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蝎尾琴
宫小飞还在关于血象异能的思索中，听到问话不禁愣了片刻，是啊，他作为血象的器皿，曾被他们拿来炼化。这也是红衣人找他的目的吧，那究竟有没有炼成呢，他也很迷惑。宫锦说，他身怀至宝，这至宝就是血象了，想来这血象或许已经炼成了
“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红衣人坦诚道“方才我用琴声唤醒了它，能确定的是它确实存在，至于是不是我想要的血象，我还真不确定”
“你是说，你也不确定我是否是个成功的试验品？”宫小飞忍不住嗤笑，“你想要的血象是什么？半月？还是全月？我怕你是要失望了，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有那些所谓的神力大能吗”他如今不过就是个废人罢了，这么看来，那人人争抢的高贵血象怕是与他无缘了，他一时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这可要怪你那兄长，他给你用了血隐丹，生怕你那血象被别人看了去”红衣人很是委屈“不过他既然如此大费周章，说明这个血象确实非同寻常”
血隐丹，顾名思义可以让血象隐藏，宫小飞想到了他每日都要被灌下去的那粒红色药丸，原来不是毒药。
“幸好，我还有它”红衣人说着一把把手上的乌木琴横到宫小飞面前
“做什么”宫小飞问
“摸一下”红衣人眨了眨眼睛示意
宫小飞莫名，看着眼前绿悠悠的似是泛着光点的琴弦有些不知所措，这光点和他在被囚禁时看到的那些飞虫身上的太过相像，“别怕”红衣人见他紧张再次安抚，于是他鬼使神差的把手伸到了琴上，顿时掌中轰鸣不止，那琴似活物一般在他手下发起阵阵震颤。弦上光芒四起，那股荧光忽的铮亮缠绕在他指尖，他心跳如鼓，不小心拨弄了一下琴弦，且听一声脆鸣，吓的他陡然缩手
红衣人见状却兴奋的大笑起来：“果然如此！”
见宫小飞一脸惊魂未定，复又解释道：“此琴通灵认主，在寻常人手中就是一把哑琴，唯有在血象高贵的人有手中才能吐出音律”
宫小飞闻言怔了怔，“这…这难道是蝎尾琴？”他有些难以置信再次看了看手中的乌木古琴，他不通音律，所以根本看不出这琴和普通的琴有什么区别，只觉得上面篆刻的纹饰极为繁复怪异，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式，但若说通灵认主，识别血象，那恐怕也只有蝎尾了
“这么说你真把宫锦信上的任务当真了？”红衣人道
信？宫小飞心中咯噔一下，果然，那封信早就被眼前的红衣人看过了
他记得信笺中说这蝎尾琴是白虎至宝，如今怎会在这红衣人手中呢，却听红衣人接着道“不过，这琴却不是白虎天师的那把神武，那把琴名曰浮白，通体雪白，这一把名曰玄黑，通体墨黑。虽不是同一把琴，但二琴同出一棵通天古木，一样被明界人尊为圣琴，一样只对半月以上的血象有回应，所以，你既然可以抚动此琴，说明你体内的血象至少也是半月血象”
原来，它不是白虎的神武！宫小飞却根本没听他后续所言，只道这琴不是白虎神君的那把神武便不由得松了口气，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松了口气，按理说他应该失望才是
“有没有那尾浮白又如何，有没有它你的血象都是万中无一的，接下来只要你想，我就有办法保你成为人神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白虎天师！”红衣人笑道，眼底近乎疯魔
“你是想让我成为白虎天师！”宫小飞这才明白，是了，要不然他千方百计拿自子做实验，炼化血象做什么
“怎么，你不想吗”红衣人嗤笑“你不想取代你那位冒牌的兄长执掌整个宫家，甚至整个明界吗！”
“取代宫锦？“这话更是让宫小飞如遭惊雷，原来这红衣人的目的果然是这个，扶植他做傀儡，借此控制白虎门，打压甚至除掉现任的白虎天师，这可是他从前万万不曾想过的，他被逼到如此境地虽不甘心，总想着日后找机会为父亲报仇，但却从没真的计划过，因为骨子里他从不认为自己还会有这样的机会
“怎么，你不想把他踩在脚底下让他对你俯首称臣吗，你不是一直想报仇吗，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红衣人好心提醒道
“可是我不明白，”宫小飞甚是迷惑“他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白虎之主，我一个半残的废人，就算有了血象又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一样，想到那双阴霾锋利的眼睛，他实在没什么底气
“名正言顺？”红衣人闻言嗤笑“你不会不知道他为什么把你流放到这里吧？”
“为什么”虽然信中已明说，但宫小飞此刻认定那绝不是宫锦真正的意图
“钓鱼”红衣人道“你就是那鱼饵，浮白尾和琴谱就是他想要的鱼”
这和信上说的也没什么差别，可他还是不解，为什么让他来做饵，为什么宫锦不亲自来，除非…，一个答案在脑子里炸开！
“实话告诉你，凭他的能耐要找到琴或许不难，但要辨别琴的真假就得有万中无一的半月血象，同样要炼成琴诀还是得有万中无一半月血象，这就是症结”
“你是说，宫锦他没有血象？！”果然…可是怎么可能，“他若没有血象怎么获得明界的承认当上天师的呢？！”
“从现在往前算数百年，不，是上千年都是绝无可能的”红衣人正色道，“我说过，血象的鉴定有严格的流程，出生时玄冥宫的司命长老就会给你验明正身，盖章烙印。若是日后想成为天师或是继承无极帝位，那都是要进行修炼和血祭的，成功通过这个祭祀你才能被授冠，只不过，这几年明界牢不可破的规矩出现了一些漏洞
“漏洞？”
“这还要从五年前一场血战说起，明界的中心无极宗有一天敌—魔教古泉。此教原也是无极四象之一的朱雀阁的分支，只不过教中人偶然发现了炼化血象的秘密，被无极知道后大肆诛杀。说到这你也明白了，这血象切实是可以人造的。只不过因没有成功先例，古泉便被冠上魔教之名和无极宗势不两立，征战数百年有余。期间死伤无数，导致原本就稀有的半月及全月象变得更加罕见。半月早先还需通过选拔才能继任天师之位，而今已到了数万人中也难有一的境地，因此有了半月就像是有了天师令牌
这征战一直持续到五年前，无极帝敖天率四象最后一次讨伐古泉魔教于弄月之巅，人称弄月之战，那一战无极帝和古泉教主皆下落不明。至于四大天师，玄冥宫被灭了门，朱雀阁逃到了深山老林，就连战神白虎，也被诛杀在白雷迹。剩下的也就一个苍龙宗，当时因宗主年纪小尚在求学未有参战，自那之后，绵延两百多年的战争就此偃旗息鼓。明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人人风声鹤唳却又人人蠢蠢欲动。毕竟于野心家而言这是数年不遇的浑水摸鱼之机。比如你那兄长，仗着自己是上任白虎神君的血脉，一回来就以新任神君自居，虽未血祭戴冠但无极帝不在，谁又有资格质疑。再加他手段狠厉，门下众人无论认不认都只能能哑而不发。另一位苍龙宗主后如风，那小子整天吃喝玩乐，是个随波逐流的主，你兄长稍加辞色，他便为他马首是瞻了，你道押送你的人物是白虎的人吗，非也，那是苍龙宗武宗宗主冷如禅的弟子，是后如风的一把刀。”
如此宫小飞算是懂了，他们明界此刻处在混战争霸的时代。连年的争战使权力中心受创就像一个国家没了君王，而分封的异姓王也分崩离析，这时王权的传承制度就不再有意义。没有了血祭当于没有了权利的公证，可不就是有能者上吗，“可是他既然已经是天师了，为何还要利用自己去找这宝琴和琴诀？更何况，如若我得到琴盒和琴谱加上血象加持，真的练就生杀大能，那他岂不是相当于自掘坟墓？”宫小飞疑惑道
“看来你确实有心和他一战”红衣人一语点破：不过，你以为他会给你那样的机会吗，一旦钓到了琴和琴谱，你这个鱼饵还有留着的必要吗”红衣人当头棒喝
所以，此刻他没有退路，因为宫锦早就在他头上悬好了断头的刀，宫小飞猛地惊起一身冷汗，看来，他真的只能在屠刀落下之前选择和红衣人合作才能争取一线生机了，既然他能够将自己炼化，并且听口气分明与那无极宗是对立的，那他一定早就想好了怎对付宫锦，
“那你呢，你又属于哪一派？”宫小飞问：“无极宗？我看不像，你刚才说那魔教古泉因为找到了炼血的法子所以被无极宗剿杀，所以，你不会就是古泉教派来的吧”
“被你看穿了？”红衣人闻言夸张的睁大眼睛，后又哈哈大笑起来“你倒是有几分眼力，不过你说的对也不对，我是有一重古泉的身份，但我不属于他们也不属于任何教派，敝人就是敝人自己！”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带着分极致的冷窒，面上在笑，却分明没有任何笑意“你可以叫我紫澈”他道。
不知怎的，宫小飞看到他这个样子，忽的就放松了些许。“说来说去，你其实就是一个假信徒，装的一派虔诚，不过是不服气别人给你订的规则，想自己爬上那神位，尝尝被人供奉的滋味”宫小飞同样最讨厌别人给他立规矩，因此对此人的心理，倒莫名有几分了解了
“不好吗，”被拆穿了红衣人也丝毫不恼怒“何必非要按他们的规则来玩，我不开心不行吗，凭什么他们说天就是天说地就是地，我偏不认！怎么”他看向宫小飞，“你不愿与我一起吗，一起来教诲你那兄长和那群愚人，何为天何为地，何为尊，何为卑！”
宫小飞沉默着，许久又似转瞬“你要我做什么，就算我身上有血象，也做不了什么，另外”他转而道：“如果这血象真的是登临白虎天师之位的法宝，那你自己为什么不直接出面和那宫锦一较高下，别告诉我你也没血象，那琴在你手中一样会发声，说明你一样有宝血”
“没错，我有宝血，”红衣人闻言倒是毫不避讳：只是它并不在我身上，而是被我带在这里”他说着竟一把撕掉了手上的皮肉，宫小飞骇了一跳，却见又是一场恶作剧，那是一副人皮手套，手套做的极为逼真，上面筋脉毛发清晰可见，筋脉里分明泛着汩汩绿色荧光和琴玄上的一模一样。“我用人皮自制的，怎么样”红衣人边说边得意的展示着自己的作品，“不过这玩意儿总得定时吸取宝血，太费了，我早年好不容易寻到的一罐宝血马上就要见底了”他心疼的就像在说自家米缸见底了一般“而且还废胭脂”
“胭脂？”“就是血虫，说着他把那人皮手套手腕接口处横了过来，只见皮肉之间果然埋着细细的血线，细看还在蠕动，宫小飞吓了一跳“它们是虫子？！”他看的头皮发麻直反胃。紫澈见状嗤笑一声“它们多漂亮，就是碰到琴玄大都活不过几个时辰，红颜薄命！”他叹息道“不过用它骗骗人还是可以的，特别是高红那种蠢女人，我只不过稍微用琴声压制了一下她，她就乖的像只兔子，让她往东她就不会往西了”他得意的道，说着又拨弄两下琴弦“但要用它发挥蝎尾琴真正的功能是不可能的，这悬黑和浮白一样讲究人琴合一，如果没有血象拿在手上顶多是震慑，无趣的很”
“所以你就找到了我，一副更大的人皮手套”宫小飞嘲讽道，心道此人脸皮真够厚的
自然，红衣人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窘迫“放心，虽然如此你也不亏，他日成了武神白虎，也算是因祸得福”
“我做天师你做无极帝确实不亏，”宫小飞冷嘲“你一动琴弦我就痛苦无比，就算成了白虎天师，也不过是你的傀儡”
“别那么小气，”红衣人无辜的道“毕竟你若真的成了白虎，转头咬我一口怎么办，我得留个防身的技能不是？当然，他日你要是真有能耐找到那把浮白尾和冥音琴谱练就生杀大能，那我也甘愿第一个给你祭琴”
看到他如此“坦诚”宫小飞自然却之不恭“好说”，他说。
“所以，我们是达成共识了是吗”红衣人道
面对他的逼视，宫小飞忍不住侧过头，他咀嚼着放才红衣人所说的一切，像被强行拉进一个漩涡里，眼前的一切都不受控制的疯狂旋转着，那些人神，天师，血象，争战，新鲜的名词一股脑儿塞进他脑子里，让他根本分不清眼前是现实还是虚幻。他心里不自禁的忐忑着，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力之感与从前被囚禁如出一辙。
父亲的脸在眼前闪现，他顿觉心中莫名有些酸楚起来，或许他该庆幸，经过那非人的折磨他还能心智如常，并且这颗心还能鲜活的感受到痛苦。他想，无论这一切是真是假，是现实还是虚幻，他一定要去验证一番，不为别的，只是为真正的真相水落石出，他不相信父亲真的是红衣人所说的那样，他相信总有漏洞会被他找到，总有漏洞，还有宫锦
想到那双锋利的眼睛，他总忍不住通体发寒，他承认那是他从心底感到恐惧的人，可他已经退无可退，如果不和红衣人合作，那等待他的就只有完成交易后的一把铡刀，兔死狗烹。他告诉自己毕竟死都死过了，如今他半条命不过是侥幸捡漏捡来的，就算不能杀了宫锦，能把他拉下神坛也是自己赚了，下定决心后，他看上去平静很多
“两个月后，此地，将由玄冥宫副宫主秦霸先主持召开无极宗一年一度的冬殇祭。届时四大门派的掌权之人均会参加，共同商论天师和人神之位空缺之事。据说你那位兄长也会参加，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好好准备，到时候给你那兄长一个大大的惊喜”红衣人俯下身轻轻抚摸着椅侧的扶手，笑盈盈的把他飘远的神思拉回，明明是一副嫣然姿态，宫小飞却没来由感到一阵阴寒
“你想怎么做？”他问
“怎么做？”红衣人笑得愈加蛊惑“相信我，没有什么比当众处刑更令人热血沸腾！”他简直急不可耐的想看到那一刻
“你该担心的是，把我抓来此处，他那位奴才怕是早就去通风报信了，”对于红衣人的笃定他不以为然的提醒道，“那个哑巴可是个厉害角色，你们连她都对付不了，还想要对付宫锦？”
“你是说冷星，没错他确实是个厉害角色“想到那张英气中带着点刻薄的秀气面容，美女蛇欣赏的点着头“他的师父冷如禅是苍龙宗第一高手，一柄明息鞭可削山覆海，论武力仅次于白虎天师。冷星作为他的两个出类拔卒的弟子中的一个，虽然未必有他的功力，但也不可小觑是真”见宫小飞闻言似乎有几分忧虑，红衣人复又安慰道“不过，这也是我送给你的第二个礼物！”说着他啪啪击了两下手掌，一道石门在宫小飞面前应声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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