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有它没我,有我没它
“桑库, 听说你要见你爹?”
漫天飞雪卷地,两军在城外对峙,人数之众, 似黑云压城。
柳无故着一身轻甲脊背挺直坐在马背上, 他身后是两万兵马, 身前是突厥人七万敌军。
他墨色的长发竖起,被狂风吹得向后不停飘动,他容颜俊美,五官凌厉, 看人的眼神冰冷得像雪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
态度轻慢又狂傲,任何人见了都不经感叹一声好一个桀骜将军。
面冷心硬, 无人敢惹,可就在他肩上圆滚滚的蓝色小肥啾与他周身的气度好不相融。
对面的桑库嘴角向下弯, 语气轻蔑:“哪来的无知小儿,战场上可不是你玩鸟的地方。”
说完他弯弓搭箭,三支箭,齐齐瞄准柳无故。
柳无故身后一个黑皮副将驾马上前, 低声说道:“王爷小心,桑库的箭,极其诡异,三支齐发,三支方向却各不相同。”
副将心里有些担忧, 若是主将再一次被桑库射伤, 这是对士气极大的打击。
但是这个京城来的王爷,让人琢磨不透,说他态度太过轻狂,可张将军对他极其信任。
柳无故笑意带着些戏虐, “他那个弓,被他做过手脚,所以方向才不同。”
“你退后,”柳无故说道。
说话间,三支箭急速射来,一支朝着眼珠,一支朝着咽喉,一支朝着肩膀上的鹦鹉。
射箭之人狠辣的手段,可见一斑。
三只箭,速度极快,若是急速翻身下马,方可一避,桑库只是做个下马威,并没有置于死地的打算,不然这三箭,一只朝着致命处,另两只就会朝着封锁行动的地方射去。
但柳无故不打算避,甚至没有翻身下马。
他就坐在马背上,他的瞳孔里,三支箭羽如惊雷般袭来,越来越近。
在副将忍不住要惊呼出声时,柳无故动了。
他一手按着马背,整个人腾空而起,脚尖踢中两只箭,箭被他的脚箭看似轻轻踢中,却似离弦的箭,往桑库的方向飞速射去。
柳无故一个漂亮的翻身,衣摆飞扬,坐回马背上,最后一只箭落在了他手里,他深邃的眼半眯起一只,内力运转于手,以手做弓,箭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
桑库眼睛骤然睁大,几乎要脱离眼眶的束缚,表情震惊又夹杂着恐惧,他以最迅速的反应去躲,可是来不及了。
电光火石间,一朵血雾形成的花绽放在桑库的肩头。
全场寂静,随之而来的,是黎国士兵们的兴奋。
桑库表情扭曲了一瞬,但不是因为疼痛,他看着远处的柳无故,艰难的挤出话语:“你到底是谁?”
这一招,是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柳国将军,柳无故第一次见他时用过的。
柳无故摸了摸停在手心漂亮的蓝眸瞪的溜圆的小福宝,语调轻慢的回道:“都说了,我是你爹。”
他可以用无数种方式化解桑库的三箭,可柳无故选了桑库最为熟悉,此生都忘不掉的那种方式。
全天下除了柳无故,谁都无法模仿。
“你除了你那个亲爹,你再好好想想,你还有哪个爹?”
小福宝歪着脑袋看他,柳无故到处当爹的毛病,像是改不了了。
桑库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字,表情硬生生扭曲得不像样子,像是回忆起了极度痛苦的事情。
“你爹我用脚想都知道的事情,你作为我的冤种儿子,就用脑子想想。”
“你出兵,是不是柳江明挑唆的,七万人,你可汗是将全部能调用的兵力都压上了吧,柳江明许了什么好处?”
“那么多好处,就为了换一个摄政王,你用你的猪脑子想想,是为什么。”
柳无故轻笑一声:“忘了说,我就是摄政王,柳无故。”
桑库咬着牙问:“我凭什么信你。”
柳无故怜悯的看着他:“我不需要你信,一日之内,你不退兵。”
“我让你七万人有来无回。”
桑库嘴张了张,无声的骂了一句,就是柳无故这种态度,让他更加确信。
如果真是那个男人,他也是绝对不屑用证明的方式,来让人信任。
柳无故端坐于马背上,平静的看着桑库,淡淡的说:“我只问你,今日这仗,你打还是不打。”
“你敢不敢打。”
话语像无声的嘲弄,压得桑库面红耳赤。
两军阵前,桑库沉默良久,“我们走。”
他的两位副将都没有出声劝,在突厥人将要退去时,柳无故出声了:“等等。”
桑库看向他,黑着一张脸,“说。”
柳无故指了指肩头的蓝团子,似笑非笑的说:“这是你小爹爹,叫。”
桑库手死死的捏紧,指尖深深的陷进肉里,哑着声音说道:“你别太过分。”
“叫。”柳无故敛了笑意,冷冷的看着他。
五大三粗的汉子咬紧了牙关,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挤:“小,爹,爹。”
站在肩膀上圆滚滚肥嘟嘟的蓝团子毛绒绒的胸膛挺起,欢快的应了一声:
“啾!”哎
桑库的两位副将按着桑库的手让他不要冲动,突厥人的大军慢慢退去。
柳无故身后的士兵你看我,我看你,压在心上沉甸甸的大石头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搬去,恍然如梦。
待到突厥人消失在视野范围内,黎国的士兵才爆发出一阵猛烈的欢呼声。
“王爷!”
“王爷!”
“王爷!”
谁都不知道,柳无故也松了一口气。
这两万士兵,没有经过他的训练,以两万敌七万,柳无故再强也没办法以一敌五万。
当然,打不过撤军柳无故还是能保证的,他没有丢脸的想法,战场上本就兵不厌诈,只不过能吓退桑库,当然最好。
柳无故和桑库交手过几次,对他也算了解。
这个男人,手段残忍心思缜密,管会用鲁莽来伪装自己,桑库是做一步想三步的类型,柳无故越是嚣张,他越是投鼠忌器。
当然这跟柳无故一开始震慑他的那一手也有关系。
而且柳无故敢这么做,还是因为他了解突厥人的兵力,七万人,桑库的可汗不敢发动这么多人真正打起来。
这一次攻城,一方面定然是柳江明与他们有交易在前,另一方面,若是黎国无将,是个软柿子,他们也不介意捏一次。
蓝团子飞在柳无故身边,看柳无故的眼神都亮晶晶的,兴奋得不停啾啾叫个不停。
“啾啾啾啾啾啾。”突然理解你为什么喜欢到处当爹了。
“啾啾。”好玩。
柳无故看得好笑,伸手捉住它捏在手里一顿搓揉,将毛团子揉得毛毛炸起,整个啾圆了一圈,在他手心里瞪圆了眼,眼神呆呆的被他揉来揉去。
“回营。”柳无故摆了摆手,一旁的副将忙高声喊道。
鼓声阵阵,两万士兵井然有序的退回寒山关。
......
在普通士兵眼里,王爷踢回弓箭,以手为弓,掷回箭□□一幕神乎其神,随后又靠仅仅几句话威慑得突厥人退兵,犹如战神在世。
摄政王柳无故的名声,响彻了整个军营,其余没上场的士兵皆不信,可整整两万人,说得一模一样,提起柳无故时眼神都带着炙热的崇敬。
夜晚的军营内,处处是篝火,柳无故就坐在最大的那一团篝火边上,一个又一个人向他敬酒,柳无故皆是豪爽的一饮而尽。
军队里对真性情的男子都有好感,更何况柳无故毫无王爷的架子,敬酒的人络绎不绝。
酒过三巡,场上倒了一片又一片,柳无故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主营帐内,昏黄的烛火下,柳无故在认真的作画。
火苗跳动的光影透在他的侧脸,暖黄的光柔和了他凌厉线条带来的冷硬,铺上了一层柔和,看上去就像温和的翩翩浊世公子。
柳无故的眼神专注,神情认真,执笔的手骨节分明,每一笔都落得慎之又慎。
他看画的目光,黏稠、炙热又温和,像是在画他的心上人。
柳无故向来只画景,从不画人,曾有人夸过他画景是当朝大家,却无人知道,他画人,才是一绝。
寥寥数笔,人物的大体雏形就勾勒出来,线条流畅,一丝冗余也无。
画上画着两个人,姿势却有些奇怪,挨得太近,似一对有情人。
可两人皆是身材硬朗的男子,挨得这般近,怕是在打架。
柳无故继续画着,姿势更清楚,五官也渐渐浮现。
仔细看,其中一人,剑眉星目,眉尾锋利似刀裁,鼻梁挺直,薄唇微微勾起,看向画中另一个人的眼神,含情带欲。
再看那人整张脸,赫然就是柳无故的脸。
而另一人,被压在身下,衣裳半开,鹿眼迷惘,眼尾噙着泪,脸上的神情似痛苦似欢|愉。
“啾啾啾啾!!!”你在画什么!!
刚醒过来的蓝团子睁眼就是暴击,整只鸟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得飞起。
“嘘,小声点。这主帐可没那么隔音。”柳无故慢条斯理的收着尾,为画再添几分神韵。
蓝团子在空中嘭的一声变成带翅膀的小人,急得小翅膀在背后都要扇出残影了。
“你在画什么!”
小福宝原本白嫩的脸像熟透了的圣女果,瞧不出一点白,整张小脸红彤彤的,透着水润。
柳无故停了笔,举起画来慢慢欣赏,“我和小皇帝的龙阳图啊!”
“我,你,不是,不是,”小福宝急得语无伦次:“你怎么能画做这个!”
“有辱斯文!”奶声奶气的声音被气得哽咽,训斥人的模样可怜又可爱。
柳无故轻笑,俊美的脸此时看上去,无端带着些匪气,“我和小皇帝,心意相通,吃不到看不到,画个画睹物思人何错之有?”
小福宝伸出一只短短的手指着他,小手抖啊抖,“睹物思人,你非要画这种,这种,这种,这种不堪入目的东西?”
“来来来,你来看,”柳无故一手拿着画,一手对它招手:“我的画技,不是我吹,你就看这幅画,画技精湛,你挑的出毛病算我输。”
小皇帝不肯告诉他自己就是鹦鹉,那可就怪不得柳无故捉弄它了。
这些恶劣的想法,在柳无故暗示后小皇帝仍不愿意摊牌时就有了。
把乖巧可爱的小福宝欺负到脸红气急,啧,果然像柳无故想象的一般令人愉悦。
小福宝紧抿着唇,顶着红透了的脸说道:“龙阳图,就是它最大的毛病。”
带着蓝色翅膀的圣女果,扇动着翅膀飞到烛台边,试探抱起烛台将画烧毁。
柳无故眼疾手快将烛台拿走,沉着脸看它,“你要是觉得浑身羽毛多了,我可以全给你拔了,用不着自己去碰烛台。”
小福宝心里本就羞臊,又被他吼,这具身体的情绪波动又极大,柳无故的话一说完,巴掌大的小人就委屈得哭出来。
眼泪不要钱似的,扑簌簌的往下落。
“你,你,你怎么能画这个,”小福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抽噎噎的说:“你还凶我。”
恶人自有恶人磨,柳无故自有眼泪磨。
柳无故放缓了声音:“我没凶你,你这点小身板,根本抱不起烛台,到时候再把自己烫到。”
“我是担心你,想让你长个教训,乖,不哭了。”
越哄,小福宝哭得越凶,晶莹的泪珠一颗颗一串串的滚落,熟透的圣女果此时变成了破了皮的圣女果,不停往外流着汁水,小小的一颗里像藏着一汪泉眼,怎么流都流不尽。
“那你还画这种,有辱斯文的画!”
柳无故叹一声:“我买的龙阳图,宝贝你又不让我看。”
“我不让你看,你就画是吧!”小福宝又羞又气,身子哭得打颤。
小福宝飞起来,指着那幅画说道:“我不管,有我没它,有它没我!”
“你不毁了它,我就,我就...”
“我就把自己点了!”巴掌大的小人一咬牙一闭眼低声吼道。
傻鸟,气急了自己点自己,我养的鸟,牛!
柳无故有些想笑,硬生生憋住了,深吸了一口气压着笑意,低着头肩膀抖动,随后摸了一把脸。
再抬起头,他脸上带着几分可惜和不舍,看向那副画,“好,我把它毁了。”
“可惜了,这是我第一次画人。”
“就这么毁了,”柳无故又叹一声,带上了几丝真情实感,“可惜了画。”
小福宝的心有些动摇,第一次...画人啊。
“你以前,从来没画过人吗?”奶里奶气的声音小声问道。
柳无故摇了摇头,“从未。”
他话头一转说道:“既然你不让我画小皇帝,那我画其他人吧,反正有了第一次,再下手也容易。”
“不行!”小福宝脱口而出。
画的那么,那么细致,若是画别人,还了得。
不能,再让柳无故这个狗男人祸害其他人,有什么就朝朕来...
坚决不肯承认自己醋了的小皇帝如此想到。
“你,你把画收起来吧,别让我看见就行,”小福宝低着头,声音如蚊吟,别别扭扭的说道:“但是不准画别人。”
柳无故眼中闪过得逞的笑意,嘴上说道:“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快要完结啦,大家可以去看看我的预收《改造渣男请认准电击疗法》,有兴趣的可以点点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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