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运河猪尸

十五年后。

        东山市迎来了一件大事，开挖多年的运河就在今天完工了。

        随着整条运河的贯通，困扰城市多年缺水的问题就会得到完美解决。听说这条运河中途还从北京的地界经过，不少市民都高兴地说道，没想到咱们也能喝上首都的水了。

        原本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情，不想却在运河的建成庆典上，发生了不愉快的插曲。

        “快看，那是什么？”

        庆典聚餐就举办在才修葺好的河堤上，还未进行过半便有人指着运河大喊起来。

        作为东山公安系统现任的一把手，林警官自然也参加了聚会，所以第一时间便赶到了现场查看。

        随着河上漂浮物的靠近，竟然引得无数女士惊叫。

        待看清来物，林警官就显得有些不以为然，只是一具死猪的浮尸而已，哪里至于闹得这般动静。

        东山市长李清波顿时觉得脸上无光，赶忙悄悄吩咐人快去把浮尸处理了，随后便一脸轻松地拿起话筒，准备对来宾讲话，想把来宾的注意力从死猪的身上转移下来。

        会后，林警官就被下了死命令，必须严查猪尸来源，并且严防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林警官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按说整猪在东山也是个值钱东西，即便是发病死的，也会被当地养猪人偷偷卖给外地商贩，这都是时不时就会被报纸曝光出来的事情。当然，那主要属于工商部门的管理范畴，所以具体情况林警官也不清楚。

        如今突然让自己追查一具猪尸的来源，林警官一时间也找不到头绪。回到警局，林警官原本想要在例会上与其他同事讨论一下这个案件，可是例会才开始便打消了自己的想法，他觉得跟这群人说了也是白废。

        五年前，警局人事大调动，原局长高升了，林警官顶替了他的位置。局长走的时候，脸色依旧跟十年前一样难看，要说林警官是局长亲自招进去的，两人原本关系不错，可是因为丢羊案，让局长这次原本计划中的升迁晚了十年。

        在林警官当上局长之后的几年时间里，身边能干的警员全都被陆续调走了，之后来到这里的不是干部家属，就是关系户家的子弟，虽说按考核标准都是够格的警察，可是要论工作态度，远远比不上林警官原来手下的那批老班子。

        林警官的心理也明白，东山市少有大案发生，很多人都把这里当成混工龄的太平港湾。已经当了五年局长的林警官，依旧让大家称呼自己为警官，而不许称局长。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前任局长那种福气，东山市的案子他还得亲自来。

        闷长的例会结束后，林警官没有休息，直接奔向了响水观。

        作为整个半岛香火最旺的一座道观，魏老道的名声可谓是四海皆知，这样的声望不知甩了道观前面几任掌门多少条街。同时，由于平时南来北往的人员极多，响水观也已俨然成了各种小道消息的发酵地。据说，只要来到这儿并给观里的道士几个钱，就连市长家的消息你都能够买得到。

        “林叔叔。”

        林警官还没进道观，便已经看到站在观口的一位少年。对方身高一米八十左右，几乎快要顶到小门的上框了。面目清秀，一副读书人的模样，头上梳着道士标准式的发髻。匀称的身材，却将原本并无特色的道袍穿出了气势来。

        “你是？”

        面前的少年变化太大了，林警官竟然一时没有认出。

        “我是王落凡呀，小时候你还抱过我，你忘记了？”少年有些兴奋地说道，这是发自心底的高兴。

        “哦。是你。”

        林警官这才想起，对方正是当年自己救下的那个婴孩，没想到几年不见，竟然已经长得这般高了。

        自从将这个文王转世的婴孩抱回，魏老道便想尽了办法从他的身上来赚钱，对孩子本生对成长却鲜有关心。

        王落凡这个名字是在襁褓中发现的，那天魏老道把孩子带回道观就扔到了一边。他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孩子，最后是在后厨帮忙的魏铭智，自告奋勇担起了照顾这孩子的责任。

        魏铭智是魏老道最小的一个徒弟，为了纪念自己的恩师，从魏铭智进入道观的第一天起便有了这个名字。接过还在襁褓中的王落凡的那天，魏铭智也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看着这个与自己拥有相同命运的孩子，魏铭智勇敢地站了出来。

        望着眼前的王落凡，想到这就是当年自己拼命救下的孩子，林警官心里感觉极为宽慰。这让他忘掉了恼人的公务，拉起王落凡的手拉起家常。

        王落凡对林警官也有一种天生的好感，在从魏铭智那里听到当年的故事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林警官拉着王落凡的手，一直走到正殿的大门口才分手。

        “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林警官拍了拍王落凡的肩膀说道。

        王落凡没有继续回去扫地，而是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这一路，他一直在脑海里面思索林警官与他的谈话，林警官大体的意思是想让他离开道观，到城市里面的高中去读书，将来还能考个大学，毕竟他从小在道观长大，对于外面的世界的认识都是从香客的口中听说的。林警官说想给他多一种人生的选择，假若他想去外面读书，林警官愿意帮忙。

        王落凡打心眼里，很感激林警官这样关心自己，毕竟自己从小长大的这一路并不容易，若不是有魏铭智的爱护，自己恐怕会活得更辛苦。要知道除了魏铭智，道观里几乎每一个人都有欺负过他。

        就在去年，魏铭智在外出买菜回来的路上。由于路滑一不小心从台阶上跌了下，当场人就不行了。整个道观只有王落凡为了魏铭智的死而落泪，其他人却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忙着自己的事情。魏老道甚至没有安排一个像样的葬礼，便草草地把魏铭智埋了。从那以后，王落凡的心便彻底凉了。

        而林警官的这番话，无疑给王落凡的内心带来了一股暖流。王落凡坐在木床上，轻轻地抚着这张睡了有几十年的木床。望着即将落下的夕阳，王落凡的心里似乎已经有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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