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枫叶红时秋意浓
“话说，距离我们上次比试过去多久了?”
天丛枫叶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竹剑，忽然开口问道。
“距离上次？”
羽生秀听到这个问题后愣了一下，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而就在这时，天丛枫叶嘴角勾勒出一丝轻笑，双腿发力，身如清风，转瞬之间来到羽生秀面前，手中竹剑高高举起，随后毫不留情的直接斩下！
可让天丛枫叶意外的是，羽生秀虽然脸上还保持着思索的神色，可来自右手的防守却丝毫不慢，竹剑横在头顶，将这近乎偷袭的一剑挡下。
古明孝志眼前一亮，古明神惠刚刚才学会的本能一剑，在羽生秀手中却如此寻常的用出，举止自然，毫无任何刻意。
这才是古明神惠未来需要到达的境界！
古明神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表情从最初的担忧，逐渐变为认真，专注的盯着场中交战的两人。
挡下这一剑，竹剑后是羽生秀那早有预料的笑容：“距离上次比试，那自然是在上次的时候咯。”
“真不愧是师弟，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偷袭被挡下，天丛枫叶脸上没有丝毫愧疚，依旧挂着淡定的笑容。
只是手中竹剑攻势一转，众人顿时感觉到一阵清爽的微风涌出，好似山间林风拂面，让人心情愉悦。
而天丛枫叶手中的竹剑也如同融进了这股微风一样，与风同舞，藏匿其中，向羽生秀发起攻击。
“师兄，你还是这么无耻啊……”
羽生秀任由清风拂过，吹动他的衣摆，削瘦的身形却异常巍峨。
“没办法，剑道并非我所擅长的，对付师弟你不用点特殊招数还真不好赢。”天丛枫叶的声音没有丝毫羞愧，语气听起来相当坦然。
一直到风中的杀机临身之后，不动的羽生秀才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羽生秀双目紧紧锁定出某处，身体如同风中柳絮一样摇摆。
“好厉害！”
一旁观战的松古真寺三人满脸惊叹，这还是人类吗？
明明他们都已经瞪大了双眼，可依旧看不清天丛枫叶手中的剑是如何挥动的，所以他们只看到羽生秀如今“被压制”的情况。
“羽生大哥要输了吗？”
松古真寺满脸担忧，现在的羽生秀被压制到连连后退，连反击都做不到，这样下去不一会就会被逼出场外的吧？
“啧，之前这家伙不是挺厉害的嘛。”古明孝志虽然还在对曾经被羽生秀暴打的事情念念不忘，但这个时候他也希望羽生秀能够赢！
“不，羽生同学没那么容易输，仔细看……”一旁的古明神惠提醒道。
“诶？”
古明孝志等人一愣，顺着古明神惠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
古明孝志等人这才注意到，他们只看到了羽生秀被压制到步步后退的一幕，可真实情况却是羽生秀的左脚自始至终都没离开原地！
如同圆规一样，羽生秀在原地画出了一个圆，而他就在这个圆内轻松挡住了对方的攻势！
“好耶！”
松古真寺三个小鬼一看羽生秀并没有危险，顿时松了口气。
羽生秀轻松写意的挡住来自风中看不见的攻势，双目沉静依旧，大脑飞速转动。
他知道天丛枫叶说得没错，剑道确实是他这个师兄最不擅长的方面。
但问题是这个“最不擅长”要看和什么比了，天丛枫叶不管是术法还是各家武道流派，全都样样精通，几乎与师父一样堪称全能！
正是因为在其它方面都能做到全能的情况下，天丛枫叶在剑道上只修行了一个流派，所以才会自称为“最不擅长”的剑道。
而这个流派就是，夕季流剑道！
“夏风。”
羽生秀低语喃喃，念出了天丛枫叶如今这一招的名字。
如夏日晚风，沁人心脾，于无声无息之间赢得胜利！
继问话试图让羽生秀分心偷袭之后，天丛枫叶没有丝毫迟疑，出手便是夕季流剑道的精华，上来就是杀招！
他太了解这个自家师弟的实力了，对付羽生秀，他再怎么慎重都不为过！
静心明智流，虽然羽生秀很少这么用，但静心明智流归根结底还是剑道流派！而这个流派，也是他和老师两人唯一想要掌握，却未能掌握的流派。
天赋！
没错，即便是他和老师两人，竟然也有自叹天赋不足的一天。
羽生秀的天赋，即便是他都是生平所见的程度！
只用了三年就追平他无数年的修行，怪不得老师几乎没怎么教过羽生秀，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这要是和羽生秀待得时间长了，以老师的年纪，怕不是要心肌梗塞。
“没错，正是夏风。”天丛枫叶单手持剑，身形顿住，看向眼前的羽生秀。“我也不欺负你，还是和曾经一样，全部接下来就算你赢！”
“全部接下来吗？”羽生秀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他在神绝道场时，师父在教会他静心明智流之后便很少再管，只是每到他遇到困惑的时候出现指点两三句，所以三年来一直陪着他磨练自身的其实是天丛枫叶这个师兄。
他和天丛枫叶三年间曾交手无数次，最多的就是以武道流派切磋和剑道切磋。
至于结果……前两年他睡觉都是趴着睡的，毕竟被天丛枫叶无数次的摔倒在地，屁股没一天不是肿的。
一直到最后一年的时候，羽生秀才勉强能和这位师兄过招，而一直到最后即将离开京都前的一个月，羽生秀才能和天丛枫叶以纯粹的武道技艺打个不分上下。
羽生秀知道师兄和他比试时从未用过全力，师兄的实力在羽生秀眼中就和师父一样，两人的实力都是同样的深不见底，永远看不见极限在哪里。
如果说全力以赴的比试，羽生秀自觉可能不是师兄的对手，但要仅以剑道比试的话，羽生秀还是有些信心的。
他之前最多接下来过师兄三剑，但那是曾经。
羽生秀真正将静心明智流融会贯通之后其实并没有和天丛枫叶再比试过，所以如今的话，羽生秀很期待自己能不能接下师兄的那最后一剑。
“来吧！”
羽生秀目光灼灼，一改往日咸鱼气息，目光明亮如灿星。
虽然这次的相遇很意外，他心里有一大堆疑惑想要问天丛枫叶，比如为什么会来东京，为什么会和岸谷郎走在一起，之前又为什么要对冬岚薄暮出手。
但这一切的疑问都被推到了这场比试之后。
两人之间无言的默契告诉他，赢了，他就可以获得询问的权利，而输了，那自然是啥都别问。
“很少见到羽生君这么有干劲呀……”
观战的北白川千石察觉到了羽生秀心态的变化，微笑着感叹道。
冬岚薄暮还在盯着天丛枫叶看来看去，她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但就是想不起来，仿佛是一段很久远的记忆一样。
还有那奇怪的亲近感又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他？”
当天丛枫叶摘下面具之后，乌鸦就知晓了对方的身份，兜帽下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只要是妖怪，就不会不知道神绝代的名字，而只要对神绝代有一丝丝的了解，就不呼不知道这个几乎与神绝代同样恐怖的弟子，天丛枫叶。
而更让乌鸦没想到的是，羽生秀竟然会是天丛枫叶的师弟，也就是神绝代的弟子？
神绝代前些年收过一个弟子这件事他不是不知道，神绝道场有两盏明灯，一盏属于天丛枫叶，而第二盏所有人都推测是神绝代那个新徒弟。
只是与高调的天丛枫叶不同，神绝代的第二个弟子可以说是没有一点消息，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乌鸦最后了解到关于神绝代第二个弟子的事，还是三年前在神绝道场举行的，面向整个京都武道馆的比试。
京都武道大比每年都有举办，胜者无数，但只有两次是在神绝道场举行的。
第一次参赛者是天丛枫叶，而第二次就是神绝代那个带着护具，看不见脸的新弟子。
如今看来，那个人应该就是羽生秀无疑了。
只是现在才是高中生的羽生秀，三年前应该才几岁，竟然能打败京都所有参赛者？
要知道，在京都那地方，参赛者可并非都是纯粹的人类啊，妖怪并不在少数！
“那个人……”
与古明神惠一样意识到这可能是个很好学习机会的狩泽琉璃，同样神色认真的看着羽生秀和天丛枫叶两人。
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都非常非常强！
“小心了！”
天丛枫叶嘴角勾勒出轻笑，随后忽然藏剑于怀，垂下头，脚步急促，在羽生秀面前左右快速掠过。
“左边？右边？”
天丛枫叶的身影在同一个位置停留的时间不足一个视线！羽生秀的眼神都几乎要跟不上对方的速度！
余光中，一道沉黄色的流光在羽生秀右侧闪过。
不知何时，压低了身子的天丛枫叶竟然绕过了羽生秀的视线，来到了羽生秀右侧！
竹剑迅如流光，笔直的斩向羽生秀的腹部！
可羽生秀在察觉到流光出现之后看也不看，直接无视了右侧的剑光，手中挽出一道剑花，反手斩向身后！
砰！
竹剑清脆的碰撞声响彻整个道馆。
羽生秀右侧的幻影消失，而天丛枫叶的身影竟出现在了身后。
“夏风，无影无定，随风逐流。”
羽生秀心中闪过师父曾对他说过的话。
天丛枫叶的身影在同一个位置停留的时间不足一个视线，所以当他看见的时候，其实已经是看不见了。
能看见，是因为天丛枫叶想让他看见！
“不错。”天丛枫叶赞叹一声，可随即又朗声道：
“不过师弟，你还是太慢了！”
话音未落，天丛枫叶气势瞬变，仿佛由夏入秋，夕风萧瑟！
“枫叶红时秋意浓。”
一声叹息过后，好似秋日夕阳下那渐冷的黄昏，如无边落叶萧萧下，天丛枫叶向着羽生秀发出凌冽如刀的进攻！
感受到这股气势，不管是古明神惠还是狩泽琉璃，亦或者是乌鸦和古明藤乃，观战着这场比试的众人，下意识的身体后仰，眼前好似出现了一片赤红如火的枫叶林！
充满了叹息与肃杀之意！
劈斩，横切，突刺，反手撩……羽生秀周围每一寸空间都被天丛枫叶的剑势所填满！
天丛枫叶的剑极轻又极快，不管羽生秀如何闪躲，他都能如影随形的让剑直指羽生秀的胸口！
没有一丝风，可羽生秀的鬓发却忽然碎裂开了一丝。
狩泽琉璃一方神色一喜，而古明神惠等人却神色紧张。
因为这就意味着羽生秀的防御被天丛枫叶给破开了！
正如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防御即便只是被迫开了一丝，也就说明距离彻底崩溃不远了。
但好不容易才破开羽生秀防御的天丛枫叶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反而眉头紧皱，仿佛在迟疑什么。
“怎么了？不敢攻过来吗？”
羽生秀抬眼看向天丛枫叶，语气轻和，没有丝毫紧张与不安。
他故意露出破绽，想要引诱天丛枫叶上钩，可看起来并不能奏效。
“你不敢过来，那就让我过去吧！”
刹那之间，羽生秀转守为攻！
明明只是两柄竹剑，可落在观战的众人眼中，却有着刀光剑影的凌厉，仿佛有无数柄剑在反射出惨白的光影！
两人的交战没有预热，直接进入白热化，就像两只墨笔在宣纸上留下肆意淋漓的墨迹！
“羽生君……在笑？”
北白川千石一愣，看到了羽生秀那翘起的嘴角。
如果说平时的羽生君像只只会在太阳下消磨时光的咸鱼，那如今的羽生秀就是一只于深海跃起，咆哮世间的鲨鱼！
“不用阻止吗？”
一旁的冬岚薄暮忽然问道，言语中有着对羽生秀的关切。
一张纸，只要速度够快，那就会变成最锋利的刀。
而如今的羽生秀和天丛枫叶两人，手中的竹剑正在发出刺耳的嗡鸣，这是剑在高速移动时，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声音。
当两柄竹剑碰撞，道馆中如有雷鸣炸响！
这要是落在了身上，那可能就不只是重伤那么简单的。
“没事的。”
北白川千石摇了摇头，示意冬岚薄暮不用担心。
有她在，她不会让羽生秀收到任何一点伤害！
“这样也奈何不了你吗？”
天丛枫叶与羽生秀两人同时收剑。
经历过这种程度的对拼，不管是对体力还是精力都是超高度的损耗，所以即便是羽生秀和天丛枫叶，也忍不住小口小口喘息起来。
“下一剑吧，”
羽生秀目光紧紧锁定着天丛枫叶。
“夏风，秋叶，冬寒以及……春生。”
前三剑羽生秀都曾领教过，但唯有最后一剑“春生”，羽生秀心里也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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