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98 惹不起，躲得起
下午在纹身店外孤独地坐了一会儿，晚上吾宁到肖柒店里吃了烧烤，吃完后又一个人坐了一会儿，留下钱就走了。甚至没跟肖柒寒暄，这反而让肖柒松了口气。
再后面几天是工作日了，吾宁没有再出现，看来他真不是当吉祥物的总裁，还是有正事要做的。只是没过两天，厂家给肖柒送来一台自动点单收银机，还贴心地在晚上送来的，趁着肖柒刚好在店里的时候。
一到周末，吾宁又来了，在纹身店玻璃墙外那个固定的位置悠然地喝咖啡，眼神贪婪而黏腻地从肖柒身上抚过，看得肖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在阿煜诧异的神色中，肖柒把帘子拉上了。
阿煜又去把帘子拉开了：“干啥啊你？这拉上帘子黑乎乎的，怎么画图啊。”
“开灯。”
“开灯不浪费电啊？”阿煜转而挤眉弄眼，“看外面那哥们的眼神，吃定你了啊。这人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还一脸有钱人的样儿，不走心走走肾也可以啊，顺手捞点钱，生活多美妙。”
“你他娘的臭嘴能不能闭上？”
阿煜看肖柒是真的有些不快，不仅没闭上，反而更有兴致了，充分发挥了他那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心态，一路顺着往下猜：“看来没那么简单啊，你俩这是……有故事？”
阿煜很是亲热地攀上肖柒的肩，凑近他耳边，说道：“七哥，你俩有故事对不对？我认识你好几年都没见过这号人，这是……这是始乱终弃，过尽千帆，幡然悔悟的故事吗？哈，我猜中了。”阿煜一脸的笑，抬起头来刚好看到外面那个男人能杀人的冷酷眼神，赶紧把放在肖柒肩上的胳膊拿了下来。心里琢磨着，七哥这是惹上了不好对付的家伙。
听阿煜这逼逼一通，肖柒把手上的东西一扔，黑着脸，从纹身店里出来了，实在是被聒噪得心烦。
肖柒从东城出来，一直往西城店里走去。吾宁闲闲地跟在他后面，肖柒开门进了店里，吾宁也跟了进来。
肖柒一脸的烦躁，眉头拧成了麻绳:“吾宁，你他娘的到底在干什么你知道吗？”
“我只是想，想看看你。”
“有你这么看的？简直变态啊。”
吾宁绷直嘴唇，只低低喊了一声:“小七……”
肖柒竖着眉，实在受不了吾宁这个样子，他咬着牙说:“吾宁，你别这样逼我行不行？你别逼我讨厌你。”
吾宁垂着头，小声说:“对不起。”声音湿湿的，仿佛一声对不起也能拧出水来。
“你走吧。”
吾宁迟疑地转身，从店里离开了。
肖柒脱力般蹲在了地上，用手捂着脸，刚刚他说吾宁的话，此刻也像刀尖扎在他的心上。他并不想伤害吾宁，一点也不想。他想跟他相忘于江湖，各自好好生活，而不是现在这样互相伤害。
吾宁从来没想过，他的坚持的爱意，对肖柒实际是一种伤害。
那天过后，吾宁没有再像跟踪狂那样在肖柒身边出没。但是会给他打电话，发信息，讲述自己的现在和过去的一些生活细节，没有太多情感表达，似乎只是想尽办法在填补他们之间的时间空白。短信肖柒没法不看，电话他也没法不接，只是看过接过后又陷入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吾宁也引导肖柒讲述他的生活，他想知道这些年关于肖柒的一切。吾宁在肖柒身上的努力总是充满了一种绝望的悲壮感，肖柒有时会说一些自己的事情。这让肖柒充满了一种扭曲的心理，明明他也同样难受，但他还要去委屈自己，让吾宁好受一点。
一段时间后，肖柒去付他店面的房租，房东给他说，这店面已经卖了。肖柒大惑:“你还跟我签着租房合同，卖店面也不告诉我？”
房东告诉肖柒:“对方说你的租房合同还是一样有效的，五年都不会给你涨租金，你放心开你的吧。”
肖柒烦躁地说:“所以你连通都不通知我吗？”
房东有点难为情地说:“对方让我别通知你。这……反正都是一样的嘛，对你又没有影响。”
肖柒愤怒地吼回去:“一样的个屁。”喷了房东一脸的口水。
他当然知道是谁把这个鬼影子都没几个的破店面给买了。房东是巴不得门面快点卖出去，对方让瞒着他，当然就不告诉了。
那天晚上他也没营业，在家生闷气，第二天去纹身店，没想到阿煜一见他，就咧着嘴露了个假惺惺的笑，揶揄地说：“肖老板，您里边请。”
肖柒烦躁地说：“说人话。”
“七哥，你跟我这儿装啥，”阿煜挤眉弄眼地凑过去，“诶，你给我说说你两谁0谁1，我觉得你是0，真没看出来，我一直认为你是1，还老琢磨着勾引你呢。哎，一声姐妹大过天。”
阿煜看着肖柒一脸疑惑，又火冒三丈的表情，也有点懵逼，正了下色：“不是吧，你不知道？之前那个高领毛衣把这个店面买下来了，说让你当老板，我给你打杂，不过得离你一米远。靠，这离得有点近了，”阿煜装腔作势往后蹦了一步，指了指角落上的摄像头，“诺，还安了摄像头看咱两有没有奸情。合着你都没跟他上床，他就管上咱两有没有奸情了啊？”
肖柒听着阿煜这一通解释，看着玻璃里倒影的自己，愤怒快让他满脸扭曲了，他顺手把手机砰一声砸向了玻璃墙，顿时一片稀里哗啦，然后转身就走。
阿煜愣了一下，在后面追：“七哥，这玻璃怎么办啊？换了给你报账还是给那个人报啊？你别走啊，你现在是老板……”
肖柒火冒三丈回到家里，收拾了点东西，拎着去了牛小天以前做二手出租那片房子。现在这一片一二十栋楼房里拢共没有二十户人家，房子破败，租金早就收不上来了。连房主知道西城拆迁无望之后，都不再管这些又破又旧的老房子了。肖柒拎着一长串钥匙，一间房一间房地看，找着一间里边东西稍微齐全点，房屋整洁点的房子，进去抹了抹灰，收拾了一下，住了进去。
是的，惹不起，总归是躲得起。
肖柒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他以为吾宁会尊重他的意愿，慢慢淡出他的生活。所以肖柒在吾宁需要倾诉和发泄的时候，都很耐心地对待他的信息和电话。现在他才看清，吾宁压根没有一点点放过他的打算，反而以一种更加深入的方式，肆无忌惮地侵入了他的生活。肖柒觉得吾宁疯了，同时他自己也快被逼疯了。
肖柒觉得是自己太惯着他了，他要想躲着吾宁，吾宁翻遍了西城都不可能找到他。肖柒不想这样，他知道吾宁找不到他人会抓狂，可是他已经被吾宁逼到了这个份上，顾不上了。
又是一天紧张的会议，吾宁被关于空港高新区施工投标的各个方案轮流轰炸，他只是强势地保持着表面的冷静，实际脑子都快裂开了。非常疲累的一天终于结束，他回到公寓好好泡了个澡，身体终于舒缓过来了一些。他想着最近跟肖柒取得的进展，心情还算不错。
虽然被肖柒当面拒绝了，可能的确是自己逼得太紧的原因，他决定迂回一点。后来电话的联系和沟通都还算是顺畅的，肖柒也没有过分地拒绝他。吾宁躺在床上，斟酌着给肖柒聊点什么既不过分亲密，又不过度袒露自己的话题。
可是他一个电话过去，肖柒的电话却是无法接通，吾宁又接连拨了好几个，还换了工作的手机拨过去，都是同样的无法接通。吾宁甚至跟唐博拨了电话，唐博更是一问三不知。
吾宁立即翻身起来，穿上衣服，驱车往东城纹身店里赶去。店面是他从房主那里买的，纹身店的老板也只是租的。买完后他只跟那个老板简单地交代了几句让他别担心店铺租约，并让他多照顾着肖柒，还有别打肖柒的主意。那个小年轻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吾宁意犹未尽地笑，笑得吾宁莫名其妙的。现在他才后悔为什么不留个小年轻的电话。
阿煜就住在店面的阁楼，大半夜地听到楼下一通拍门，下来看见吾宁一个人站在外面。吾宁开门见山地问：“你知道肖柒去哪儿了吗？他电话打不通了。”
阿煜从台面上捏着肖柒摔坏的手机递给了吾宁，说：“他下午听说你把店铺买了，就摔了手机，气冲冲地走了。对了，玻璃门还砸坏了，我还没找他拿修理费呢。”
吾宁掏出钱夹，把里面的钱抽出一沓递给他，问：“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阿煜接过钱：“我怎么知道，追上去都拉不住呢。”
吾宁盯了他一会儿，似乎是在分辨他说的真话还是假话。
阿煜突然挑眉，对吾宁眨了眨眼，暧昧地说道：“哥，这么晚了，明天再找他吧，要不在我这儿先住一晚？”
吾宁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阿煜突然觉得这夜晚太凉，被吾宁盯得不由自主搓了搓胳膊，讪讪地笑了笑，转而说道：“你也别太担心，七哥毕竟是成年人，他不会有什么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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