”
“弟弟，你的条幅值多少钱？”
“哥，我的条幅都是特制的，当初花了五六万呢，现在最少也值三四万。”
“小子，你听到了吗？只要赔了钱，这件事就算了了，如果不赔钱，想打架还是打官司，我都奉陪到底。”
吴强不由犯难了，如果此时报警，不仅会连累朋友，而且极可能连春节都无法回家。
“小昊，快给剑鸣打电话，他认识的人不少，让他想想办法。”
“爸，我们……”
吴昊颇感为难，干清洁的事，他是瞒着剑鸣的，此时出了问题，却找剑鸣帮忙，他还没有颜面这么做。
“小昊，都什么时候了，再不打电话，这个活就白干了。”
“唉，爸，我知道了，这就打给他。”
剑鸣接到吴昊的电话，心情十分复杂，既生吴氏父子的气，又为他们的遭遇而愤怒。当今虽然是法制社会，但处于社会最低层，法律对身在异地他乡的打工者而言，更多的是约束，而非保护。
吴氏父子没有暂住证，干清洁也没有合法手续，一旦报警，首先被查的反而是他们。况且闹事者又有合法理由索赔，即使报警，他们也无法保护自己的权益。
剑鸣考虑片刻，第一感觉，闹事者应该和王经理是一伙的，否则事情也不会这么巧。
“喂，倪叔，XX区XX公司的营业楼，是您们承建的吗？”
“小鸣，你打听这个干什么？我劝你不要和他们打交道，他们的信誉不好，拖欠民工工资，在业内可是出名的。”
“倪叔，今天发生了一点小事，您能给支个招吗？”
“唉，什么事你说吧，真不令人省心。”
剑鸣把吴氏父子的遭遇说完，怅然一叹：“倪叔，吴强此事做的虽然莽撞，但的确是干了活的，您若有门路，就请帮上一帮。春节马上就到了，这三万块钱对他们而言就是天，我不希望在此时发生什么，毕竟通平叔是我招来的，也曾为您干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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