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冰雪世界
特大寒潮持续一周，狂风掺合着冰粒咆哮着拍打任何一个阻拦自己前进的建筑物，冷气无缝不入。
室外最低温甚至达到了零下五十三度。
要知道世界冷极奥伊米亚康的极端低温也不过零下七十多度，零下五十三度完全就是奥伊米亚康日常均温的水平。
徐智清一直都觉得北方比较冷了，但跟现在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防空洞的供暖确实很给力，但再给力这么大的建筑、这么多的通风口，再加上室外的极端温度，她们穿上羽绒服就能保暖已经很不错了。
有时候早上起床，放在通风口的水杯都能结一层冰沙。
防空洞的隔离门自从那日关闭后再也没开启过，刚开始工作人员还能根据安装在周围的监控设备观察周围情况。
冰很厚，外面停的汽车、路边的绿化、周围的建筑物，一夜间全都罩上一层厚厚的冰壳。
一个雪白而又梦幻的冰雪世界。
工作人员在监控器前守了一天也没看见任何人走动，不知道外面的人是否还活着。
寒潮来临的第二天，手机信号时有时无，防空洞负责人每天都很焦虑的发射信号跟外面联络，但除了第一晚收到的“躲避！”命令后，一直都没得到其他消息。
徐智清尝试着给宿舍群发消息，编辑短信报警，打开防空洞的收音机……
都没有用，他们彻底跟外界失去了联系。
寒潮前两天还有人哭着跑到大门口敲门，说自己谁谁谁还没来在外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要工作人员把他放出去找人。
这场灾难就是在徐智清看来也十分鸡贼，反反复复，永无止尽，每次都以为最坏也就这个样子了，但下一次，它还能给你一个更致命的打击。
谁能说寒潮前等不及出去的人是傻子？
她如果不是被系统坑多了能察觉出异样，她会跟他们一样。
一干人凑热闹围着这个人瞎起哄，还有人说：“我要回去再报床被子，这里太冷了。”
“就是，冷死了，好好的供暖就跟没开一样。”
负责人被围攻，很头疼的说：“你也不想想外面冻成什么样，就是把羽绒服都套身上，就是我给你开门，你自己一个人出去能走多远？谁知道外面的人现在在哪儿避难，要是没人救你，你会冻死在路上的。”
那人闻言就要求他们跟他一起出去找人。
“你不能不管我们，这是你们的责任！”
负责人：“我们肯定要出去救人，但不是现在，你想想寒潮一开始我们都挨家挨户上门劝，政府能放着民众不管？他们就算不走也会被人拉走，现在肯定都待在安全的地方。”
“我们要做的就是听指挥，服从命令！你现在出去能干什么？你现在出去就是添乱，今天你出去我开门了，明天他们出去我开不开门？”
“要是有人在回去的路上出了问题，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我们肯定要出去。”负责人说：“但至少要等到第一波寒潮过去。”
怕死是人类的天性，能够在这种环境下坚持出门的人不是没有，但少的很，至少负责人那一番话说过后，再没人围到大门口要求出去了。
小孩子不懂事还能约着朋友一起出去玩，大人知道情况都有些恐慌和焦虑，在这种情况下就有人趁乱偷东西，深夜敲女人的房门。
徐智清她们房间自然也没躲过这种犯贱似的恐吓，小苗听到敲门声都顿住了。
因为防空洞深居地下，没有自然光，住进来不过几天，她们的作息颇有点日夜颠倒的意思。
这些人犯贱敲门的时候，徐智清跟小苗都没有睡，但也没人以为这是熟人有事找人，是熟人怎么不出声呢？
外面人没听到房间里的动静，试探性又敲了一下。
整个防空洞就小苗一个坐轮椅的女人，即使平常打饭都有徐家人代劳，但厕所总要她亲自上，一来二去，住进来的人都对小苗有点印象。
有心人能留意到她们的房间号也不是难事。
徐智清听到第二阵敲门声站起来，小苗立马抓住她的手摇头：“不要开门。”
徐智清：“放心。”这句话刚说完她就拎起凳子照着门砸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不仅小苗吓了一跳，几秒钟后，徐母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怎么了？智清？苗苗？”
小苗怔怔看着徐智清，看着她给徐母开门，看着她哄徐母回去睡觉。
徐智清说：“那些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今天这一凳子，估计能把他吓死。”
小苗不由自主笑了一下，一夜好眠。
第二天女人被人深夜敲门的事随着大家苏醒，也逐渐在防空洞传开了。
徐母想起半夜听到的那声巨响，真恨自己被女儿糊弄过去：“我就应该让你爸追过去，打死他这个贱东西。”
徐智清：“我爸多大年纪了，你还让他干这种粗活？万一那人见我爸看到他的脸，反而起杀心怎么办？”
发生这种事不用多说，徐家亲戚自觉住到一起，不仅挨着住隔壁住对门，只有女人住的屋子也要插个男人守门。
“晚上别睡的太死，听到有人敲门直接喊兄弟们起来，咱们哥几个好好跟这些鳖孙练练！”
徐母搬到徐智清她们这屋，晚上跟女儿挤一个床，徐父则是用凳子拼出来一个单人床，早晚就睡在门口，不管是徐母出去打饭，还是徐智清跟小苗出去上厕所，他全都跟着。
徐智清问小苗担不担心冠竹，小苗没有吭声，就在她以为这人不会说话准备打点热水洗脸的时候，小苗说：“担心，这次跟之前都不一样。”
为了安抚民心，防空洞不仅组织工作人员夜间巡逻，还加大了食堂供给，除了一天三顿正餐外，每天下午还会加一顿下午茶，有时候供应零食，有时候供应酸奶蛋糕。
有了工作人员巡逻，原本还有点躁动不安的防空洞又安静下来。
徐智清白天都可以一个人出去打饭了。
这天不知道是不是风水不好，她一进食堂就看见好几个人在打架，打的整个食堂人仰马翻，米饭混合着菜汁撒的满地都是，桌椅板凳全都摔的不成样子。
食堂打菜的阿姨站在一边毫无办法，只能徒劳的喊：“别打了！别打了！”
眼看他们战场还要扩大，负责人带着工作人员及时赶到，用防爆叉把他们分开。
负责人恨的都想扇他们脸，吼道：“能不能安生一点？！外面都成什么样子了，你们还在打架？”
这些人根本不听，估计平常也就是逞凶斗狠之辈，现在打架打的眼都红了，就算被人分开也一直互放狠话。
徐智清还听见一个男人说：“你可要看好你的老婆，你是不是还有个妹妹？”
男人脸上带着伤痕，嘴角眼睛都有不同程度的青紫，明明处于下风，但说这一句话时的恶意却让人无法忽略。
对面骂着小瘪犊子还要冲破工作人员的封锁再战。
负责人暴呵道：“够了！你以为这里没有王法了吗？”
他让主犯闭门思过，“想不清楚就别出来害人！等寒潮移过去你们就去警察局好好跟人家交待吧。”
打架的人走了，食堂重新整理发东西，但有人却在人群中小声说：“外面还有警察吗？”
随着他这一声，周围人神色莫名。
徐智清看着他们的神色就知道情况变得更糟糕了。
拿了东西立马回房间，回去就把事情原原本本都跟徐父徐母说了。
徐父愁的都想抽烟，但摸摸身上也没抽，只是叹着气：“以后你跟小苗就别出去了，你们两个出去都不安全，我跟你妈一起去打饭。”
徐父当天还跟几个亲戚打了招呼，小孩特别是女孩，不论多大都要待在屋里。
徐父：“忍过这两天，等能出门了，咱们马上走。”
负责人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这个情况，一连几天都在大堂宣讲科普寒潮知识，他说此次寒潮是气象部门上个月就监测到的，各级部门为了应对这次危机做了很多准备。
“整个防空洞内外涂料都是最新材料，耐寒防水还聚暖。”
“循环新风系统，即使在地下五六米也可以呼吸到地面上的新鲜空气。”
“还有那个隔离门。”负责人说：“可以抵挡零下一百度的最低温，重达三吨，连火箭炮都炸不掉。”
“室外监控虽然被冻坏了，但室内的还在正常运转，一切联网可查，小偷小摸、打架斗殴，恶意骚扰等等等等我们都看的一清二楚，只等寒潮结束后移交给警察处理。”
负责人这一番话还是很有震慑力的，虽然大家一起生活摩擦不断，但至少没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架了。
不过即使这样，防空洞气氛还是很紧张，大家不约而同的开始约束身边人，除了必要的拿饭拿饮用水和如厕，每天就待在小屋里，轻易不出门。
防空洞检测到外面温度回暖，又等了几天，等有可能因为冰雪融化而带来的大水过去，准备打开大门的时候，空旷的大厅已经听不到小孩尖叫嬉闹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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