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牌局
纽约艾肯什俱乐部的一个包间里，彼得约翰逊靠着牌桌，有点昏昏欲睡的样子。同桌的还有四个人，分别是高盛CEO罗伊德布莱克芬、高盛资产管理部主席吉姆奥尼尔、高盛人力资本管理全球总监劳埃德布莱克芬、以及高盛投资银行部主管约翰维尼伯格。他们与高盛集团其他七人被外界统一称为高盛12罗汉，
五个人玩的牌局是德州扑克，桌上没有现金，只有大堆的筹码摆放在众人身前。牌局持续半个多小时，从筹码的数量上看，显然是布莱克芬赢了。这位老人就像外界说评论的一样，性格里有些小孩子的脾气，在牌局上的习惯是赢了就嘲讽对手，输了就当无赖。而今晚他的运气似乎不错，这位身价上亿的老家伙正趁着别人洗牌的工夫，在那里眉飞色舞的数着身前赢来的筹码，不时还口吐芳香嘲讽输的最多的彼得约翰逊。
如果不是熟悉布莱克芬众人以及这个聚会的人，光看到他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一定会以为他是在拉斯维加斯大杀特杀，入袋几千万那种。但这个牌局的底金也不过是区区一百美元，之所以定为一百美元是因为一百美元是美元中面值最大的，容易点清楚。布莱克芬即使一晚上运气爆棚通杀其他四人，也不过能入账几万刀，明天早上他踏进高盛的大门后，一天的固定工资都不只这个数。
这个牌局存在的意义并不是为了赌博，或者说不是完全为了赌博，毕竟输赢多少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不想输。金融圈的从业者和赌徒类似，没有人想输。
这个牌局更多的时候是为了几位高层人士能够私底下互通有无，因为牌局的成员并不固定，有时候会邀请外部人员，例如财政部长和美联储主席都是艾肯什俱乐部的常客，只不过今天恰巧是这几位罢了。
德州扑克作为一种规则简单但极其考验脑力和决策的纸牌游戏，因为博弈的过程很像交易中的决策过程，所以在华尔街中很受交易员和银行家们的喜欢。
新的一轮游戏又开始，包间里并没有服务的侍者，而是由这帮玩家们轮换着来当发牌员。这也是为了保密的需要。毕竟这房间里往往会讨论许多在外界能够引起许多风波的话题。
新的一圈发牌结束，彼得约翰逊手里的底牌拿了一对五，看了一眼桌上的三张公共牌，里面赫然还有一张五点，正好能够凑成一对三条。
“彼得，该你讲话了。”上把的赢家吉姆奥尼尔看着彼得约翰逊，催促着他下决定，之前众人都选择了两倍跟注。
“我觉得今天我的运气应该没那么差的，跟了。”彼得约翰逊看着对家的罗伊德布莱克芬，这位高盛的最高领导人点着一只古巴COHIBA雪茄缓缓抽着，眼睛眯着透露着精光注视着牌局。高思巴这种革命斗士切格瓦拉最喜欢的雪茄，也是华尔街银行家们的心头好。
彼得约翰逊的下家是顺时针最后一位的约翰尼伯格，他手里虽然只有一张十点，和桌上的十点也只能凑成一对十，但是牌没发完，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他扔了两个筹集进底池里，笑着说道，“有的时候，前期的利好不代表后期的赢家，不是吗？就像八月份股指的空家们，过山车的风景我想应该很刺激不刺激。我跟。”
下一轮，吉姆奥尼尔发出一张十，这时四张公共牌里已经有一对十，另外两位看到自己手里并没有太好的筹码，果断的退出了这轮游戏，割肉离场。而场内只剩下一条葫芦的彼得约翰逊和一条三条的约翰尼伯格。
其实从牌局上就能看得出来，这些银行家们的性格决定了他们的投资风格，彼得约翰逊属于谨慎派，即使手里的牌很不错，也不轻易的决定下重注，因为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梭哈就是把命运交给别人，只有看到必胜的机会，才是最好的下注时机。”因此彼得约翰逊在高盛内有着“豺狼”的外号，别误会，这不是指彼得约翰逊饥不择食，而是形容他最喜欢的投资风格就是用手里庞大的资金流进行操作，专门挑实力不如自己的对手，就像草原上的豺狼一样到处寻找狮子们吃剩下的食物和腐食，虽然并不能借此暴富，但是却能够积少成多，在金融的大草原上活得还算不错。所以彼得约翰逊的SVB虽然只是一家中型投资公司，但是利润看上去往往很不错。
而约翰尼伯格则是典型的投机派，他和彼得约翰逊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投资者，最喜欢的就是下重注，毕其功于一役，赌性重。一般来说，赌徒都是愚昧和鲁莽的，但是约翰尼伯格的性格中又富有细腻和复杂的另一面，他固然喜欢下重注入场，但更喜欢的是在下注之前，使用各种方法提高自己的胜率，无论是盘外招还是某些非法的手段，所以SEC对他的罚单也是众人里最多的。
而剩下的三个人里，都是属于那种稳得不行的人，因为无论时CEO罗伊德布莱克芬，还是高盛资产管理部主席吉姆奥尼尔和高盛人力资本管理全球总监劳埃德布莱克芬，都是身居高位的人，手里有着无数的资源。所以在华尔街他们更多的是裁判，而不是下场的玩家。他们为高盛投资部的主管们和全球的合伙人们提供资金和弹药支持，然后前面的战场则是由这帮人负责闯，而收益的绝大部分却是由后面这帮高层收获。
就像罗伊德布莱克芬一样，即使一年什么都不做，光每年的分红和薪资都有数千万美元。而像SVB这类高盛合伙人们自己创立的投资公司，也就是高盛系的存在，一年里利润往往也只有这么多，其中大部分还是帮投资人高盛打工，最后能够分到创始人手里的很少。像彼得约翰逊每年平均收入也就勉勉强强上千万，别看SVB随便就能够撬动数十亿资金，但是那是投资人的钱。所以在金融界的赌场中，赢家往往很多，但能够笑到最后的只会是开设这个游戏的庄家们。
一圈牌走完，退出牌局的两个人也没有闲着，转而聊起了华尔街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剩下两人虽然还在继续博弈，但是也没有真正把一把几百美元的赌局放在心上，反而把底牌一掀开，爽利的结束游戏加入聊天。五个人里有的点起了雪茄，有的往杯里倒着威士忌喝着。
“斯特劳斯·卡恩的案子后续处理得怎么样了？”发问的是CEO罗伊德布莱克芬，他提到的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IMF）斯多米尼克·斯特劳斯-卡恩，此人因为之前在纽约涉嫌性侵一名服务员，于 5月14日在纽约被捕，美国司法部门随后以“性行为犯罪、强奸未遂罪和非法监禁罪”三项罪名对其提起诉讼。
“应该没问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的政治生命应该结束了。”吉姆奥尼尔抽了口雪茄，呼出一口烟气缓缓说道。“人民运动联盟方面表示会通过我们向兴业银行定增融资的审批，这样我们对法国金融业的影响力会加深。”
人民运动联盟是法国现任执政党，而斯特劳斯·卡恩是其竞选对手法国社会党推出的和总统萨科齐打对台的人，之前民调显示支持率一直很高，被誉为法国最懂经济问题的政治家，也是下届法国总统大选的有力竞争者。
“让他们快一点搞定，谁知道明年萨科齐还在不在台上。倒了一个斯特劳斯，不是还有一个奥朗德吗？我们不能把宝压在萨科齐身上。搞定兴业银行的事，你们就去接触社会党方面，把萨科齐用情报机构监视斯特劳斯·卡恩的证据爆给他们。” CEO罗伊德布莱克芬抬起酒杯喝了一口，对吉姆奥尼尔说道。
“但是兴业银行的财报可不怎么好看，我们就算定增成为他们的股东，这笔投资的远期收益也不会太好。”吉姆奥尼尔对兴业银行的事情了熟于心。
早在前几年他就已经开始布局兴业银行这家法国第二大银行，之前兴业银行于金融危机后遭受了超过二十亿欧元的巨额损失，而且还被其首席执行官丹尼尔伯顿向外界宣布兴业银行内一名交易员秘密建立与欧洲股指期货相关的头寸，并在这类超出其职权范围的投资中，给兴业银行带来了超过49亿欧元的损失，这个故事后来还被改编为电影《局外人》。
实际上，类似的丑闻在金融界并不是没有出现过，例如1995年巴林银行，就因为一个印尼分部的交易员尼克里森的违规操作而破产，此君后来还写了本《我是怎么搞垮巴林银行的！》畅销书，还被好莱坞改编成电影，主演就是大名鼎鼎的”溜鸟侠”伊万麦克格雷格，他的《猜火车》和《星球大战》只是让他成名，真正让这位有江湖外号的还是得看《年轻的亚当》，毕竟本钱雄厚，不露出来让人羡慕嫉妒恨不是锦衣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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