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投怀送抱
从何述之手里抢回被剥夺的周末，庄野表示很有成就感，跟着何述之回烟尾巷并且看他做糖人，庄野表示何哥不愧是何哥，连才艺都别具一格。
现在，庄野推着小车车摆摊，他觉得自己挺拉风，生意人嘛，小推车贩卖是第一步。
“庄野，”何述之指着众糖人中唯一一个人像，“这一个只能卖给那个戴玫瑰发簪的女孩。”
庄野在一群人中精准找到目标，先是点了点头，随后问道：“为什么？”
何述之解释：“升级打怪不都需要一个特殊设定，这个就是。”
庄野不疑有他，恍然大悟。
眼看着沈枝朝着推车的方向走来，何述之不着痕迹地藏到树后，南昔市绿化一向很好，正值夏季，树木繁盛，他躲在树荫处，只露出小半个身体。
上一次在禾嘉高中，是个意外。
她笑的太好看，何述之没了分寸。
现在不会了。
何述之一直都不是一个激流勇进的人，他可以埋藏所有深沉，将爱意偷偷藏匿，看起来无动于衷，其实内心早已波涛翻涌。
沈枝果然被糖人吸引，从左到右浏览，指着其中一个说：“晚晚，你看这个糖人是不是有点像我。”
能不像吗，那么多糖人里面只有这一个人像，何述之制作得最认真。
“确实。”苏晗惊奇，拿糖人和沈枝对比，发现二者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十。
“没有树吗？”沈枝扫码付款，临走前问了句。
仿佛“枝”和“树”是密不可分的，某一根神经替她记得。
庄野默默摇头，仍然沉浸在收钱的愉悦中。
沈枝转身叼糖人，自顾自地说：“差评。”
树后的何述之低笑出声，宠溺般的语气：“娇气。”
听到微信到账的提示音，沈枝逐渐走离视线范围内，庄野一回头便看到脸上挂着笑意的何述文，不禁发问：“何哥，你怎么这么开心？不过我也很开心，赚钱的过程还蛮让人愉快的，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干几张卷子！”
“那走。”何述之放平嘴角。
“去哪？”庄野笑盈盈地问。
“干……卷子啊。”
庄野生无可恋。
日头西斜，天边染上雾色，南昔市在灯光闪烁中亮堂一阵。
由于岑溪过于用工，整个人扑倒学习上无法自拔，苏晗和沈枝单独相处的时间多了不少，对后者突如其来的想法也多有不解，譬如当下——沈某人翻箱倒柜，扯出一件白色连衣裙套在身上，除了显得她仙气飘飘之外……手侧立着个滑板算怎么回事？
终于，在苏晗无声的凝视下，沈枝开口：“听说……”她只纠结了一秒，“何述之喜欢会滑滑板的女孩。”
？？？
“他喜欢你就去滑滑板？”苏晗彻底懵了，之前说要给她搭线，结果这人消极应对，如今这是……迟来的叛逆期么。
轮到沈枝不解了，她语气疑惑：“不可以？”说完又絮絮叨叨，“不是说投其所好吗？”
“枝枝，你怎么了？”苏晗往前一步摸了摸她额头，不可置信道：“你是不是喜欢何述之？”
这话颇有些胡说八道，沈枝低声回道：“没有吧，我要去练习滑板了，再见。”
等人走远了，“还说你不喜欢，”苏晗看着旁边垃圾桶里的包装，“你丫才买的！是新的！
死鸭子嘴硬吧你就。”
死鸭子此刻惨遭滑铁卢，许久未曾使用的滑板技能略有生锈趋势，接二连三的失败，甚至险些以头抢地耳。
“不科学。”沈枝默默盯着新上手的滑板，狂拽酷炫，再次踩上去，趁着夜色还未完全侵袭，加速熟悉中。
这年盛夏，沈枝再同一个区域内来回滑了十来次，只为寻找一个途径蛋糕店给姐姐买蛋糕的何述之。
她听到何述之旁边的那人问他：“你觉得什么样的女孩好看？”
他回答的是：“玩滑板的。”
其实那天，只有她一个人玩滑板，他也只看见一个她，于是丢爱好换爱好特别快的沈枝，把玩滑板这个爱好坚持了五年。
她因为他的一句话坚持滑滑板，却不知道他不是觉得玩滑板的人好看，而是觉得她好看。
有些事情，只有时空错乱，才能拥有上帝视角。
再后来沈枝多了一个习惯，滑着滑板上下学，禾嘉高中晚自习共三节，九点四十结束，而南昔高中的高三生十点半才放学，哪怕沈枝有意无意每晚经过何述之的学校门口，也很少和他碰到面。
沈枝担心何述之忘了她，那么一个陌生异性突如其来的示好便自然被理解为搭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事，她不愿意做；若是他记得自己，在培训班那次就该和她打招呼的，可之后几次相遇也未曾透露出相识的字眼。
而她难以解决的问题还有——拥有过往回忆的人，并不是她。
沈枝不清楚何述之是否记得，但是她的的确确记不起来了。
不对等的天平两端，那就重新认识他吧，以禾嘉高中高二生沈枝的身份，重新和何述之交朋友。
周内不太可能撞上何述之，周末却加大了可能性，这晚，沈枝一如既往穿梭在丹江边上的道路里，总算碰到了何述之。
她一高兴不小心操作失误，再次遭遇滑铁卢，从滑板上直接冲着前面扑去，夜色乱糟糟的，周围热闹熙攘她全都看不清，月亮高悬，何述之所在的地方留有一片皎洁。
沈枝砸到何述之怀里，失误过程中为了保持平衡而张开的双手此刻正紧紧搂住身前的人，两个人严丝密合，像久别重逢的年轻情侣。
夏季的夜晚凉风阵阵，压根感觉不到热，沈枝穿着白裙，何述之的白色衬衫也薄，两种同样纯白的布料交织在一起，窸窣声平添几分暧昧。
何述之的耳廓红得像要滴血，风吹动他的刘海，连带着平静的湖面一道，翻涌不息。
沈枝撞到他怀里的那一刻，柔软温热的嘴唇从他侧颈擦过，由于惯性冲击，不似平常的轻吻，而是带着重量压上去，并且在紧张的情况下唇瓣微张，一截舌尖自颈前滑至颈后。
酥麻感从头到脚，灵魂都震颤，如此近的距离，如此亲昵的举措，他们皆脸颊通红。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沈枝是真的想要失忆，不过是一个投其所好，这才刚刚开始，她大逆不道地亲他侧颈……还用舌头舔过脖子……不知道撞树自裁能不能赎罪。
沈枝耳朵泛红，嘴唇发烫，心跳了吗？她问自己。
跳了。她给了正确答案。
原来是心动了。
滑板不知遗落在哪里，沈枝的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滑板不是珍宝，何述之是她的秘密。
“然后呢？”苏晗迫切期待后续内容。
“我跑了。”沈枝用脚踩着滑板，这玩意飞得太远，她找了好久才找回来，刚洗干净。
“真怂啊。”苏晗兴奋吃瓜。
“我总不能伸出手说，你好，我是沈枝，很高兴认识你，刚刚是个意外，如果你想要让我负责的话……”沈枝停住了。
“怎么样，如果他想要让你负责的话，你会怎么做？”苏晗好奇死了。
“就……负责呗。”沈枝耳尖红了，视线逃离。
苏晗傻眼了。
知晓前因后果后，苏晗直拍大腿，觉得世界真小，果然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他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哥哥？你梦中里理想型？”
沈枝点头：“嗯。”
苏晗这次语气认真地问：“你喜欢他？什么时候？四年前还是现在？”
沈枝回答：“四年前不是喜欢，现在是。”
苏晗挠头：“同类型的人很多啊，只是你都没看到眼里去，”她恍然大悟，“哦，我懂了，需要一个契机。”
沈枝来了兴趣，问她：“什么契机？”
苏晗信心满满，“‘阿述’这两个字就是契机。”
沈枝没有反驳，似乎事实正是如此。
如果不是因为那声阿述，她不会转头，不会跑下楼，也不会把篮球扔偏，更不会加急买滑板天天在同一个区域瞎转悠。
甚至想要和他牵牵手……碰碰胳膊什么的……
沈枝又道：“很重要的一点。”
苏晗疑惑——“什么？”
沈枝：“我是喜欢曾经的他，还是现在的他。”
苏晗疑惑更深：“这不都是他吗？”
沈枝摇头：“这不一样，不一样的，我喜欢全部的完整的他，但是他可能会心有余悸。”
他会觉得曾经的自己不好，也可能会觉得如果自己是曾经的他，沈枝会不会就不喜欢了，他怕她喜欢不好的自己，也怕她不喜欢不好的自己。
多年后，沈枝也如此拧巴，真正感同身受了。而苏晗也明白了什么叫，怕他喜欢，也怕他不喜欢。
人总是害怕露出不好的一面，可是在爱人眼里，不论好坏，无论昨今，要的只是自己的心上人，眼前人是心上人，淤泥皎月，本就不那么重要。
我爱你展翅高飞，也爱你被折断的羽毛；我爱你清风明月，也爱你残影孤灯；我爱你皎洁无暇，也爱你一身污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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