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赐予死亡，即是仁慈！
羽生秀的这一招很强，强到让伏见寺和矶月两人都无言沉默，心中只剩叹服的程度。
可作为代价，羽生秀挥刀之后体内所有的力气统统被抽走，连站立的力气都没剩下，挥刀之后便直接苦笑着瘫坐在了废墟之中。
如果此时有一面镜子，羽生秀就能发现，他眼底不知何时出现的幽蓝色光芒此时正悄无声息的退去，重新化作了乌黑。
羽生秀借着手中越发虚幻的无铭正宗，费力的将自己的身体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闭上眼睛，接收着来自天上温暖的阳光。
虽然可能就连太阳都是假的，但这阳光却依旧温暖，羽生秀的身体喜欢的其实就是这种能够温暖到骨髓的感觉。
看着倒地无力的羽生秀，伏见寺和矶月两人面面相觑。
“你去？”伏见寺怂恿矶月。
矶月不满的白了伏见寺一眼：“你为什么不去？”
“刚刚要不是我拖着他，你能蓄力成功？”伏见寺冷哼一声。
“那要不是我即使出现，你现在还能不能说话都是个问题。”矶月针锋相对的嘲讽了回去。
“……”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炮了半天，但就是每一个人敢挪动脚步走到羽生秀身边。
羽生秀在他们心里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甚至可以说是心理阴影了。
不管他们怎么逼迫羽生秀，羽生秀总能在绝境之中找到新的出路，用绝强的毅力和实力打破他们的想象。
所以即便羽生秀现在看上去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状态，可他们俩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甚至靠近羽生秀十米之外都不敢。
即便是这种状态下的羽生秀，他们的心里也满是忌惮。
“呵呵……”
察觉到对面两人的踟蹰，羽生秀牵扯嘴角，无声的笑了笑。
现在的他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现在最想做的，就只有闭上眼睛，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但羽生秀知道，现在的他还不能闭眼。
一旦他现在闭上了眼，那等待他的，将会是永恒的黑暗。
矶月和伏见寺心中的忌惮终究是有限的，时间也并没有给他们留太多的余地。
最终还是心中对羽生秀恨意更胜一筹的伏见寺咬了咬牙，将身上残破不堪的西服脱下扔到一边，右手虚握，青色的利刃出现在掌心。
伏见寺握紧了利刃，一步步向羽生秀走去。
一边走着，伏见寺的眼睛一边死死盯着羽生秀，仿佛一旦羽生秀有什么动作，他就第一时间转身开溜一样。
现在的伏见寺已经被羽生秀彻底打怕了，羽生秀只是区区一个人类啊，一个他明明随手就能捏死几十个的普通人类啊。
可在占尽了天时地利的情况下，他还是被羽生秀打的狼狈不堪，险些丧命！
这样的羽生秀，伏见寺怕了……
“咳咳，我不觉得……杀了我会让月岛同学变成你想象中的模样。”
羽生秀看着步步走来的伏见寺，神色中没有害怕，反而像是和朋友聊天一样坦然开口。
被羽生秀吓了一跳的伏见寺沉默了一瞬，发现羽生秀貌似真的就只剩下这说话的力气后，这才放心的重新迈步：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就是因为你，大小姐才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只要你不存在，那么大小姐就会回归正轨。”
伏见寺不明白，明明本该意气风发，登临妖怪王座的大小姐，为什么会甘愿围绕在一个普通人类的身边。
高贵的血统，强大的实力，悠久的寿命，惊艳的容颜……
不管是哪一个因素，都不应该和羽生秀沾上边才对，可这一人一妖却偏偏仿佛命运的捉弄一般，确确实实的相遇了。
并且羽生秀还直接改变了大小姐的命运轨迹！
大小姐救过他的命，成为了他生命中的光，即便如今这道光已经不再照向他，甚至靠近都会被灼伤。
可为了这道光，他依旧愿意付出生命！
这道光，绝不应该只为某一个人而停留，更应该如同太阳一般，照耀天下妖怪！
这才是大小姐应该有的姿态！
“对，没错，我做得没错，一切都是为了大小姐！”
伏见寺心中对羽生秀惧怕渐渐消散，脑海中的兴奋逐渐占据了上风，看向羽生秀的目光逐渐变态。
只要杀了羽生秀，只要杀了这个人……
“唉~”
伏见寺叹息一声，指尖触碰了一下手边的无铭正宗。
也正是这一个微小的动作，伏见寺脸上的狂热与变态瞬间消失，脑海中回想起羽生秀那一刀，眼中再一次升起恐惧，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顿足不前。
羽生秀虚弱的朝伏见寺眨了眨眼，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别这么紧张啊，我只是碰一下刀而已。”
“虽然我不知道你想要让月岛同学变成什么样子，但我可以肯定，只要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月岛同学，那她应该都不会快乐的。”
羽生秀顿了顿，抬眼认真的看向伏见寺。
羽生秀本以为伏见寺是个对月岛同学有什么阴谋的心理变态，但在打完一场之后，羽生秀发现他的观点有些错误。
伏见寺确实是心理变态，但貌似是个由衷希望月岛同学更好的心理变态？
这就是所谓的爱到深处自然黑？只不过方向错的稍微有亿点点离谱呀。
“你懂什么！？你个卑微的人类才在大小姐身边多长时间！？你了解大小姐有我多？”受到质疑，被否定了存在意义的伏见寺情绪激动了起来。
羽生秀撇了撇嘴。
“如果不是你当年救了大小姐一次，大小姐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使命，推迟觉醒自己的高贵血脉，转而一直心心念念牵挂着你，一直潜藏在你身边，摸默默关心着你，每次你一个人在夜里因为失去父亲而独自落泪的时候，大小姐她也都会心急如焚的红了眼眶！”
伏见寺大怒，你个卑微的人类本来就不配得到大小姐目光，可如今在得到大小姐的目光后竟然还茫然不知！
你怎么对得起大小姐的！
“当初如果不是大小姐阻止，我早就已经杀了你！”
而听到伏见寺的话，羽生秀一愣：自己救过月岛同学？什么时候？
脑海中似乎有一道电流闪过，羽生秀皱起了眉头，他好像……忘了什么？
他忘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忘？
羽生秀眉头蹙起，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与困惑，费力的回忆着自己的过往。
他的记忆，好想被人动过了手脚？
三年前，六年前，十年前……
越是回忆，羽生秀就越是感觉自己记忆深处仿佛有一团迷雾笼罩一样。
而在羽生秀眼中，已经消散的幽蓝光芒再一次出现，随着羽生秀对自己记忆的深入而不断浓厚。
伏见寺止住了脚步，矶月也瞪大了双眼，他们此时都清晰的看到了羽生秀身上正悄悄改变的气息。
那高贵，威严，古老到令他们发自内心颤栗的气息！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羽生秀身上正悄悄觉醒一样。
“这……这是什么！？”
矶月慌乱的问向伏见寺，他所知道的资料中可没有提到这些。
“……”
伏见寺沉默着没有回答，因为此时他也处在懵逼状态，即便是调查过羽生秀的他也对此一无所知啊。
“十年前，我与父亲……”
羽生秀垂下头，已经无心关心伏见寺他们，低语喃喃着，顺着自己的记忆，一点点的回忆着。
可他能记得十年前自己家里的一切摆放，记得临走前吃过的饭团是什么味道，记得在路上闻到的秋天落叶的气息，但就是记不得……之后的一切。
“快动手杀了他！”
心中愈发感觉到不妙的矶月朝着伏见寺大吼。
羽生秀身上的变化让他惊惧，这中恐慌与害怕甚至比之前羽生秀挥出那一刀时还要让他惧怕！
要不是现在他离羽生秀的距离比伏见寺远了太多，他自己怕是都准备已经上去杀了羽生秀了。
耳边传来矶月的声音，伏见寺这才如梦初醒，再也顾不得其它，驾驭着风的力量，瞬间拉近了自己与羽生秀之间的距离，高高举起手中的青色利刃，对准还在努力思索着的羽生秀，狠狠劈了下去。
只是，这一刀却并没有落在羽生秀身上。
如同玻璃碎裂的声音在羽生秀身边想起，仿佛空间碎裂，漆黑的裂口显现，一只纤纤玉手伸出，单手握住了那柄锋利的短刃！
随后从裂痕中踏出的，是一道纤细的身影，直接挡在了羽生秀面前，
“谁？”
矶月大怒，谁来坏他们好事！
可当乌云散去，光芒照亮那道身影时，矶月神色一滞，瞬间噤声。
“大小姐……”
伏见寺愣愣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身影，眼神慌乱。
月岛姬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伏见寺，随后看了一眼身后满身伤痕的羽生秀，转过头后，心中的愤怒节节攀升。
“我警告过你的！”月岛姬彻底失望的看着伏见寺。
“大小姐，你听我解释……”
伏见寺抿起嘴角，然后松开手中利刃，后退两步，张口想要辩解什么。
可伏见寺上一秒还一幅想要解释什么的姿态，可下一秒脸上的表情就化作狰狞与凶狠，速度在一瞬间攀升至极限，爆发出了自己的全部力量想要杀死羽生秀。
当大小姐出现在这里的一瞬间，伏见寺就毕竟不觉得自己还能活下去了，或者说，当他决定杀死羽生秀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死在大小姐手中的打算。
但即便是死在大小姐手中，前提也要是先杀了羽生秀才行！
只有杀了羽生秀，他的一切所作所为才有意义，他才能坦然的死在大小姐手中，如同扑火的飞蛾，被灼热到滚烫的火焰燃烧殆尽！
所以，即使他要死，也要拉着羽生秀一起死。
而此时的羽生秀看着月岛姬的后背，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怔怔。
“伏！见！寺！”
察觉到伏见寺的动作，月岛姬心中的杀意再也抑制不住，九条虚幻的尾巴在背后升起，以绝对的，势不可挡的姿态将冲向羽生秀的伏见寺一击打飞出去，直接撞塌了一栋高楼，深深嵌入其中。
察觉到月岛姬恐怖的实力与杀意，矶月额头滴落冷汗，咽了咽口水。
看着神色冷漠，身后狐尾摇晃，妖气溢满天地的月岛姬，矶月心中连举刀的勇气都没有。
这才是真正的怪物！拥有着能够比肩神灵的妖怪！觉醒了玉藻血脉的狐妖！
“在地狱忏悔吧。”
矶月生命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在耳边响起，下一秒，矶月眼前一黑，视线与意识一同落入了无尽的黑暗。
月岛姬冷漠的从深坑中收回尾巴，看着已经化作齑粉的矶月，抖落尾巴上边的血迹，收回目光。
“看在雅人叔的面子上，我给你说出遗言的机会。”
望着从高楼废墟中走出，摇摇晃晃，连站都站不稳的伏见寺，月岛姬的目光仿佛在看死人一样。
察觉到身后羽生秀身上的伤势，现在的月岛姬心中只有后悔，后悔没能早点杀了伏见寺。
早在伏见寺一开始想要对羽生秀动手的时候，她就应该当场杀了伏见寺，而不是心软的将其流放！
如果不是她当初的一次心软，秀君今天也不会被暗算受伤。
“遗言？呵呵……”
伏见寺一只眼睛闭着，已经永远挣不开了，他只能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注视着面前这个他发誓要效忠一生的大小姐。
“是大小姐给了我新生，我的生命本就是大小姐您的。”
虽然只剩下一只眼，可伏见寺的目光却此生从未有过的明亮。
因为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大小姐都没这么直视着他了，即便是看待死人的眼神，但只要能被大小姐注视，他就死而无憾了。
“我将我一生的阴险狡猾赐予敌人，我将我一生的忠贞与孤勇奉献于您，我不后悔我做的一切，我只希望大小姐您……能登临王座，照耀天地！”
伏见寺一边说着，一边咳嗽，大片大片的鲜血混杂着内脏碎片吐出。
他的生命本就所剩无几，能站着说完这些话靠的完全是意志了。
可面对伏见寺这用生命表达的情感，月岛姬眼中除了冷漠与冰寒再无其他。
这种畸形而扭曲的情感，是她最厌恶的！
随着一声巨响，月岛姬平淡的结束了伏见寺的生命。
赐予这位家臣最直接的死亡，是她最后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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