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明儿的选择
“明儿，我知道你心里委屈，离儿既然拒绝了你，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让我的女儿如此伤心，咱们以后就不理他，算是他没有福气。天下的好男儿何其多，爹爹都就不相信找不到一个合你心意的。”
见怀中女儿的情绪渐渐平息，净美有又试探性的问了问，他现在不知道自家女儿是怎么想的，有没有对那卫离彻底死心。
净明儿一听，果然有所反应，只见她脱离了父亲的怀抱，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才认真的回答道：“父亲，你说离哥哥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我当初和他约定好了的，他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变心，离哥哥不是这样的人。”
净美一听此话，便清楚了，他这女儿显然还是有些想法，一想到这事情的后果，他便忍不住微微皱眉，如果现在女儿还是不肯放弃的话，那将会越陷越深，恐怕到时候更加难以解脱。
“女儿，你想要追求你要的幸福，为父也不拦你，但是作为父亲却又不得不警告你，我看那卫离似乎并非一个会被儿女情长所左右的男人，去追求这样一个人，是很辛苦的，而且最终也可能没有什么结果。”净美一脸沉重的对净明儿说道，而且还故意夸大了一些，目的便是希望女儿能够打消这样的念头，因为这很可能便是一条不归之路。
原先他自认为两个乃是天作之合，这才有所表示，却没有想到卫离竟然会拒绝。这卫离虽然是他的弟子，但也毕竟只是弟子，与女儿相比还是亲疏有别的，而他也自然不愿意自己女儿的幸福毁在他的弟子手里。
“孩儿很清楚，但是孩儿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到时候就算是没有结果，孩儿也愿意承受。虽然到时候可能会一无所得，但是孩儿却不后悔，因为孩儿坚持过，追寻过。”净明儿十分坚定的向父亲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哪怕到时候偶得个遍体鳞伤，身心俱疲，也是无怨无悔。
看着自己二八芳华的女儿，正是爱情高于一切的年纪，净美唯有一声叹息，他作为父亲，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一个指引之人。他不会去选择操控他女儿的人生，而是放手让她自己去选择，当然后果却要一起承受，这便是他净美的父爱。
见女儿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而且有了自己的抉择，净美便也没有做过多的停留，而是选择离开，女儿毕竟已经大了，也该有自己的主见，想法了。
在父亲走后，净明儿并未睡下，刚刚遭逢此等巨变，即便她此刻已经不再哭泣，但却也是毫无睡意，而是来到了屏风的后面，看着那古琴以及琵琶，静静的发呆，好像在回忆着什么。不久之后脸上竟然开始洋溢起了幸福的微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好事。
对于此时的净明儿来说，能够让她再展笑颜的也唯有那东海小侯爷了，这一直放在他闺房屏风后的的古琴与琵琶，其实颇具来历。
或者换一句话说，在净明儿的心中，它们是她与卫离爱情的见证。
可能是在七八年前，这东海小侯爷便来到这相府之上，没有几天这净明儿便喜欢和这位来自远方比自己大俩岁的离哥哥一起玩耍，当然那个时候的她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做爱，什么叫做情。只是单纯的喜欢和他在一起，因为很快乐。
而对于相府上唯一的妹妹，那位天生风流的小侯爷，自然十分的怜爱，可谓费尽心思，去逗弄，讨好，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
等到过了一两年，这净明儿在大了一点，自然也是到了该学习的年头，作为亚相的女儿，国主的侄女，王室中人，地位堪比公主，自然需要从小便开始培养她那雍容大方的气质，琴棋书画自是必不可少。
其他的不必多说，在琴也就是这音乐上面，净明儿最终没有选择大多数大家闺秀所选择的那种七弦琴，而是选择了一种格调细腻、轻巧、幽雅抒情，以抒情为主，能够以简朴动人的旋律或优美清新的音调，表达出深刻地内心倾诉或令人向往的意境的琵琶。
她之所以做出这样的一种选择，自然是为了卫离，她并不愿意在这上面与卫离争锋，而是甘当陪衬。而且也没有选择与古琴十分合得来的箫，却是也是有着她自己的小心思的，她希望自己是心爱的情郎心中最为独特的一个，便像这古琴与琵琶一般。
当然为了这古琴与琵琶能够合奏这么一曲，卫离和净明儿两个人可是没有少下工夫，这段记忆也一直是净明儿心中最为美好的一段回忆。
经过刚刚一番痛哭流涕，此时的净明儿对于这爱情却也是有了另外一重理解，心中对于卫离当众拒绝的那一种恨意也是慢慢的消失不见。
毕竟当年那一段时间的相处做不得假，对于卫离的品德，性格净明儿自然也是很清楚，绝对不是哪一种负心之人。
在联想着刚刚在院子之中的那种表现，净明儿觉得卫离之所以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从一个儒雅，风流的书生，变成一舞剑弄枪的武人，很有可能便是因为他父亲的死对于他的打击太大。
而作为一个男人的情怀，自然是希望能够亲手报仇，亲手替父亲完成遗愿，所以这才会拒绝父亲的提议。
离哥哥心中还是有自己的。
也许是回忆了一遍过往的点点滴滴，使得净明儿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让她重新拥有了勇气，卫离的快刀斩乱麻似乎并没有起到他想要达到的作用，反而是起到了反效果，让净明儿的心更加的坚定。
喜欢一个人并非就是想要将他得到手，而是在适当的时候放一放，让他能够毫无顾虑的去做他想要做的事情。
懂他，默默的支持他，纵然受点委屈，心里却是甜的，这才叫做爱。而非将他留在身边，想尽一切办法去束缚他。
亚相府，后院的一坐房间之中，原本坐在床上打坐冥想的卫离突然之间睁开了眼睛，眼眸之中闪过一丝追忆。
一曲十分熟悉的乐曲突兀的传递到了卫离的耳中，使得他原本便不太平静的心更加的凌乱，有着这小侯爷记忆的他自然知道，此刻由琵琶演奏出来的旋律，正是当年“他”与这净明儿一起创作出来的乐曲的一部分。
在那酒席回来之后，卫离便很难像往常一般进入入定状态，卫离心中也知道，这是因为净明儿的缘故，对于这明儿妹妹，他的心中确实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虽然刚刚十分理智的做出了决定，但是一时之间却也难以释怀，不知道是因为不舍，还是因为愧疚，亦或是因为后悔。
现在在时隔多年之后，再一次听到这种熟悉的琵琶声，往昔的故事便一点点在脑海之中慢慢的浮现出来，当年的哪一种青梅竹马的懵懂和纯真也都一起涌上心头。
卫离知道这些情感其实都是那小侯爷的，但是此时的他却有些无可奈何，身体不由自主的做出了反应。
而且这声音对于卫离的影响似乎远远不止于此，不过多久，卫离却是突然鬼使神差的走下了床，推开房门，走出了客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也就是那净明儿的闺房走了过去。
此时夜色渐深，月朦胧，星也朦胧，柳色亦朦胧，细腻委婉的旋律让卫离的心不知不觉沉迷其中。
随着卫离的慢慢的走进，即便是那尘埃越越漫飞舞，也当不住卫离已然迷离双眼的视线，一个俏丽的身影就这样映入眼帘。
她身着百蝶绣罗裙；头饰五凤攒珠钗。脂膏不着，玉颜乃凝露之泽；朱粉不施，秀姿有盈袖暗香。绛唇未启，绮情溢面；含词未吐，气若幽兰。
只是有些形单影孤，让人心中忍不住泛起无尽怜惜之情。
卫离隔着窗户远远的看着那坐在屏风之后，默默弹奏的少女，以及在她身边那十分熟悉，却又相当陌生的古琴，不由的想起当年的那样一种场景。
夜晚，月落时分，一白衣书生郎，丝绢扇，眉目扬，绮罗香，静坐古琴旁。一青涩少女，绣罗裙，弯月眉，藏暗香，倚着琵琶笑。
就这样，卫离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窗户里的那一道倩影，听着柔情似水的琵琶声，一动不动，没有向前，也没有离开。
有好几次卫离都差一点没有忍住，想要向前，去那少女的房中。但是最终都放弃了，因为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刚刚被自己伤害的少女，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当然最重要的便是他不知道他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会产生什么样子的后果，是好还是坏。
当然曲子终有尽时，卫离不可能一直站在那里，等到少女离开窗户，卫离便也渐渐清醒，只留下一声叹息：
世间多情在？海枯石烂未尽时，人未老，又何妨！缠绵情意续。青山依旧，绿水长流，只盼伊人不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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