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暗访明查,危机重重
打酱案,暗访篇。
翌日。
安阳城,某一处豪华的宅院里。
在这所宅院的花园中,设有一坐池塘,池塘边上盖了所凉亭,只见一位衣着不俗的男子,在凉亭里静赏晨光。
此人五官出众,相貌堂堂,束着一头银簪冠发,从年纪看去,约摸三十不到。
不时,一位身着墨衣的属下匆匆走来,态度恭敬,站在一旁,禀道:“世子,扬州那边派来的人找到了。”
“我要的东西呢?带来了吗?”
“属下无能,晚了一步,刚查到他的下落,他已经被人杀了。”
“废物,”男子斥骂一声,又问道:“东西呢?还在他的手里吗?”
“东西不知去往何处了,不过他的尸体和包袱,都在神捕堂里。”
“神捕堂,”听的堂名,男子思量了稍稍,片刻后,又吩咐道:“赵龙,你立刻去备份礼,改日,我要亲自去趟神捕堂。”
“是!”
听这主仆二人的对话,口中提到的东西,该是关于那唐三的事情。
如今看来,唐三这件命案,变的越来越有趣了。
此时,知邻酒馆。
“小二哥,别磨成了,快快上酒。”
“好嘞!第五桌,酒一壶。”
大清晨的,便有人早早入店。
别看天色尚早,那些四方游侠,江湖好汉,早已聚集与此,就等着上酒来了。
只闻一声声“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在酒馆里传开。
咋一看,底下吆喝的大嗓门,竟然是个络腮胡子的大光头。
这年头,和尚都当不下去了,只闻酒馆里,你一言我一语,热闹至极。
不时听得声声惊叹,一位美丽妖艳的俏佳人,正从楼道上缓缓的走下楼来。
她一面青衫,包裹着上身胸前,此外双肩外漏,白皙的肤色,诸位好汉皆一览无遗。
在她头上戴着的那块长长的透明丝巾下,优美的身段若隐若现,令人移不开眼。
胡姬今日这番打扮,身姿动人,妩媚尽显,架不住众位英雄好汉的一番惊叹。
不时,便先传来句:“难得难得,韶音姑娘这身打扮,今日都快叫在下,都不敢相认了。”
“哈哈哈,韶音姑娘人如其名,当真是位异邦佳人。如今,再回看我中原女子,皆是些庸脂俗粉,根本就没办法相比嘛,哈哈哈!”
一番打趣,竟有个别好汉直溜溜的盯着她来看,口水都快留出来了。
面对此景,她却不慌不忙,淡淡一笑,举杯称道:“诸位公子见笑了,来!韶音先敬诸位一杯。”
正待此时,听得一声清脆,人还未现,却先声夺人,说道:“胡人女子虽美,但我中原女子,也绝非都是些胭脂水粉。”
此时,不知是谁,一声大叫:“哇去!楼上还有位绝世佳人。”
听得一声,众人同时抬头看去。
只见那廊道下的雅间前,靠着一位白衣女子。此女面若皎月,目光如水,一身长长的白衣仙裙,披到地板。手里举着酒杯,靠在梁柱边上,似醉非醉,耐人寻味。
胡姬见过,竟不由的稍稍一惊。
这女子的美貌与气质,丝毫不输自己半分,酒馆里何时来了这么一位美人,自己竟不知道?如今,风头都快被她抢了去了。
真是气煞老娘。
她的出现,令氛围安静下来。
两位美人,一位是来自异邦别国的极品女子。而另一位,也是我中原罕见的绝色美人。
二女皆生的妩媚动人,婀娜多姿,既有相似之处,也各有不同。
诸位好汉看入眼里,一时间也分不出个高低来,估计这会,他们都在各自心中盘算来着。
盘算着这两位绝美女子,到底谁更漂亮一些?关于这道难题,想必是小孩子才能给出的答案,像他们这些大人,一般都不会做选择的。
这时,先前姓张的公子又说了句:“天下之丽者,莫若知邻,知邻之丽者,莫若两位姑娘了。在下不才,断言不敢评言两位姑娘的美貌。不过依在下看来,你们二位姑娘,平分秋色、各有千秋。”
他话音刚落,胡姬并未多说。
而那位神秘的冰美人便道了句:“好一张巧丽的小嘴,莫非你这小子,是喜欢上了我二人当中的一个?不妨就说说看!你是喜欢她呢?还是喜欢我多一些?”
这位姓张的公子听了后,片刻间,竟也开不了口。面对这位销魂的冰美人,别看她言语淡淡,目光柔情。
却是像一朵白色彼岸之花,美丽、却又致命,让人刚想靠近,又怕看的不清,若是一个不小心,便就落入了无底深渊。
见他久不做答,这位冰美人又打趣了句:“怎么?难道你不喜欢我们吗?还是说……你两个都想要?”
“不!当然不是,只是我……”话说一半,张公子又咽了回去。
“哈哈哈,”美人一笑而过,云起风声,转身,又回到自己的雅间里去了。
留下这位姓张的公子,尴尬自容。
见此场景,胡姬笑道:“好了好了,诸位也别为这道题伤神了,今日大伙高兴,本姑娘也高兴。来,我们再来举杯同饮。”
江无羡坐在雅间里,听的是清清楚楚,这胡姬·韶音果然是见识不凡,自三言两语间,便又把气氛给带了回去。
眼看晨时已经快要过去了,凌乌月他们也该行动了,不过,他也打算去赌坊看看,便就此离开了酒馆,前往赌坊而去。
此时,在神捕堂的案房里。
秋水道:“既然姐姐已经推测出凶手就在赌坊里,可是赌坊里那么多人,我们总不能一个个抓来问话吧?”
“没用的,昨日我跟你不是才去过了吗?既然小爷都问不出来,就更别提大美人自己去了。”话到这里,白少卿又看向凌乌月来,“大美人,会不会是你搞错了,万一唐三不是去的赌坊?万一凶手早就出城跑了呢?”
“不可能,”否决了他,凌乌月又继续补充:“我仔细的想过了,安阳城偌大,光是坊间就有近百于座。而且东西两市之间,入夜后,是禁止通行的。唐三死的后巷,正是通往赌坊去的。如果他是要去别的什么地方,那他为什么不走正门?非要选择后巷?显然,他是来过安阳城的。虽然现在还不清楚他为何来此,但是至少有一点!他是知道赌坊是在哪里的,所以,我们绝对不能放过这条线索。”
看着她如此执着,白少卿无奈的叹道:“可是我们并不知道凶手是谁?年纪多大?家住哪?若是要一一排查,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断破这件命案?”
身旁秋水听了后,也觉得白少卿说的有几分道理,便迎合道:“我觉得少卿哥哥说的不错,这茫茫人海的,我们总不能到赌坊里,一个个抓起来审问吧?”
正在此时,小厮来报:“凌姑娘,刚才有人送来了一份书条,说是给您的。”
“给我的?”凌乌月稍稍疑惑。
“对!来人并未多说,留下书条就离开了。”小厮说着,便就递上来书条。
凌乌月接过书条,秋水和白少卿围过来看,疑道:“什么玩意呀?搞的这么神秘。”
只见一小份裹起来的纸章,拆开后,上面写着:“凶手的身长约五尺左右,凶器被抛在后巷里的杂棚废井。唐三倒地后并未断气,凶手再次补刀,杀了他,并夺走了所有钱财。唐三自扬州而来,或许会带有扬字号铜钱,关于赌坊的情况,姑娘可以去问问老仵作。”
书条看完,三人相视一眼。
别说白少卿和秋水表现惊讶,就连凌乌月,也感到颇为震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白少卿望着她,问道:“这张书条,是谁写给你的?”
“少卿哥哥!你真笨,这上面都没有署名,姐姐怎么会知道是谁写的?”
只见凌乌月微微移开目光,思量起来,稍稍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原来如此,难怪唐三后颈部位才会留下那样的伤口,凶手定是一击不死,又补了几下,最后收走了他所有的钱财。所以发现命案时,唐三才会背面中伤,却又平躺在地。这样看来,这一切都解释的通了。”话到这里,她又看了看那份书条,默念道:“可是这张书条,又是谁写给我的呢?这字迹我并不认得,难道……会是他吗?”
白少卿见他碎碎念叨,又问:“大美人,你说的他到底是谁呀?怎么会对这件命案这么清楚?就像是他亲自干的一样,我看啊!唐三八成就是他杀的。”
清冷的瞄了他一眼,白少卿又不说话了,这时秋水便问:“姐姐,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凌乌月道:“你们两人,立刻去后巷的废棚里找到这口废井,命人下去打捞,看看能不能找回凶器。”
“那你呢?”白少卿道。
“我要去找老不死的,有些事情,需要当面问问他。”
“可是打捞这种事情,秋水妹妹一个人就能解决了,不如就让我陪你一起去吧。你不是还要去赌坊吗?若是遇见凶犯,我还能帮你抓住他呢。你说呢?大美人。”
凌乌月摇摇头,又说:“秋水不懂武功,你在她身旁,可以保护她。”
“可是……”白少卿刚想还口,秋水却一把拽着他,边走边回头道:“姐姐说的对,少卿哥哥!你就安心的跟在身旁保护我吧。姐姐,我们先走喽!”
出了堂门,少卿苦巴巴的说着:“我的好妹妹,你就饶了我吧。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为了能天天见到大美人才入的神捕堂吗?”
“知道呀!”应了一声,秋水又笑道:“不过我假装不知道,嘻嘻嘻。”
见她纯真模样,白少卿只得无奈,便仰天叹道:“哎,都怪我娘,把我生的这么帅,就连秋水这样的少女,也被我的美色所惑。不过也不能怪她,罢了,罢了。”
念叨完回望秋水,见她仍旧笑意绵绵,可爱模样,别提一番。
“赌坊有赌坊的规矩,你要找的地方,老头子倒是知道两个。一个在太平巷的八号客栈,另外一个在千游湖的正面六号弄堂。你要切记,不能以官府身份去暗查,否则你是进不去的。”走在路上,老仵作的一字一句,凌乌月记在心底,
根据这两个地点,和知邻酒馆的距离,凌乌月推测,唐三很有可能去了太平巷。所以,她离开神捕堂后,便来到太平巷里。
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
这条太平巷,果真的是太平了。
巷子处在平民区里,光绕进来就已经很不容易,放眼看去,路上行人都不见几个。
走了片刻,看见不远处有块招牌,门框老旧,房门微微打开。
走近后,凌乌月瞄了一眼,上面写着八号客栈,但实际上,里面几乎没有几个客人。
凌乌月迈进门去,大概看了一眼,这间客栈面积不大,有两层楼,楼上应该是客间,楼下摆了几张桌子,一旁有几个普通百姓正在吃饭。
再移眼看去,角落里有道门,用一块门帘遮起来的,还有个年岁不大的伙计坐在那里。见到凌乌月来,他只看一眼,不说话,也不做声,便又移开了目光。
柜台前有个掌柜,一直低着头,盘着算盘,凌乌月自进来后,他也没有发现。
老仵作说的八号客栈,真的是这里吗?她还是保持怀疑,左右看了一下,这时掌柜才发现她。
打量了她两眼,便问了句:“小公子是要打尖呢?还是要住店?”
望着他质疑的眼神,凌乌月想到老仵作给的提示:‘当他问你打尖还是住店时,你就说你要拼三宝。’
“我要拼三宝!”
掌柜的楞了下,又细细瞧了她两眼,说道:“小公子看着面生啊!不知是黑的还是白的?”(暗语:黑指的是草莽,白指的是庙堂。)
“青的”(暗语:普通百姓。)
掌柜听后多望了两眼,突然向角落里的伙计招呼了声,又道:“小公子这边请。”
凌乌月回眸,只见那伙计拔开门帘,身后便是道木门。
走上前去,伙计为她打开木门,摆手示意她自己进去,凌乌月便独自走入门中。
进入暗门,顺着廊道一直走,中间两所院,好几道门,终于来到一间屋前。
刚入院里,就听到吵杂的声音传来,只见门前左右站着两人,皆是青脸横面,一瞧就是江湖草莽类的打手。
他们给凌乌月打开了门,进入房中,这里面三六九等。
只见一群大老爷们围着赌桌,有在掷骰子的,有在押大小的,有在摸牌九的,还有一旁输光了看戏的。
“来来来!买定离手,落子无悔喽。”天宝桌上,庄家一边摇骰子,一边吆喝着。
场面太过复杂,她单独暗访,办起案来十分不易。走到牌九桌前,庄家见她走来,便喊道:“小公子看着面生啊,头回来吧?怎么样?要不要抓两把?”
“不急,你们先开两把,小弟我先看看,再抓不迟。”应对自如,她这个假小子,倒是装的有模有样。
开了两把,见庄家有输有赢,看来,这家赌场也不算太黑。
突然,见得一旁有位小子,年纪估摸着十七八岁,穿的破破烂烂,也没下注,倒是一直在赌桌之间转来转去。
“小兄弟,过来一下。”凌乌月向他招呼了声,他便走来跟前。
“叫我何事?快说,小爷还忙着呢。”
“呵呵!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呀。”凌乌月笑了笑,又道:“你输了多少钱?”
“呸,你才输钱呢,会不会说话?”
“好好好,我输钱,我输钱行了吧。”凌乌月见他不大耐烦,便连连安抚。
小伙白了她一眼,又来了句:“少废话了,快说,你为何唤我?”
凌乌月道:“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问话一两银子!”小伙索性把脑袋一扭,小手一伸,就等着凌乌月给他掏钱。
见他此番模样,凌乌月轻轻的拍了拍他脑袋下,骂道:“臭小子,还挺精的呀你!行,一两就一两。”
收了银子,小伙赶忙送到嘴边,咬了咬,方道:“说吧!你想问什么?”
凌乌月道:“我来问你,前天夜里,你有没有在这里?”小伙想了想,应道:“我是后半夜才来的。”
“那当时还有没有赌客?”
“好像有四五位吧,我也记不清了。”小伙答道。
“牌九那桌有开吗?”
问到这里,小伙抓了抓头,又说:“本来是开的,不过只有一位客人,他输了很多银子,后来他去押大小了,结果牌九的庄家也下庄了。”
输了钱,下庄了?念叨着凌乌月又问:“那后来又怎么样?”
听到这里,小伙怔怔道:“后来还别说,那位客人虽然牌运不好,但是押子很顺,一连赢了庄家十几把。啧啧啧,我当时瞄了一眼,桌上辣么多银两,估计得有大几百两。”
“一定是唐三,如今看来,凶手很有可能为此杀人的,也就是那夜在场的其中一位。”想到这层,凌乌月偷偷的拿出一张唐三的画像,撑给了小伙上眼,又问:“小兄弟,你仔细看看,那位赢了不少银两的客人,是不是这画中之人。”
小伙一眼瞟来,甚至都没有怀疑,直接答道:“就是他,错不了。”
“你确定吗?”凌乌月认真的问道。
“哎呀,我确定了,你到底有完没完啊?”小伙很不耐烦的回应了句。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还记的那夜除了他之外,另外几个人的模样吗?”
“这个嘛!他们都是这里的常客,”话到这里,他便指了指人群中某个人,说道:“诺,这不有好几个都在这里的吗?”
凌乌月扫了一眼,人群太过密集,她根本就没有看清,喊道:“你慢些指,我都没有看清。”
“哎呀你烦不烦……”小伙话没说玩,又见凌乌月送上来几两银子,他便即兴发挥,当场就改变话风了。并且耐心温柔的问道:“一点都不烦,你还想知道谁,我一个一个的指给你看。”
凌乌月道:“不用了,你只要告诉我,那天夜里,有哪些人在场就行。”
经过他一一指认,凌乌月也仔细推认,根据五尺的身长来看,都不在他指认的人当中。
“按理来说不可能会这样,难道说凶手是另有其人?”凌乌月想不明白,既然唐三曾出现在这里,那么应该不会出错。可是小伙指认的人当中,并没有一位符合特征的。
“小兄弟!你再好好的想想,到底有没有遗漏了其他人?”
小伙也很头疼,这不是强人所难么?不过收了她的钱,也只能再想想了。
稍稍时,他一拍脑门,应道:“对了,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位齐老六。”
“齐老六是谁?他有没有在这?”
小伙四处看了眼,左右找不到这人。
此时,房门突然被推开,有位中年男子正迈脚进来。小伙一愣,便指着他,连连喊道:“他就是齐老六!”
凌乌月锋利的目光一眼扫去。
与此同时,齐老六也发现了她。
眉头微微一皱,这人在哪里见过?正当她打量时,齐老六脸色突变,说时迟那时快,二话没说,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凌乌月一愣,喊道:“齐老六!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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