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真假瘟疫
嬷嬷话都说不清楚,徐智清本想派人过去打探一下再看看要不要过去。
但没想到,下一秒就有一对凶神恶煞的侍卫冲进来要抓嬷嬷走。
侍女护着嬷嬷呵斥,徐智清喊:“阿牛!”
院子里的侍卫也冲进来,人一多,那两个侍卫倒是不敢乱动了,一个人低着头粗声粗气的说:“公主,老妪身上有病,我们是奉沈大人的命令过来抓她。”
他还拿出一块玉佩。
看来阿牛是因为玉佩才放他们进来的。
侍卫说的时候,侍女突然惊呼,嬷嬷浑身滚烫的倒了下去。
那两个侍卫再也不解释,抬起人就走。
徐智清站起来说:“取来烈酒喷洒在院子里,今天碰到嬷嬷的人全都用烈酒洗手,让厨下烧水熬煮药汁分发下去!”
疫病!
能让沈昌平对一个公主嬷嬷动手的,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但现在不是冬天吗?
冬天怎么也有疫病?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夜,越来越多的院子点亮了灯火,人声可闻。
徐智清让侍女掌灯披着皮袄坐在屋里等,她派去找阿乳的侍卫一直没回来,但小溪那边的人却来了一次,小溪的嬷嬷说:“小溪受了惊扰一直在哭泣,公主,您能去看看她吗?”
玉儿冷笑一声,见徐智清没出声直接把人赶走了。
她回来才低声抱怨:“徐姬,你对她们太好了。”
现在都开始指使你做事了。
直到天际泛白,侍卫才从阿乳那里赶回来,他回来的匆忙也没顾得上清理,衣摆上还带着血迹。
侍卫:“沈大人说阿乳公主高烧已退,让公主不要担心。”
徐智清:“你看到阿乳了吗?”
侍卫的头紧紧贴着地面,轻声道:“没有。小人被拦在外面,只能听到里面的哭声。”他犹豫了一下才说:“死了很多人。”
满室安静。
徐智清说:“关上门,从今天起,除我口谕外一律不许外出。”
她又叫了一个精卫,“告诉沈大人,我偶然从一本医书上得知,烈酒乃天上琼浆,溶于水擦拭手脚、腋下、股沟可除热气,擦拭起居所用之物又可除去病气,只是千万小心明火。”
为什么他们住在帐篷里还好好的,到了城里却突然有了疫病?
秋水城有这么大的胆子谋害三个公主吗?
这一天厨房都没役者送饭。
玉儿她们拿出之前存的点心、干饼甚至还有咸菜顶了一天,到了深夜,才有人过来传消息说秋水城突发时疫,全城戒严,贵人一应起居皆有人送来,请千万小心身体,不要外出与人接触。
徐智清本来还频繁盯着人用混合的酒精消毒,饭不加热不食,水不煮沸不饮……但听到有人通报却突然平静下来,让侍女轮班休息。
她走到窗边看向窗外的明月,冬夜的月亮一向很模糊,今天却异常清亮。
侍女铺好床铺要她睡一会儿,徐智清却说:“你们之前在田家做的毽子还在吗?明天就拿出来玩吧,我的筝带了吗?”
这场瘟疫来的十分突兀,发展的也很奇怪。
除第一夜砍了几个人后,此后再也没听说哪里有人生病抬了出去,只是时不时见穿着盔甲的兵卒在宅院穿行巡逻,一旦有人偷看,他们就拿着长矛、刀戳刺,人一退进院子里他们就走了。
处处都透着诡异。
侍女们或许不知道外头的大人在卖什么关子,但她们对危险的敏锐感知却是一绝。
从禁令下达的那一天开始,整个院子就十分安静,就连徐智清弹筝,她们也在琴弦一角细密的缠上布条,确保一丝音乐都飘不出这个院子。
玉儿还奇怪:“徐姬不是不喜欢鼓乐吗?”
徐智清:“心中烦闷,用乐声消遣。”
玉儿闻言就不再说话了。
奏乐也是田家对徐智清教导中的一项重要课程,教她女德女训的赵夫人善琴,还有其他身份好一点的夫人也有各自的拿手乐器供她选择。
徐智清直接挑了之前学过的古筝,她见没人推荐筝还以为这个时候没有呢,谁知道是她们嫌这玩意儿笨重。
筝十二弦,比琴还多点,但指法都差不多。
徐智清摸筝的第一天手指还有点凝涩,但弹的次数多了就逐渐流畅起来,她被困在院子里当瞎子聋子的时候,就写下自己会的曲目要侍女挑,她们挑什么她弹什么。
沈昌平进门的时候,她正在弹十面埋伏。
这个曲子杀气腾腾正合她的心境。
沈昌平合掌赞道:“曲雅而精。”他对徐智清行了一个礼,说:“公主,瘟疫结束了。”
此时距阿乳突发高烧那一夜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徐智清猜测:“郑王死了?”
沈昌平含笑,徐姬在田家养了三年,整个人就像突然开了窍,他来此之前还受托多多照料她,五公子甚至说:“保下她的命。”
但现在,他看着面前好像长高不少的少女,觉得公子也没想到吧。
他说:“对,新王已经登基,我们要尽快赶过去。”
徐智清问:“阿乳呢?”
沈昌平:“我今日过来也正是为了阿乳公主。”他说:“公主可愿意照看阿乳?她身边侍人都染了病,我换新人过去,她总是不肯吃饭睡觉。”
徐智清:“你一个都没留?”
沈昌平:“他们全都染了瘟疫,我也是为了阿乳公主着想。”
徐智清看着他,其实不用解释她也能猜出来前因后果,车队在秋水城附近扎营驻留时,应该就是郑王快不行了吧?
和亲公主这时候送过去当老郑王的王后?
王后的权力是直接来源于郑王的,再加上无子,大王一死,她们就废了。
沈昌平跟田昉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发生,他们会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拖延时间。
阿乳恰巧这时候生病……
其实就算阿乳这时候没有生病,徐智清猜测他们也会给她安上一个病,到时候新郑王问起来就说是三个公主姐妹情深,为了照顾阿乳在途中停留就行了。
至于为什么不选小溪、徐智清,柿子总要捡着软的捏嘛。
她叹了口气,“沈大人,还好你没这么对我,要不然……”就是你的死期。
沈昌平含笑:“那就劳烦公主了。”
阿乳的车队跟徐智清并到了一处,她抛下自己的马车跑到徐智清车上,无论侍女怎么哄就是不肯从徐智清背后走出来,甚至连饭也不肯吃,短短一周就瘦了好几圈。
徐智清看着她,有好几次都想说你不用害怕沈昌平,你是徐氏的女儿,郑王未来的夫人,对着他们你是君,你想要他的命,随时都可以派人拿过来,甚至还可以命仆人围成一个圈,拿着刀亲自杀死他。
但她同时又明白,跟这个世界不同的人是她自己。
谁会这么想呢?
他们全都各司其职,像一叶扁舟、一个齿轮,完美的融入到市井烟火里,生命里有痛苦有快乐有少量的坚持也有不断的妥协。
阿乳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女孩。
再次启程又是春天,侍女们围着阿乳讲故事、跳舞、每晚都有人抱着她睡,孟旬阳某次还捉了一罐蝴蝶回来,阿乳捧着罐子,看见蝴蝶挥舞着翅膀,又是兴奋又是害怕,想丢掉又舍不得。
孟旬阳对她一笑:“公主,你要想要我明天再捉一罐送过来。”
阿乳忽闪着睫毛,第一次开口说:“还有姐姐的!”
“好!”
孟旬阳看向徐智清,她微不可察的冲他点头。
说出第一句话后,阿乳人也渐渐疏散一点,能抱着徐智清慢慢讲述自己的经历了,她说:“姐姐,我每天睡着耳边全是哭声,嬷嬷问我为什么不救她。”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我躺在床上没力气,动都动不了,我抱着嬷嬷和侍女,但她们还是被抓走了。”
她说:“我没有病。”
她说:“他就是要杀她们。”
讲到某些地方还是哭的很伤心,时常能把自己哭到睡着,但第二天看见孟旬阳投的礼物,又能绽放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连一向沉默的、抛下情郎追随徐智清的青苗都说:“阿乳公主太可怜了。”
她们自发给阿乳找了很多玩伴,徐智清侍女堆里年龄小的都被派到她身边,跟她同吃同住,等到郑国第一个城池的时候,阿乳已经能下马车跟着田倚玉一起闲逛了。
他们在郑国第一个城池停留了三天,每天都有人过来送礼物,徐智清甚至看见了红珊瑚,这株红色珊瑚树似乎揽了一团火,异常美丽。
在徐智清得到这株珊瑚树的第二天,一直沉默的小溪过来找她了,一如既往的娇怯柔弱,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他们到了郑国之后,一直赶路的脚步反倒慢了下来,徐智清甚至还从孟旬阳那里得知车队一直在买车买马,买来的车马也不是装粮食,而是装人。
全都是郑国境内闻讯赶过来的读书人,有些老的一把胡子都快死的,或者有什么特殊来头的,都可以坐上这种马车。
这群读书人每天都在沈昌平、田昉身边徘徊,或是痛斥,指着鼻子骂人,这个时候沈昌平跟田昉都不能生气也不能躲,他们身后的门客和弟子会回喷回去。
或是跟两位大人讲理辩论,讲不过就哭,拿着刀自杀,撞柱子自杀,要他们乖乖把齐国的公主从哪里来就送回哪里去,他们郑国是不会接受一个齐国的女人当王后的!
但是更多的,他们都对齐国公主的到来感到兴奋。
读书人写诗吹捧,说某某公主的皮肤像雪一样白,眼睛怎么怎么明亮,手指怎么怎么好看,然后更关键的来了,说她身份怎么怎么尊贵,郑齐联姻结盟是多大的喜事啊!
商人就送礼,不分青红皂白,只要是车队里的人都送,连徐智清身边的侍女都收到很多胭脂首饰,长得漂亮的还能多得几匹布做衣衫。
在这种重金砸人的攻势之下,孟旬阳某天为徐智清引荐一个人。
一个大商人,祖上曾经是郑国贵族,姓杜。
杜姓商人跪在地上,他说:“小人愿为公主马前卒。”
徐智清表现出她这个年纪的天真和蛮横,她先问:“你真的效忠我吗?我真的可以信任你吗?”
商人说是。
徐智清:“那就帮我找郑王和夫人喜欢的礼物吧,要是他们喜欢,我会好好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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