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偷渡东宫
江池并未在皇宫久留。
车马入京正是卯时,晨起的朝阳刚刚露了头,他匆匆咽了几口面饼就拾掇好自己前往皇宫面圣,本想在皇宫蹭皇帝一顿午饭吃,谁想到议论政事时意外发觉背后可能有季青临的影子,这下彻底没了吃饭的心情。
是以当皇帝惯例留他用午膳时,江池果断推辞了。
理由倒也充分,毕竟皇帝虽将奏折压了自己批复,却仍旧在最后一天偷了小半天的懒,故而今日留给江池的奏折多得出奇,他不抓紧时间回去处理,估计晚上又得熬到大半夜才能睡觉。
皇帝心里门清,自然心虚气短,大手一挥打包了数十份御膳送到丞相府,假惺惺地嘱咐江池“为国为民辛劳之余,莫忘了照顾好身体”。
江池心中腹诽,面上还得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千恩万谢地回了府,刚进主宅屋内,转头便换了身素衣,戴上几乎能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嘱咐过一众暗卫隐匿行踪,只身离开府邸。
伪装成科举应试的文生,一路来到太子东宫。
当季青临搬到东宫时,他和江池的关系就已经闹得极僵,江池寒心于这人羽翼丰满后与自己断交还倒打一耙的举动,索性眼不见心不烦,除却政事要事从不主动搭理他。
是以这太子东宫,他只派手下侍卫或者差办来过几次,自己从未踏足。
当然,尽管对环境不甚熟悉,这倒难不倒他。
踩着一双朴素布靴,大摇大摆往东宫门前走,被守门的侍卫拦下,就从鼻腔里哼出个阴阳怪气的腔调,趾高气扬道:“做什么拦我?素春那婆娘躲在太子府,难不成就不用侍奉她家相公了?你给我告诉她,要么现在回家,要么本大爷亲自把她抓回去!”
话说得硬气,守门的侍卫也听得愣神,还真没见过敢在太子府前大放厥词的。
侍卫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文生气得想笑,正要出言,墙角忽然闪现一道暗影,竟是个穿着夜行衣的高大男人,一双冷眼往侍卫这边淡淡一瞥,便惊得两名侍卫纷纷跪下:“大人!这个不知所谓的——”
这位穿着夜行衣的正是狼牙。他抬手止住两侍卫的话,垂眸瞧了江池一眼,率先打开东宫的大门。
“素春是为救太子殿下而失踪,殿下知道你至今不肯相信,但这是事实,”波澜不惊地配合江池说着瞎话,摆手示意两名侍卫继续任务,狼牙道,“若你还不死心,不妨与我去瞧一瞧素春留下的书信。”
江池从善如流地往里走。
狼牙带着他七拐八拐,走到东宫内一处四下无人的窄廊内,兀地回身跪下:“罪奴狼牙见过大人。”
那素春,原是江池手下一名彪悍女将,与家里向来不合,闹出了许多笑料,后来便成了他们几人传递信息的暗号。江池原本也是抱着侥幸的心思试试,实在不行当然也有其他办法可入东宫,然而刚刚呼唤便见到了狼牙,果然二年未见,默契如初。
时间紧迫,又身在东宫,并不是个主仆交心的好时候。江池伸手勾了勾他脸上厚重的黑面具:“一直戴着面具吗?”
身为戴罪之人,至今还是朝廷的一等通缉犯,公然露脸与自戕无异。狼牙点点头,又犹豫着摇了摇头,诚实道:“在敖夜面前摘下来过。”
说到敖夜的名字,连目光都柔和了些。
江池这才想起狼牙和敖夜的关系,心情微妙地眨眨眼睛,微微一顿,叹息道:“既然你还认本相是主子,那本相问你一个问题,若是答得本相满意了,从此既往不咎。你看如何?”
狼牙垂首:“罪奴知无不言。”
“这大太阳天的,”江池抬手指了指天空,莞尔道,“你穿夜行衣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暗卫?”
狼牙一噎,呆愣愣地抬头看向江池,见江池笑得开怀,不由得同样咧了嘴,见到江池时饱含愧疚和痛苦的情绪霎时开朗起来。
原来大人是没怪罪他的……
“行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小心掉进有心人圈套罢了,算什么罪过。你先在季青临这里呆着,等本相有机会,一定把你捞回来,”江池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站起身,“现在帮我指一下季青临在哪儿。”
狼牙张口,想说如他这般戴罪之身不配回到江池身边,话语临到嘴边,脑海中敖夜的面孔一闪而过,又使他默默咽下满肚子的自厌自弃,抬脚道:“殿下正在书房,我现在就带大人过去。”
江池跟在他身后,路上遇见的所有
丫鬟侍女和卫兵皆冲狼牙行礼问好,竟没一人上前盘问他身后的陌生人姓甚名谁,两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到东宫核心区域。
“季青临很放心你?”江池微微挑眉,讶异于狼牙在东宫的权限之大。
“我现今别无他求,除了还殿下救命之恩外,便只有大人您能让我做事,”狼牙解释道,“而在太子殿下那里,只要是您想做的事,哪怕再过分,他也不会阻拦,甚至会暗地里推波助澜。大人发觉我身份那日,太子殿下便给了我一面玉牌,但凡是大人的吩咐,太子府上下需奉之如太子亲临,甚至不需知会殿下本人。”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江池觉得好笑:“他连我娶妻纳妾甚至府上招丫鬟的事都要横插一脚,这时倒说什么无条件支持了?”
再说,他乃当朝丞相,想干什么自己就能解决,用得着季青临做这个好人?
他话里话外满是嫌弃,望向书房的目光却不由自主温和许多,迈步走到前面,屈指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季青临略显紧绷的声音:“请进。”
问都不问,就直接请人进门?
果然还是有人盯着狼牙的。自己半只脚踏东宫时,估计季青临就受到消息了吧?江池心中了然,倒也赞成季青临这般谨慎的作风,推门进了书房。
这书房比他想象得要干净爽利的多,只一长桌,一檀椅,旁边两株茂盛的绿植。虽陈设摆件一眼便能看出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却不过分张扬,显得颇为雅致。
想了下自己那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书籍案卷和废弃奏折的书房,江池摸摸鼻尖,有些相形见绌的尴尬感。
“先生怎么来了?”季青临优雅地站起身,浅笑着看向推门而入的江池,动作顺滑地仿佛刚才已演练了无数遍,“正巧我这里温了上好的普洱,先生可要尝一尝?”
这注定是场漫长的谈话,喝点茶润润嗓子自然很好,江池欣然应了,颇自在地坐到屏风前的黑漆琴桌上。
好奇道:“我这易容得人鬼不识,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季青临失笑,说得理所当然:“我怎么可能认不出先生。”
本想调侃他派人盯梢狼牙,反被他以这等暧昧的语气噎了回来,江池微微一顿,恍然意识到以季青临脸皮之厚,自个儿显然不可能在这方面说赢他,遂郁闷地接了他递来的茶盏,干脆直接切入正题。
“大理寺那边是怎么回事?”他抿了口茶水,直望向季青临的眼睛,“为什么要冒险劫了朝廷送给本相的奏折?”
季青临一愣。
方才他被江池来访的消息冲昏了头脑,只顾着兴高采烈收拾书房了,还真没考虑过为什么江池会乔装易容来到东宫。这下直接被揭了老底,不免有些猝不及防。
看他这反应,就猜到这货根本没想过自己来东宫所为何事,江池用指尖撑了撑额头,心情不由有些微妙,也不知是该说自己魅力比想象中要大,还是该说这太子实在是个愚蠢的恋爱脑——原著中九子夺嫡,尚且个个都是心狠手辣、翻脸无情之辈,怎么轮到他救出的这个原装太子,反而纯情得跟他那风流父皇半点不像。
好在季青临虽有些发愣,回过神后,倒是迅速反应过来,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挺直了腰杆:“先生,先生是站在我这边的?!”
江池的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显然已经对他做的事情心知肚明,他即使再否认也无意义,倒不如爽快认了。但江池身为一国之相,分明能有无数种方法或旁敲侧击或单刀直入地告知皇帝幕后之人是谁,却选择了悄无声息来到东宫面见自己,其中意义自然不言而喻。
他是来提醒自己的。
“站什么站!”江池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怒斥道,“你是太子,是皇帝唯一的儿子,只要没有大过错,未来必定登庸纳揆、南面称尊,何必做这些蠢事?”
季青临抿唇不言。
他当然知道自己若是安分守己,未来必然是会登顶称帝的,但那个冷血无情谋害了母亲,甚至险些对自家先生下了手的混账东西,凭什么能在楚朝至高的位置上得善终?
皇帝要死,必是在杀妻弃子的悔恨中挣扎着死。
“先生不必担心,亦无需插手此事,”沉默半晌,他轻声道,“只是出了些许小差错,我会处理好的。”
“处理好?你要真能处理干净,还会这么轻易被我发现?”江池气得咬牙,重重敲了下他的额头尚不解气,干脆仰脖将旁边大杯凉
水一饮而尽,“无需插手,你是想我看着你去死吗!”
水一饮而尽,“无需插手,你是想我看着你去死吗!”
水一饮而尽,“无需插手,你是想我看着你去死吗!”
水一饮而尽,“无需插手,你是想我看着你去死吗!”
水一饮而尽,“无需插手,你是想我看着你去死吗!”
水一饮而尽,“无需插手,你是想我看着你去死吗!”
水一饮而尽,“无需插手,你是想我看着你去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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