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和(3)
当时宫中传出杨广重病不治而亡的消息后,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尤其是苏定方,他第一反应就是太子病逝这件事的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并且直接就把杨钧锁定为怀疑对象,然后连夜进宫查探情况。
可得到的消息却让苏定方难以接受,皇帝杨烨只对他说了一句话:“此事并无异常,老师莫再询问。”然后就把他打发走了。
出宫后的苏定方十分无奈,不停的感叹造化弄人,他真没想到自己的忠君之言会让自己陷入一个巨大麻烦,颇有些晚节不保的意思。并无异常?鬼才信这样的话,没有异常会没有御医觐见的消息?会不大行葬礼?
但苏定方也想不通为何一向对自己信任和敬重的皇帝,此次要在这件事上对自己有所隐瞒。实在令人费解。
不过万幸的是,此事之后,杨烨再也没有提及立太子的事。否则太子杨广已死,杨钧便是长子,按照苏定方之前向皇帝的建议,此时立杨钧为太子似乎是顺理成章了。这可是苏定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自古伴君如伴虎,苏定方此前的举动和太子离奇去世的事,让他万万不敢不敢轻易的去转头支持杨钧,最是无情帝王家的道理,作为三朝元老,苏定方是心知肚明的。
可这杨钧的确不是池中之物,文政武功皆有成绩,并且十分显著,所以两年来,即便作为宰相的苏定方有心打压,但也无法阻挡杨钧晋升的道路,如今更是加封了亲王,若不是他苏家麒麟儿妙计连环,推出了一个“冠军侯”杨虎作为抵抗,为苏定方寻得了一丝希望,恐怕他早就告老归田了。
但即便如此,苏定方在与杨钧的对抗中,也是出于下风。所以既然京城的苏家拿这位皇子亲王毫无办法,那么烈家对冀州苏家也就大有办法。
郝建继续侃侃而谈:“如今的烈家杀机尽现,不就是因为烈家的背景比苏家更深了么。这是烈家长子成为杨钧的肱股之臣后,给烈家带来了一个最大的好处。他们可以放心大胆的为所欲为,因为哪怕他们一时不慎,有所差错,最次不过就是弃车保帅,转战京城。只要依附杨钧,他们随时都可以东山再起。而我们却是一子落错,满盘皆输,难有翻身之机。”
最后,郝建总结道:“皇子封王,占天时;狡兔三窟,占地利;背景逆转,占人和。有此三点,无论结果怎样,烈家都等同立于不败之地。如此形势,即便真的能把烈家赶出冀州,那也只是一时之得失,无法动摇其根本,而且还要承担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风险,实非智者所为。想要全胜,至少现在的苏家是做不到的。”
郝建说到这,就不再言语,任由苏北山去思考。
其实也不能怪苏北山看不清形势,只能说造化弄人,苏家风头正劲的时候,妻子的离世把苏北山打击的一蹶不振,即便后来重新振作,但也是一梦三年,恍如隔世,很难对如今的局势把握准确。
再加上这些年苏胜男因为他的缘故一人独撑苏家,不知受了多少委屈,这让身为父亲的苏北山心里是十分愧疚的,如今身体恢复,若说不做些什么,苏北山心里始终觉得不舒服。
所以即便苏北山的心里已经认可郝建的话,但仍旧有些不服的说道:“难道就什么也不做,任人宰割吗?未战先议和,那跟投降有什么区别!”
郝建听了苏北山有些负气的话并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反问道:“老爷子,您可知道象棋里我为何特别喜欢追求和局吗?”
那是因为你贱!苏北山和苏胜男心里都如是想到。
郝建一看二人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但也不在意,继续说道:“老子有云: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和’是一切行为及精神境界的最佳状态,中正且深厚。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和’也是美的极致,故求和便是追求完美,结局的完美。所以求和不一定是妥协,战和也未必不是胜,老爷子您想想刚才跟我下棋的感受,若是能让烈家尝到,不也是一种胜利吗?”
郝建的话让苏北山眼前一亮,随即说道:“你真的有办法能让敌人恶心却又无计可施?家族对决可不像下棋那么简单。”
郝建听到苏北山不确信的问话,微笑说道:“万事万物都有其相似的地方,更何况象棋本就是从对战中演变过来的,一法通,则万法通,只不过要找对切入点而已。”
“那烈家的这个切入点在哪?”苏北山复问道。
郝建手指轻轻的敲着石桌,慢慢说道:“烈家屹立冀州近百年,家族历史悠久,发展至今更是被人们誉为冀州第一家族,出现这样的情况可不单单是人们对烈家雄厚财力的认可,更重要的是烈家底蕴深厚,拥有极高的名望所致。”
“名望!名声、威望也。”郝建眼神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一改往日的痞性,面色认真地说道:“上至达官贵人、地主豪强,下至黎民百姓、流氓地痞都知他,敬他,怕他,故其名彰显,其望甚威,所以烈家第一家族的地位,鲜有人撼动。”
郝建说到这,把目光看向了面前的二人,问道:“那么问题来了,究竟烈家有何法宝,竟让这冀州境内的三教九流都对他推崇备至,从而获得巨大的声明,你们可知晓此中原因?”
郝建的问话让苏北山和苏胜男都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苏胜男的眼中微微闪亮,轻声说道:“古往今来,风月场所与赌庄是最能敛财,也是最鱼龙混杂的地方,如今祁国强盛,祁民富足,故这两种玩乐之所比之历朝历代都多,也受欢迎的多,而在冀州境内,烈家占此七成,焉能有不被追捧之理?”
常言道,国富则民强。一个国家的强盛,从国民的日常生活状态就能看出来。显然,祁国就是一个很强盛的国家,因为祁国的子民,在百年以前就已经不再是单单的温饱之境,“田畴垦辟,家有余粮”在这个国家是很常见的现象。
这可能跟祁国有马铃薯这种高产农作物有关。毕竟在郝建的世界里,这可是直到清朝才引进的。
所以,祁国子民在生活得到了保证的同时,有更多的时间去追求一些精神上的需求和生活上的乐趣。古人常说的民之所需“衣食住行”,在祁国,可能就要再加上一个“乐”字了,娱乐之乐,玩乐之乐。
不过事有正反,有雅存俗,子民的富足,可以让祁国变得强盛,但也因为富足,使得风流之地,好赌之所也比之历朝历代都多。饱暖思淫欲,在生活有了保障的情况下,寻觅风流韵事,追求刺激赌乐反而是一种常见的现象。
所以郝建听了苏胜男的话,十分的赞同:“美女所言甚是,在冀州境内,人们寻找这两种乐趣的地方竟有七成都在烈家名下。如此吸金吸名的两个产业,若无法与之相对,那么对付烈家不过是一句空谈罢了。所以......”
“切入点,就在这两者之间!”郝建斩钉截铁的说道。
郝建的话让苏北山眉头一皱,显然并不同意郝建的话,没好气的说道:“建小子,我听你的话怎么有想效仿烈家办青楼,设赌场的意思?我承认烈家麾下的这两个产业很重要,也很让人眼馋,但烈家有此等规模可是近百年的积累,你想在短时间内就与之媲美是不是有些想当然了?”
苏北山语气有些批评的说道:“况且青楼这行可是个无魁则无名的行业,美貌女子的确并不缺少,但逼良为娼的事,我苏北山还不屑于去做,至于赌庄,更是一个回头客聚集的地方,大部分人都只认一个场所,想要从这里面分一杯羹,谈何容易。”
对于苏北山的话,苏胜男是十分认同的。在她执掌苏家的那三年,并不是没有对这两者动过心思。青楼这行她一女子不便为之,但是赌场,她的确是尝试过的。只不过结局却是惨淡收场。
苏胜男发现,开赌庄赚钱其实并没有想的那么简单,因为大部分赌徒都有一个很奇怪的习惯,那就是如果没有熟人的介绍,他们很少主动去一些新的赌庄,尤其是那些常年混迹在赌场的人更是如此。
他们笃信一点,每个赌场都有每个赌场特定的规矩,新人进去是需要先交学费才能赢钱的,有了这样的心态再加上烈家赌场的垄断,想要从中觅食,势必登天。
所以,饶是苏胜男对郝建的心计十分有信心,也觉得他这次过于自大了。
郝建看着两人不信任的目光,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道:“有些东西做起来难,那只是我们没有找对方法而已,我跟老爷子一样,对风月场所没有兴趣,也有背我自己的做人原则,所以我不会去触碰,不过赌场我倒是想试一试。”
“哦?那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什么好主意了”苏北山饶有兴趣的问道
郝建听了苏北山的话,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是转头看向了苏胜男,微笑问道:“苏大美女,我让你找的桑皮纸你可有着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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